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史太浓在路上走了二十来天,期间没一个昆仑派弟子向他寻仇,倒让他迷惑起来。前面一个小小的茶亭聚集了很多人和五辆镖车,他抬脚向茶亭走去,只见茶亭小小桌三张,犹似强立身摇摆。亭子太小人难容,四四方方哪有门?走的近了,只见这小茶亭倒是非常的干净,很多走镖的汉子在里面喝茶解渴,史太浓往镖车上看了看,只见镖车上面插有小旗,旗上绣着“金刀镖局”。史太浓走进拥挤的小茶亭买了碗茶,又走了出去独自站在外面小饮。
镖局历来只押送货物,在武林中一直都是局外人,江湖好手大多都看不起这份职业,宁做宅子府第看守,拿着那并不体面的工钱,也不会加入镖局做一个经常长途跋涉的跑腿。而一般的江湖人也看不起镖局,认为太过于辛苦,只有在完全找不到事做时,才不得以才加入镖局以求生计,所以镖局汉子们武学普遍不怎么样,有三脚猫已经不错了,要是身手不错在江湖有名有号的,走镖时都会在镖车上插上自己的名号,一路大摇大摆借此名号吓退偶尔出现的小劫匪。
史太浓从这些走镖汉子聊天中得知,他们镖局送货物前都要货主先下订金,下订金后货主派人把东西送进他们镖局,才算是合约开始,镖局派人在指定时间内交送货物后拿到余款,然后会在当地买一些特产货物运回去再卖,如此来镖局又会小挣一笔。镖商结合使镖局一直比较兴旺,这次因为武林大乱,各镖局比以前生意更好了,到处缺人手,他们金刀镖局在洪崖洞附近,有一百来号人众,还有半个月行程。史太浓想到自己反正无所事事,倒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体验一把正式走镖的滋味,对众汉子抱拳道:“各位大哥,听你们说镖局缺人手,不知道小弟大家可看得上?”
这些走镖的汉子乐呵呵看着史太浓,见他打扮不俗似有些手段,镖队领头吕二狗,生的五大三粗大嘴咧咧道:“小哥,看你像个高手,这走镖辛苦着哩,我二狗怕你吃不了这苦哩。”
史太浓再抱拳:“我出身贫寒,这身打扮不过是图个虚荣心,小弟其实没习过武。”
“好,跟我们走吧。”吕二狗很是开心,随手推开一走镖汉子,拉着史太浓就坐下了,非常热情又对史太浓道:“小哥,无论你会不会武功都不打紧,就你额头上这道刀疤,也能替我们镖队涨气势,来!我们能茶代酒痛饮几杯,到了洪崖洞,我二狗请你喝酒。”
这些走镖的汉子们生性好客,也没问史太浓的名字,倒是先给他起了一个响亮的外号“镖疤子”,这名字与镖把子同音,不知道的还以为镖局总镖头到了,史太浓也非常喜欢这个外号,就以“镖疤子”自居了,史太浓在茶亭和众汉子们一来二去像朋友一样,为了更加溶入大家,史太浓向吕二狗要了一身镖局的便服着在身上。
“你们看看镖疤子这模样是不是和我们一个鸟样了?”吕二狗说完和众人哈哈大笑。在茶亭休息够了后,他们就起程向洪崖洞方向走去。一路什么情况也没有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晚上他们也不派人轮流放哨,肚子饿了就吃点干粮,谁说自己饿了没吃的谁就是傻鸟,除了没吃的是傻鸟这一点统一外,其它再无章法可言。
洪崖洞只是一处在凤凰城外的古迹,不过名气却比凤凰城大多了。这凤凰城也不小,是苍鹰派的势力范围,街上各行各业大都是苍鹰派弟子在经营,金刀镖局在主街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小门头上也没写有金刀镖局做为招牌,只是在大门旁边立了一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送镖准时,价钱合理”八大个大字。
吕二狗大嚷着推开了大门,小院子里面有很多镖汉子们在打包货物,不知道又往那里去。吕二狗吩咐大家把镖车放在角落,从镖车中把茶叶、白参等都搬到厅内,大嚷道“镖头,我二狗回来了,快点出来发工钱。”
过了不久镖头来了,这镖头四十年纪名叫黄腾飞外号“小金钟罩”,黄腾飞小嘴不时的抽两下,不时的抽两下,看了看货物道:“二狗子,还剩多少银子?”。
“余款六两,买东西花了四两三百五十二铜板,还剩一两六百四十八铜板,这帐我二狗今天没算错吧,这是帐单和剩下的钱给你,现在给我们发这一次的分红,快点!”
