走出79区,热烈的阳光照在黄瓜骑士的脸上,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天空很高,几乎没有什么云彩,空气透明得难以形容。春花已谢,绿树满城。
不知不觉间,时节已经来到了春末夏初。从第一天晚上那个雨中的公交站,到现在这明朗的晴空,也只过了一个月,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令人恍如隔世。
晴空之下,是看不见的战争暗影,正渐渐笼罩住一切。
打开79区专用终端,最新的信息里,标注着最近发生在布莱斯本城区的疑似血族袭击事件。整体密度小了很多,但在某个区域,却有些密集,在地图上异常显眼。
那里正是月光河岸,他的防区。
这次来,也是顺便领车的。因为战队人数增加,79区相应增加了配车数量。为了方便以后运输物资,他申请了一辆悍马。
跳上车,他一脚油门,直奔驻地而去。
...
奥赛赫正在二楼后侧、最安静的房间里,两眼微闭,双腿盘坐,双手交叠在小腹之前。正是佛道两家最标准的打坐姿势。
看不见的魔法能量正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着,慢慢融入他的体内。同样看不见的道家真气在他经脉中流动,和从空气中吸收而来的魔力互相交融。
奥赛赫慢慢睁开眼睛,抬起右手。在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指尖上,一道淡青当中夹杂着白色的气流,正缓缓盘旋。
但凡有个略有魔法常识的人在这里,一定会脱口而出:“风刃!”
是的,这就是风系魔法中最普通也最基础的攻击魔法:一级的风刃。但那种不同寻常的白色,又显示着,这并不是普通的风刃。风刃是风系魔力和空气被混合压缩的结果,是青色的,只不过压缩程度越高、颜色越深而已。
淡青之中夹杂着白色,说明气系魔力之中夹杂了其它系别的能量。
奥赛赫的眼睛里满是专注,似乎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又究竟做了什么。只是,下一刻,他究竟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心绪一波动,手中的风刃也开始不稳,剧烈波动,有溃散的趋势。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控制,然后一甩手,把这道风刃打了出去。
风刃飞行了不过两三米远,切中一只老旧的木柜。一声不大的尖啸过后,风刃消失不见,柜门上留下了一个投币口般整齐的狭长切口。
奥赛赫忽然跳了起来,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情景。胸膛起伏,浑身抖个不停。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复合魔法,这是个复合魔法啊!传说中只有传奇级别以上的超凡者才能创造、超阶以上超凡者才能使用的复合魔法!
一阵衣袍抖动之声传来,癫道士直接落在窗口,就像一只大鸟。
“奥克!”他看看神情激动的奥赛赫,又看向柜门,“你学会新魔法了?”
奥赛赫摇摇头,又点点头,嘴唇哆嗦着,一时无法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了?”癫道士问。
奥赛赫伸出手指,指尖上再次亮起青白交织的风刃。
“混合了道家真气的风刃??”就算癫道士向来都是一副世外高人云淡风轻的样子,这回也绷不住了。没别的,实在太震撼了。
抛开“一个都不是正牌法师的中阶超凡者刚创造了一种新的复合魔法”这样的惊人事实不提,以癫道士的经验和阅历,显然比奥赛赫更能第一时间意识到复合风刃的实战价值:
风刃是纯物理攻击,杀伤效果取决于整个风刃中压缩的空气的质量、密度、飞行速度和旋转速度。精妙的操控可以提高风刃的命中率,以及更精准的攻击对手弱点,却不能提高风刃本身的伤害。
所以风刃只是入门级别的基础魔法。随着法师等级和实力的提升,更深厚的风系魔力,当然可以给风刃带来更大的质量和密度、更快的飞行和切割速度。威力是提升了,面对同级对手,还是不够看。
切菜倒是好用了,不过随便一个其它魔法也能达到同样效果。尤其风刃还只是一个单体攻击技能,所以到后面终究是鸡肋了。
有道家真气,就完全不一样了,道家真气不是空气,它有形无质,在一个风刃里,能压缩进去多少真气,完全只跟使用者的道法功力与掌控力有关,压得再多,也不会增加风刃的负荷。
如果说,原本的风刃,是一把飞行的利刃,它的杀伤依赖于自身的速度与锋利,那么,复合风刃更像是一个推进器。自身杀伤高固然是好,即使不高,只要能把“道法”——以道家真气为基础构建而成的道法送到敌人身上,也足够了。
虽然这种形态,构建道法的难度很高,奥赛赫的道行也远说不上高深,但学会最简单的两个:驱邪咒,净光咒,肯定是没问题的。这二者专门克制黑暗生物,而眼前最主要的敌人血族,恰恰是黑暗生物的一种。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稍微冷静下来,奥赛赫和癫道士反复讨论了很久。最后,奥赛赫说了自己的想法:
“癫道长,如果风刃只是用来作为一个载体,那么在构建魔法模型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减轻质量、降低旋转速度,提高密度和飞行速度,就可以了?”
