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考虑之后,君懿凰决定先去西疆。此时此刻,瀛洲的突然闯入让局势如一趟浑水一般,为长远计,君懿凰决定先去稳住西疆。
在西疆与凤兮的交界附近,有一片终年开花的梨树,一望无际。梨树林中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木栈桥,静悄悄地通向一座朴素的小院。院中设有一张茶案,案上摆着两杯香茗。一人身着天青色竹叶长衫,腰中系玄色白玉腰带,手持羽扇,坐于主位。灰黑色的头发用青云弁束起,眉飞入鬓,眼若丹凤,嘴唇略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算计。此人便是西疆当朝丞相——萧东南。
而站在茶案对面的则是身着虎皮袍的古睦睦,睦王爷。睦王爷似乎有点不耐烦,对萧东南说:“丞相啊,你怎么就知道饮茶?现在不正是攻打凤兮的大好时机?”
“怎样说是大好时机?”萧东南声如绿筠,风篁翠微,悠然悦耳。他放下茶盏,礼貌地看向古睦睦。
古睦睦着急了,挠着头说:“当然是大好时机了,君懿凰都说了,现在的凤兮还不适合打仗,不就是禁不起打吗?”
萧东南摇了摇羽扇,说:“睦王爷,你这是怎么了?竟然会相信敌人的话?”
“她是无意间说出来的,不是故意骗我。”
萧东南心想,她当然不是故意骗你,她是在骗整个西疆!萧东南略微思忖,对古睦睦说:“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不如这样,就由睦王爷先将君懿凰的人头取来,悬于城前,以增加士气,如何?”
古睦睦想,那个君懿凰看上去也没有太可怕,不过就是擅长小偷小摸的伎俩才能潜进王宫,恐吓叔父,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
君懿凰走了三天,终于看见了些许飘飞的梨花瓣,风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清香,君懿凰循着花瓣走去,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这才踏上了木栈桥。
在梨花的掩映之下,木栈桥显得十分清幽,大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意境。君懿凰踩在木栈桥上,发出一点点圆润的轻微的响动,更加深了这木栈桥的幽静。两旁的梨花不断落入风中,四散飞舞,一身紫棠色衣裙的君懿凰,也被这飞舞着的雪白的梨花包围。萧东南正坐在茶案上饮茶,抬头便看见君懿凰一步步走来。那宛若凌虚的步伐,气定神闲的姿态,与她倒是很像。萧东南一想起那个人,不禁苦笑。
君懿凰来到茶案之前,不请便坐,说:“你如此大费周章,引我前来,有什么目的吗?”
萧东南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十几年前,她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如今却坐在他的对面,与他周旋。那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像极了他埋在心底的那个人。她们都是一样的,是凤兮最为特殊的两个人,也都是他琢磨不透的两个人。
“有什么目的,你不知道吗?”萧东南放下茶盏,摇着羽扇说,语气中充满了算计。
“你们智者的心思,我懒得想。直接说吧,想问什么?”君懿凰开门见山,倒是让萧东南意外了。他以为君懿凰这样文武兼修的女将,会是一个十分难缠的人,没想到她还是和多年前一样,还是那种干脆利索的性子。于是萧东南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她:“飞白去世的真相。”
“全天下都知道,凤兮国飞白公主突患急病,群医束手无策,飞白公主薨逝。”
萧东南说:“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死因,我要的是飞白真正的死因。”
君懿凰反问:“拿什么来换?”
萧东南不再说话。他想,以君懿凰现在的处境,她提的条件是不许对玉征鸿下手还是不许对凤兮用兵呢?而这两个条件,都是萧东南不愿意答应的。
君懿凰轻笑一声,说:“你不开口,就由我来开口。我可以告诉你飞白姐姐的死因,但是你必须保证西疆十年内不对凤兮用兵。”
“十年?太久了!”
“也好,飞白姐姐尸骨未寒,我就将她的秘密说出来,实属不妥。”
萧东南有求于人,让步是必须的,除非他能自己查出玉飞白真正的死因。可是他曾打开玉飞白坟茔,只看到了一副衣冠,可以说是毫无线索。他对君懿凰说:“我可以答应你,十年之内西疆绝不对凤兮用兵。”
君懿凰说:“这么快就答应了?看来你已想好了对策。”
萧东南也不瞒她,直接说:“我可以劝谏吾主不对你的国家用兵,但是你终究是吾主的杀父仇人,她若执意要杀你,我可拦不住。”
君懿凰毫不在意,说:“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古时月的王者之风。”
听到这话,萧东南眼皮垂了一下,他深知这位西疆疆主是怎样的人,她不是君懿凰的对手,远远不是。他追问到:“飞白是怎么死的?”他的声音充满了愧疚与心疼。
君懿凰早已知道萧东南与玉飞白之间的过往,她相信此时此刻,萧东南是情难自抑,才会在她面前暴露真实的情感,否则以萧东南这样的智者,没有人能从他的语气里面看出任何真正的情绪。君懿凰回答说:“三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