黄腾飞道:“好了好了,你他嘛别嚷嚷了,来,这是六百铜板好好拿着,一人四十个铜板,你他嘛别又分错了。”
“多给四十个铜板,快点!”
“你他嘛的二狗子,你他嘛当钱是风刮来的?开口就多要四十个铜板,你他嘛的我揍死你!”
“叫什么叫!我们镖队多了一个人,你他嘛不应该多给四十个铜板吗?”
黄腾飞往众人看了看数了数,实在看不出那个是新来的,只是比出去时真多了一个人,道:“新来的兄弟出来让我看看。”
史太浓应声走上前道:“镖头,我是新来的。”
黄腾飞上下打量了一下史太浓道:“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刻加入我们镖局的?”
“他叫镖疤子,回来的时刻加入我们的”。吕二狗抢着道。
“回来加入的话,那也只有二十铜板的分红,来,这是二十铜板。不,你小子竟然敢叫镖疤子,只能分你十个铜板,谁他嘛让你名头起的这么响。”
“真扣。”吕二狗说完拉着史太浓就走,黄腾飞又叫住道:“二狗子,过两天我过四十大寿,你和休息的兄弟们准备准备。”
“准备个屁,又他嘛来抢钱了。”说完拉着史太浓和众汉子头也不回走了。
吕二狗是个说的出做的到的汉子,应诺拉着史太浓到了一处小馆子,叫了一桌子好东西,把四十个铜板发的是一分也不剩,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黄腾飞把镖局打扮的漂漂亮亮,院子清的干干净净摆了十来桌,把四十岁的生日做的非常热闹。吕二狗东借西借凑了二百六十八个铜板做礼钱领着史太浓前去拜寿。史太浓道:“二狗,你老婆不取,钱也不存,就凭这六百钱的月钱,还拿这么多钱做礼?”
“我不知道自己没钱?这他嘛也不知道规矩怎么来的?一直都是二百六十八个铜板做礼,要是一个月碰上个两三回,我他嘛吃土都不够了。对了镖疤子你拿多少钱做礼?”
“十个铜板。”
“漂亮!真漂亮!你行!呆会我他嘛看你好戏了。”
两人来到金刀镖局,上了礼钱记了名,找了张桌子坐下等待上酒菜,黄腾飞与来客聊的热情似火,不时往记帐管事处走走,把人情记帐薄翻开看看,见镖疤子只随了十个铜板,笑容不在脸立马黑了,往吕二狗方向狠狠看了几眼没有做声,整了整表情又和客人聊天去了,这时门外有人大声喊道“黄夫人和小姐到!”。黄腾飞闻声把褂子一甩,立马往门口走去,门口进来一行人,为首者是一妇人年约三十八九,衣着光鲜神容自若是黄腾飞的妻子汪梅珍汪氏,跟着汪梅珍后面十七八岁,漂亮大方的是黄腾飞的宝贝女儿黄妍。黄妍见父亲前来迎接,鼻子一抖道:“也不常回家看看我们母女,你知道多想父亲吗?”
黄腾飞一个劲的陪不是,拉着妻子手到正厅主位坐下一阵嘘寒问暖。这时苍鹰派的小管事“碎石手”宋武也来了,这宋武是苍鹰派正式弟子,有一个布绸店,和黄腾飞是一条街。黄腾飞一见宋武前来,顿时感觉脸上倍有面子得意看了看在座的各位,随即小跑上前拉住宋武的手,腰略弯着恭维道:“宋大管事光临,还请上座!上上座!”
宋武笑道:“不急。”随后走向记帐管事,摸出一张一两银票道:“恭喜黄镖头,祝黄镖头生意蒸蒸日上。”
“感谢宋大管事贵言,还请上座。”
吕二狗看着黄腾飞这哈巴狗样,气不打一处来对史太浓道:“这好歹在江湖上也有个名号,你看他那狗样。”
史太浓倒是感觉合情合理,宋武是苍鹰派弟子,镖局的人怎么敢惹?再何况黄腾飞是一个久经世故吃硬不吃软的主。史太浓劝道:“二狗,我们今天只管吃,管他干嘛?”