“不错,这个想法很好。”
“可是,我的魔法控制力不够,无法在基础法术模型上做出这么精细的修正。”
“不,”癫道士摇着头,“奥克,你的控制力其实非常好,这是你的天赋所在。你只是魔力薄弱,有了道门的冥想法,只要花时间,提高起来事半功倍。还有,你已经有了基础的道家真气,但还不会真正的道法,所以发挥不了十足的威力。”
“癫道长,你愿意教我?”
“嗯,”癫道士捻须微笑,一派仙风道骨,只是嘴角有点强行忍住狂笑造成的抽动:“还叫道长?是不是该改称呼了?”
...
一辆沙漠迷彩涂装的悍马,从远方的道路而来,毫无减速的冲进格雷瓦特山脚下的一个大院子里。快接近屋子,才一脚猛刹,在这数日不雨的夏日里,激起满地烟尘。
黄瓜骑士跳下车,砰的一声甩上门,匆匆往屋里而去。
一进门,就看到铁和尚等在客厅里。
“铁大师,其他人呢?”
铁和尚没有了游戏风尘的外表,他扯住了黄瓜骑士的袖子,满脸的慎重:“在外面监工,你跟我来。”
“去哪?”只问了一声,黄瓜骑士很自觉的闭嘴。去了就知道了,身为超凡者,遇到什么事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这这这——”很快黄瓜骑士就违背了自己的想法,满脸大惊小怪。他手指着奥赛赫搓出的风刃,眼睛瞪大,嘴唇发抖,活像见了鬼一样。
不对,见了鬼也不至于这样。他又不是没见过鬼,他捏死过的鬼比别人听说过的都多。
“阿瓜,你没看错,这是复合魔法。现在就我们四个人知道,其他人我还没说。”癫道士说道。
...
接下来是一个简短的拜师仪式。癫道士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副祖师爷的画像、几尊三清的桃木雕像、一个香炉。
点起三支香,癫道士双手捧香,很严肃的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
“三清在上,道门广大,有修无类。今弟子韩三炼欲收麦肯东人氏奥赛赫.阿布利祖为徒,以广传承,求三清祖师、山门祖师允许。”
拜完,癫道士牢牢盯着那三炷香。半晌,香烟飘动了几下,又再笔直向上,凝而不散。
“各位祖师答应了,徒弟,快来拜祖师爷!”癫道士大喊。
奥赛赫赶紧过来,拜完祖师,又给师父端上拜师茶。癫道士揭盖喝了一口,就算是礼成了。
铁和尚上前,合掌一礼:“道兄,恭喜你,收得高徒一位!”
癫道士哈哈一笑,颇为自得。
“奥克,以后叫我,是不是也该改口了?”黄瓜骑士促狭的问道。
“叫什么?”奥赛赫还在一系列的震撼中没有回过神来。
“当然是叫师叔啊!”
“不对,阿瓜。你既然是我徒弟的平辈好友,你应该叫我师叔才是!”癫道士立刻抓住了破绽。
铁和尚哈哈大笑:“你们只管争,反正我这个师叔是当稳了!”
闹过之后,黄瓜骑士问奥赛赫:“奥克,你跟我说,有事情回来要谈,是什么事?”
奥赛赫拿出终端:“疑似袭击事件,你肯定也看过了,就集中在月光河岸一带!”
“是看过了,你发现了什么规律没有?”
“的确有,报告中的袭击基本都是疑似袭击。被袭击者大多对究竟发生过什么记忆不清。”
“被催眠了?”黄瓜骑士插道。
“但我们的人检查过伤口,多数很不明显。伤口也没有硫离子富集,吸血鬼的唾液肯定含硫。所以,这不是吸血鬼,应该是血奴。”
“血奴不应该有那么强的精神控制能力。就算低阶吸血鬼,也只能当场催眠普通人类,却不能让他们过后也什么都记不起。”
“所以,”奥赛赫停顿了一下,“除非这些袭击事件发生之前,受害者就已经是意识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