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通道路只花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下午顾致远和梅儿就要去陈家村,不敢耽搁一刻钟的时间。
这雨也没停下来,但还好今天只是飘点小雨,不像之前那样整日都是倾盆大雨了。不管外面天气如何,即将一个人待在家的商锦儿都是落寞的。
顾致远一直在县衙里忙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府,一回府就沐浴换衣,吃过饭再收拾完行李直接从顾府往陈家村赶去,连一刻钟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顾致远,商锦儿有一肚子话都只能憋着,说不出口。直到帮他一起收拾行李的时候,这才得空问他。
“你……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少则五六日,多则……”顾致远停顿了一下,手中收拾行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要怎么回答商锦儿这个问题呢?他一时还没想好。
若陈家村的病真的是瘟疫,那他一旦踏入了陈家村,就必须要等陈家村的瘟疫根治之后才能回来县里。历年瘟疫的可怕他不是没有听闻过,可百姓受灾,他作为一方县令不能袖手旁观,此次前往是有性命之危的,再也回不来也是有可能……
顾致远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商锦儿随口一问,他就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什么结果都仔细想了遍,最后竟发现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而商锦儿还在望着他,期待着他说一个确切的日期,那样澄澈的一双眸子,不用说话他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的软发,凉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我会回来的,别多想。”
答非所问,商锦儿一点都不满意他的回答。而他摸着她头发的动作,明明是很少有的温柔,她却只觉得这是他敷衍她的一种方式。
“最晚什么时候回来?你必须告诉我个时间!”她后退半步,清秀的小脸上神色严肃,大有一副‘你不说明白我就不善罢甘休’的态度。
给点颜色,她还就蹬鼻子上脸了。
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有些尴尬,顾致远收了回来,转头继续收拾行李,也不看她了,也不笑了,淡淡道:“我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
“……”
“顾致远,你给我好好说话!”
顾致远敷衍的态度让商锦儿忍无可忍,一把扯过他手中的衣服丢到一旁,她又抓着他的双袖,强迫他正对着自己,望进他那双深邃眼瞳之中,“你再清楚不过了,这次你们要去的地方是个可能感染瘟疫的灾区!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你是县令大人,不小心染上瘟疫也是会要命的!你就这样毅然而然的离开……”
她的眼眶忍不住泛酸,本来是气势汹汹在给他说教,声音却一下子软了下来,抓着他双袖的手攥得紧紧的,突然说不出话。
真是个缠人的妻子。
顾致远将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知道她还有话说,于是静待,只道:“然后呢?继续说。”
“明明是你说的,我们是新婚燕尔,可从我醒过来到现在,你一直都在忙县衙里的事,哪里像是个新婚的……”
顾致远抿了抿唇:“县衙这段时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明明是你说的,喜欢我来着,要是这次你去了陈家村就回不来,那我岂不是要守寡吗?我又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要我无缘无故的就守寡,那我多冤啊!”
商锦儿说得一本正经,讲了这么多心里话,她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眼眶也不泛酸了,再一抬眸,就对上了顾致远蕴怒的眸子。
“你担心的就是这个?”他的脸色黑沉。
他还以为她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忐忑不安,所以他还极有耐心的安慰着她,结果她是在纠结就这样守寡太冤了?!
“是啊!”商锦儿尚不自知,回答的还毫不犹豫。
气得顾致远胸口发闷!
把商锦儿丢到旁边的衣服捡了回来,顾致远继续收拾行李,声音冷冷的,“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朝法度没有规定寡妇不能改嫁。”
“……”
这是丈夫对妻子说的话吗?
商锦儿冷哼一声,“对啊,我朝法度通情达理,你要是去陈家村以后回不来了,我就让我爹给我找个更好的夫婿!”
“你休想!”
“那你就带我一起去啊!”
铺垫了这么久,商锦儿终于把今日最想说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她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顾致远的眼神还在那堆衣服上,不肯看她,她也继续说道:“你把梅儿也带走了,我一个人待在顾府多没意思呀,五六日我倒是可以等,但你连一个确切的时间都不告诉我,让我怎么等下去?”
“等不下去也要等着,陈家村你绝不能去。”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商家大小姐的脾气任性,说出的话也是骄横的。
但县令大人阅人无数,对于这样的大小姐脾气,他也只是淡淡道:“那把梅儿留顾府陪你,行了吧?”
“不行!”
商锦儿快被顾致远气死了。
她舍不得梅儿去陈家村的时候,是他讲大道理点通她,现在她舍不得他去冒险,他又说要把梅儿丢在顾府,就不能两全其美,让她和他们一起去吗?
顾致远只觉得商锦儿是在胡闹。
“我让梅儿留下,就这样,你安心在家待着。”
他已经收拾好行李了,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将包袱提在手中往门外走去,将商锦儿忽略得彻彻底底,他决定了的事情就不容复议。
态度还真是坚决。
商锦儿看着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顾致远!”
她再次直呼了他的姓名,从胸腔发出的怒吼,似乎是要整个顾府都能听见:“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说不让我去我偏要去,你不带着我,我就自己去!你在操心什么的瘟疫,我才不怕!还不如担心你死了我就会立马改嫁!”
“你休想!”
顾致远刚回头,怀里就撞进了一人,再低眸,那人已经圈住了他的脖子,踮着脚,吧唧一口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带我去嘛!求求你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