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去咸兴府可真是步步凶险啊,不过好在此次的计划一切顺利。
云昭听完了毛福对此次行动的汇报,虽然未曾参与其中,但仍感觉到了其中的惊心动魄。
而一旁的玉真听完毛福的侃侃而谈,逐渐清晰了整个计划的脉络。亦不由感叹作为整个计划的策划者兼执行者的毛福的宏大气魄和胆大心细。
原来作为三巨头之一,更是作为新浦军政治经济的核心操纵者的毛福在纷乱的局势之中感到了新浦军的危机所在。
那就是随着时局的动荡曾经的那个虽然腐朽但却为新浦这个逐渐成长的军政体系掩盖的高丽朝廷的覆灭。整个新浦军的政治地位已经发生了变化。
作为一个非官方的政治军事实体,新浦军的存在其实是个意外,如果站在传统的以儒法并行的帝国的角度上来说,其已经对国家的经济和法律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一点是作为创立这个集团的三巨头未曾想到的。
而在肯特军强势东进之初,作为执掌者的云昭和金大坚认为应该联合高丽旧有的复国势力激烈反抗的时候,毛福却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匪夷所思的计划。
通过和盖家势力、东部的全家势力以及国内众多经济军事势力联合。以为与契丹交战的肯特军提供经济支持为契机重新构建高丽国的政治经济势力,并敏锐的指出政治经济上的存在和合作才是整个高丽的生存方向。
毛福的计划共分为两步走,第一便是联合盖家势力并以新浦的技术和经济帮助为筹码,共同在倭国的长崎进行一次政治投资;
第二扩大与西部各支军政势力(主要是以莫言和杜国英等人为首的肯特军军政势力)的联合,主要的形式是经济贷款和联姻。
作为柳生家族的忍者出身的玉真虽然不知道毛福的计划如果成功可以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不得不承认作为三巨头之一的毛福的确为新浦军乃至整个高丽旧有势力作出的政治方向是极为正确的。
玉真起身以华人的礼仪向毛福施了一礼道:毛先生请宽恕小女子之前对先生的无礼,但我自幼便在柳生家族长大,不知可否对其宽宥一二。
毛福赶忙起身道:小姐请放心,毛福绝非嗜杀之人,只要柳生家族合作,毛福知道轻重。
玉真无奈一笑,对一旁不言的云昭说:哥哥,玉真累了,先去休息了,转身便离开了正厅。她哪里听不出来,以柳生家族的既得利益只怕很难度过这场政治策划了。
云昭也明白,此时的玉真需要休息,也需要安静。
两人目送玉真离开,摊开了一张长崎城的全图,开始策划此次的行动。
云昭约定的会面时间是在三天后,也是为了照顾盖虎一路上行军劳顿,于是第二天一早盖虎便带着妻子搭乘一条自沙洲城到新浦城之间运送兵器补给的船只返回沙洲城。
时值暮夏时节,夏季的暖风和北方盖马高原的寒风在这里融合了起来,微弱的晨光给人一种梦幻的温暖感,微风清爽宜人。泻湖之上船只形成如飞与天上白色的海鸟形成了一幅美丽的山水图。
盖虎站立在船艏楼的窗口边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对身旁的船长笑道:没想到我高丽国亦有如此雄伟的内港,云指挥使和毛先生果然是才具过人。
船长知此人与新浦军上层的关系,也赔笑恭维道:盖将军亦是当世豪杰,此次肯特国战王子领兵东来,大家伙都聚集在其麾下,日后吾等便有福了。
哦?难道尔等不觉得战是外族人,在入侵我等高丽人的疆土吗?
船长看了看盖虎似笑非笑的脸色,心中想起了毛福对他的交代。
“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你送盖虎返回新浦城,他一定会趁机刺探新浦军的内情以判断和我等的合作”,你无需隐瞒什么,此次事成之后,工曹判官的位置便是你了。
盖将军此言有理,但毛先生却觉得复国势力成不了气候。
盖虎听后只觉有趣,也明白了只怕此人便是毛福派到自己身边襄办军务之人了,正想深谈下去,却听到妻子喜悦的说道:夫君,我和水手们抓了好多鱼。
新浦城盖虎军营地
作为新浦军主城,新浦城并没有如同宋金两国边境堡寨一般以防御反击为主要目标。
在作为新浦城建设者的毛福的理念中与其耗费钱粮去修筑倒不如将其投入在改善民生经济和引导市场上。不管何时,精锐的军队永远比坚固的城防要有用的多。
盖虎一路走来眼中尽是两层小楼,这似乎是整个新浦军势力的特色。纵横的街道上又被开辟为工坊区、住宅区、军事宿舍和商业区四部分。
小型的炼铁厂房里弥漫着火焰的温度、未硝制好皮革的臭味、水力锻锤的噪音声,寻常人绝不会喜欢这里的环境,但对于盖虎这种战场男儿看来却不啻于天堂。
“这里是新浦军的武器工坊,目前炼铁所用的仍然是木材,那边是正在准备筹建的炼焦厂房”。
“没办法如果只以木材炼铁的话温度可能不足以锻造出更好强度的兵器”。
“这里也要修建大量的水库和储水池,主要是为水力锻锤提供足够的动能来源”
船长一边走一边为盖虎介绍着这座凝聚着整个新浦军十年心血的兵器制造中心: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这里可以在一个月内打造千套步兵装备,包括皮甲、斫刀、长矛和火绳枪。不过如果是轻重骑兵的装备就要差点,主要是为骑兵打造弯刀和足够强度角弓的工匠数量不足而且对骑铳的研发和制造技术也还不成熟。
听着随行船长的介绍,盖虎没有去纠结那些他听不懂的名词而问道:你不是船长吗?怎么对这些这么熟悉?