酒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众人碰碗大口喝酒大口吃菜,似乎要把随的钱吃回来一样。就在大家吃的正欢的时刻,进来三个人,这三人身穿大红褂头带大红斗笠,连身后背的剑鞘也是红色的。黄腾飞一见这三人心下大惊不好,脸上强忍笑容飞也似的迎上去抱拳道:“未知刘家三杰到访所为何事?今天是小的四十生日,请三位大侠上座略喝一杯浊酒。”
刘家三杰是刘家堡很有名气的三个得意弟子,他们三个不学经商专攻剑术,名气大大超过蜀山四英。眉毛一条长一条短的分明的叫苗人王,专攻宫廷秘技太极剑,有“太极剑侠?”之称。嘴下有一颗黑大痣生毛的叫卓非凡,专攻宫廷秘技阴阳两仪剑,江湖人称“两仪小生”。长相硬郎的另一个叫茅生虎好打抱不平,专攻宫廷秘技长生剑,有“长生君子”的称号。这三人年纪相仿都在二十三四左右,脾气上和的来,经常在一起为刘家堡东奔西走平定各种小事,顺势三人习起了阵法武学,渐渐江湖人士称他们为刘家三杰。卓非凡生气道:“黄镖头,我们定的货物好几天了,不见你镖车出发,今天是你生日,我们三个倒也不想生事,”
黄腾飞弯腰陪笑道:“明天就出发明天就出发。”
黄腾飞不说倒好,这么一说茅生虎立马变脸了,伸手“叭”的打了黄腾飞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又是明天就出发,明天就出发!要是耽误我们的大事后果你可担当的起?”
黄腾飞摸着发烫的脸强笑着道:“等我今天过完生日,明天一定出发。”
黄妍见父亲受辱还一直在陪笑,早气得五窍生烟一拍酒桌大喝一声,右脚借力冲了出来。黄腾飞想阻挡女儿但已经来不及。只见黄妍双手护着自身命门,左右脚飞起连踢使出一记北脚中的夺命鸳鸯脚向茅生虎上身踢去,茅生虎右手做剑拍开黄妍的攻势一把抓住黄妍冷声道:“休得放肆!”
黄腾飞吓的赶紧道:“茅大侠,小女鲁莽还请大侠放了她吧。”
茅生虎倒也没想过要伤她,把黄妍放开道:“黄镖头,我们的耐心有限,要是嫌路费低你可以明说,我们可以加价。但你一直拖着我们的货物不送不是道理。”
黄腾飞急忙道:“三位大侠的话在下一定谨记。”
黄妍可不服:“父亲,怕什么?跟他们拼了!”
苗人王见黄腾飞吓的像胆都破了一样,笑道:“黄镖头,你家女儿可比你有骨气多了。”
“我呸!”黄妍往苗人王脸上吐了一口痰道:“什么刘家三杰,不过是欺负人的主,欺负我们这种镖局算什么英雄?”
卓非凡解释道:“是你父亲拿了我的订金收了我们的货物,迟迟没有发派,而这些货物对我们刘家堡很重要,你父亲失信在先,我们兄弟才生气出手打了你父亲。”
黄妍倒是个明事理的人,只恨的咬牙道:“我们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吕二狗这时用力摔了一个酒碗,“啪”的一声脆响,大声道:“小姐说的对,我们技不如人只能受闷气,我要是有能耐,能让你们三个在镖头生日宴上胡来?”
刘家三杰瞧也不瞧吕二狗,不是他不配,而是这酒席上的所有人都不配他们三个看一眼。吕二狗气的想跳,不要命大骂道:“刘家三什么杰,你们完事了没有?我们这里可他嘛不欢迎你们,还不走?”
吕二狗这不要命的劲,史太浓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吕二狗是为了引起黄妍的注意,还是强出风头,或是为黄镖头打抱不平,又或者是平日里受武林会士的压迫?茅生虎这硬脾气听吕二狗一口一个骂,硬忍怒气也忍不住了,他们不知道今天是黄镖头生日,他们来此也是事出有因,没想到被吕二狗这混人一顿臭骂,气得全身不知那里来的怒火,浑身涨的难受道:“那里来的不知名小子!你是当我不敢杀你吗!”
“爷爷怕你这个?”吕二狗也是臭脾气一下和茅生虎杠上了。虽然吕二狗出言粗鲁,但黄妍并不觉得,不由多看了几眼吕二狗喝道:“不要说了,既然错在我们,我们又技不如人,况且又是刘家山庄的人,这气我们受不了也得受是吧?父亲,没事吧?我们继续你的寿宴吧。”说完扶着黄腾飞向正厅走去。卓非凡和苗人王本想发怒,但见黄妍开口如此不吭不卑,只得打住,可茅生虎盯着吕二狗冷道:“你出来,我让你双脚右手,就左手对付你,另还让你十拳不还手,你要是真是个汉子,我想我的条件你应该拒绝不了。”
“好!这好事我他嘛当然不会拒绝!”吕二狗大喝一碗酒,抹了下嘴就跳了出去,史太浓一把拉住道:“都不要闹了!二狗子你要再闹我和你翻脸!刘家三位豪杰,小弟在这里向三位赔个不是,看在今天是黄镖头的生日份上,我斗胆求你们就此做罢。”
茅生虎一甩手道:“罢了罢了,兄弟我们走。”
吕二狗顺手拿起一个酒碗向茅生虎丢去道:“他嘛的!”