船长笑着说道:自从您的军队到达新浦之后小人便不再是船长了,从此贵军的军需淄重之事便由小人负责。贵军的军用宿舍便是由在下安排的。
盖虎心道果然如此:毛先生有心了,不知先生姓名,可否就居住在军营之中,也好早晚请益?
小人姓毛名和,本是家奴出身,当不起将军先生的称呼,不过将军既有所命,小人自然遵从,接下来我们先看看食用工坊吧。
在接下来的一天里,盖虎在毛和的陪同下参观了食用工坊(为军队制造军粮和行军衣物之处)、财计曹、各支新浦军队在城外各处的驻地以及各处商业仓库。
新浦城不大,再加上有毛和这个内行人的引领,在傍晚时分便赶回了盖虎军的驻地宿舍。
新浦城没有空地扎营,毛福在规划新浦城时便依托周边地形,在要害处修建了大量的军楼、蓄水池和仓库。
平日里可以作为军队驻扎地和货物存储,在必要的便可以变成不规则的一个个堡垒,迟滞敌军进攻的要塞,为沙洲城和新浦城内的军队争取反击准备的时间。
盖虎军的军用宿舍位于近邻新浦城东门市场的明山东麓,在扼守咸兴通往新浦城的交通要道。
帅室,正厅
盖虎看着夫人带着几个随身的婢女忙碌着为与会的两人烤着新打上来的狭鳕鱼。
你们两个真笨,连这点工作也不会吗?
要手勤这点,不然就烤糊了。
盖夫人熟练的将烤熟的鱼片涂上油和香料,出身部落的她对于烧烤自然是驾轻就熟,只是可怜了毛福配备给她的几个婢女。
盖虎看着兴高采烈的妻子,却想着自己的心事,他有些惊叹于今日得所见所闻,新浦军十年积累的军政人才和工业制造能力的强大竟然如此可怕。
更可怕的是对方竟然对自己丝毫不避讳,这让他想不明白,也猜不出对方的真正意图。
转眼之间酒过三巡,妻子也回房间休息去了,盖虎吩咐婢女撤下酒食,上来茶水。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盖家似乎与贵军虽然近年来尚算友好,但却也到不了这番亲近的地步吧,盖虎是个粗人,还请毛先生为我解惑。
毛和心知关键时刻到了,自己在新浦军的地位只怕就在于这次交谈中了:盖将军说的是武器和各工坊的事吧?
不错,贵军竟然把此交通要道交到我手,便不怕假虞灭虢吗?
毛和脸色一变,肃容道:家主曾对我等说过一个道理,今日毛和便说于将军听,不知可否?
但说无妨!
家主说过,这天下之事轮到极致,便是百姓的柴米油盐,经济民生。其不在政治之中,但不管是政军二事皆要出自其中。
毛和也不管盖虎的反应,接着自顾自的说道:当时几个兄弟都不明白,所以他们皆被打发到了金大爷麾下从军,而只有小人被任命为船长,并参与新浦城中的建设,参赞机密。
想必是毛先生更得贵主上的看重吧?盖虎随意接口。
非也,毛和不才,但也明白家主之意,贵我两方同为高丽本土势力,若不能同舟共济,必为战王子麾下的势力各个击破。说罢,便低下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盖虎沉思了起来,毛福的意图已经是跃然纸上,显然此次双方的合作绝非简单的军事行动,其是想凭借新浦军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盖家的势力相结合,完成政治上的进步。
贵主美意,盖虎明白了,但还是先完成此次对倭国长崎的攻伐吧。
待毛和退下后,盖虎记起了自己的日记。
回到房间后的盖虎兴奋的不能自持,当着毛和的面尚能克制,但只剩下自己和妻子二人,便抱着妻子左亲右亲。
怎么了,上次得到封地也未曾见到你这般高兴,盖夫人心知自己的丈夫极为稳重,像这样喜行于色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受封算什么,这次为夫可说是时运到了。盖虎意气风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