茅生虎头也不回,伸出右手反手向后就接住了吕二狗丢过来的酒碗,动了杀气抽剑在手不在言语向吕二狗走去,卓非凡和苗人王见势知道再也劝不住茅生虎了,只咬牙恨吕二狗活该。黄腾飞老江湖了,怎么不知道这形势吕二狗立马便要死,再劝也劝不住了。黄妍见状飞身挡在吕二狗身前道:“你想干嘛?想杀人?我们镖局虽然不是你对手,但今天要杀人先杀我!”
黄腾飞赶紧飞身前去拉扯黄妍离开,吕二狗大笑道:“不就是他嘛的死一次么,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好汉。”
黄妍呸了吕二狗一脸道:“给我闭嘴,你要不是我镖局的人,我懒的管你。”
茅生虎冷冷道:“今天谁也保不了他的命,他的狗命我要定了!”
众洒客见形势有变,纷纷躲开吕二狗退到一旁不敢言语,黄妍挣开父亲从腰间掏出一只流星锤,右脚一点锤头,流星锤有如听话的小猫一样,在她身上穿出穿入让人眼花缭乱,看阵式她今天铁了心不让刘家三杰在父亲生日宴上杀人。
“让开,我可不想杀你!”茅生虎冷冷道。
黄妍那里听的进去,对茅生虎的劝说充了不闻。右肩一使力,那流星锤果真有如流星一般像茅生虎急打过去。茅生虎伸手一剑就挑断了拴着流星锤的铁链,右手接住流星锤,睁着双眼看着黄妍道:“让不让开?”
黄妍闭着眼睛不言语,一脸无所畏惧。吕二狗急跳了出去大喊道:“让你嘛!爷爷在此!”
茅生虎不想再听吕二狗多言,伸手便向吕二狗直刺了一剑,就在剑离吕二狗心窝还有三寸的时刻,只听“叮”的一下兵器相交碰的声音,有人用剑身阻挡了茅生虎剑尖的攻势。定眼看去,是史太浓,史太浓潇洒的抽剑回鞘,把吕二狗往后一推对茅生虎抱拳道:“茅大侠,二狗子是个粗人,说话粗鲁不堪,还请大侠手下留情。”
茅生虎先是一惊,然后也抽剑回鞘抱拳道:“在下刘家山庄茅生虎,人称长生君子,未请教。”
“在下史太浓,无门无派,恐请大侠高抬贵手。“
卓非凡细细打量了下史太浓,见其额头明显的刀疤,又能轻描淡写一招后发制人,轻而易举用剑身阻挡茅生虎的剑招,知道眼前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传闻中的史太浓,故做惊讶道:“你就是那个一剑结果许奇安,只身挑杀费大神的史太浓?”
“正是在下。”
卓非凡上前握着史太浓的手笑道:“原来是史兄弟,为何今天在这里?昆沦派可是到处在追杀你。”
苗人王也上前笑着抱拳道:“史兄弟的快剑早已闻名江湖,今日有幸得见大快人心。”
史太浓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这么有名了,道:“到处转转,未知三位大侠今天可否放过吕二狗?“
茅生虎也是有眼力见的人,呵呵笑道:“借我虎胆也不可能伤史兄弟的兄弟啊,刚才一场误会,我们就此别过,史兄弟多保重。”三人向史太浓一抱拳后就离开了,黄妍上下打量了一下史太浓笑道:“我当独杀费大神的人三头六臂呢,看来也很普通嘛。”
黄腾飞等刘家三杰走的远了,急过来道:“原来是史太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请多多担待。只是现在昆仑到处追杀少侠你,我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不敢再让你在这里了,还请少侠念在我们这么多人的份上,就此别过吧。”
吕二狗大声道:“好他嘛不讲理,你他嘛怎么这样?”
黄妍怒道:“父亲!你不要再说了,真是难以入耳!”
史太浓倒觉得黄腾飞没有过份之处,抱拳道:“在下就此别过,二狗子,小姐,你们保重。”说完就走,吕二狗恶狠狠看了一眼黄腾飞就往史太浓追了过去,黄妍见势也追了上去回头道:“父亲,我去送送史少侠。”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