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流坐在圈椅上,旁边的小方桌上放着半满茶水的盖碗。而一个锦罗玉衣的花白老者坐在上座,而大师兄坐在花白老人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方桌,上面摆放着两盏盖碗。老者端起盖碗,用杯盖轻轻撩走浮沫与浮茶,细啜一口,再放下说道:“岩茶,庭山你试试,这茶还算不错。”
大师兄笑着点点头,说道:“李老,你就先说事吧,这茶,我待会再品。”
“咳,先不急。”李老施主又啜了一口茶,“你师父身子怎么样,我可好久没看见过他了。”
“身体好得很!每顿吃三碗,不久前还下山遛了一趟。”大师兄挠了挠后颈说道。
接着李老施主将眼神移向江春流,道:“这……就是你的小师弟吧?”询问的眼神又飘向了大师兄。
大师兄好像生怕江春流抢在他之前回答一样,身体向着李老前倾,一手却指着江春流说道:“对!这是我小师弟,道名江春流,道号……唔……随便,反正我还没想好,李老应该是没见过的吧?”
一番话落地,江春流竟然毫无动静低头失神地看着地板,大师兄咳嗽一声惊起江春流,又对江春流使了使眼色,江春流歪着头眼神迷茫地看着大师兄。
李老施主细啜一口茶看着面前两人明目张胆的眼神交流,一番莫名其妙的眼神交涉,江春流成功的没有搞懂大师兄想表达什么,于是大师兄气道:“你敢再笨一些吗!我让你问好你知道不?”
“哦哦哦……”江春流站起身来拍拍衣服,语气弱弱道,“见过大师兄,大师兄好。”
“咳咳……”李老施主突然被茶呛了一口,一边咳嗽着一边向看过来的江春流摆摆手。
大师兄稍稍懵了一下,随后神色是又气又无奈:“咝~我是让你!跟李老!问好!你懂了吗?!”
“……”江春流忙不迭地朝着李老施主弯腰拱手,“晚辈……江春流,见过…李老。”
李老施主放下盖碗,眯眼笑着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嗯……长得挺喜人的……”
“……”这是没什么好夸了吧……江春流默然无语。大师兄点点头,复又对着江春流说道:“嗯,你先到门外候着,我和李老有些事情要谈。”
李老施主抬手示意,随后从容道:“这样吧,我让小白带你去探花亭去坐坐。”说罢便向先前给江春流开门的中年男子招手示意。
江春流老老实实的点点头,便站起来弯腰拱手道:“晚辈江春流告退了。”转身跟着那名叫小白的中年男子而去。
沿青石板路走拐到右侧的廊道,廊道一侧是以粉墙为底的淡黄色不知名鲜花,淡淡清香而来。穿过廊道踏上的是碎石小道,两旁是修矮的绿丛,走过月洞门,便是一片假石花海,当中有一铺以琉璃瓦、四角飞起的重檐亭。
小白领着江春流踩着碎石子路穿过群花丛中,花不娇媚却红紫交映。到了四角重檐亭,其内放着一方光润透白的石桌,围有四个石凳。踏入内里,小白对着石凳一个横摆式说道:“道长,请坐。”
“哦哦,谢谢谢谢。”江春流连忙道谢,撩了撩下摆坐在石凳上。
小白见得江春流已坐下便转身走去,江春流也摸不着头脑,索性就看向园林的另一方。大石堆砌成围栏,各色鲜花生在其中,再偏移眼珠,便是粉墙在后置石在前,初看并无感觉,而后再看就像是一幅水墨画,粉墙为纸巨石为墨,恰似远山重峦叠嶂又有白云浮气,横看侧看皆有韵味。
这左右交叉各有美感,正当江春流发呆的时候,小白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道长,请品茶。”
江春流反过头去,点头拱手道:“谢谢……麻烦咯。”
“我就在一旁,有事请吩咐。”小白恭敬道,复又弯腰退了出去。
江春流点点头,面前又是一盖碗,江春流不由吐槽道:“这群文化人有钱人都喜欢喝茶……还不如给我白开水来的爽……”
目光移向面前的点心,荷花酥桂花糕,“这些还蛮不错的,没吃过,恰一块试试。”江春流心道,伸手捏住一坨荷花酥就往嘴里塞。
吧唧吧唧……一块又一块,一口又一口,噎着了就牛饮岩茶。一旁小白的面容是越来越扭曲,随后又是沉思,沉思之后便是释然,最后是充满敬意钦佩地看着江春流。
两碟点心下肚,茶饮尽,小白走上前来弯腰低头恭敬道:“道长,我这就给您再端点心和岩茶来。”
意犹未尽的江春流正砸着嘴被小白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惊了一大跳,尴尬的搓了搓手看着小白道:“那个……不必了,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马上就给您端来。”小白连忙道。
“太客气了!白施主不必如此麻烦!“江春流还未说话,大师兄的声音先传了过来。江春流反头去看便是大师兄和李老施主两人并行走来。
江春流一脸惊喜,高声道:“嘿!大师兄!”
小白弯腰低头拱手道:“老爷,云云道长。”
“麻烦白施主了,还望施主海涵。”大师兄拱手回道,走到江春流身旁,想都没有想伸手就拍在江春流的后脑勺上。
“你怎么介么馋啊!就知道吃吃吃!”大师兄颇为愤怒道。
江春流摸了摸被打的后脑勺,心中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他确实觉得自己挺丢脸的……但控制不住自己啊,这一不小心就一块下肚,一不小心一碟糕点吃完了,一不小心噎着了,就……一不小心把茶水都喝了。
李老施主倒是不介意,乐呵呵道:“爱吃就多吃一点,小白啊,去多包些点心给春流带回去吃。”
“是,老爷。”小白应道。
江春流尴尬地笑着,手指勾衣襟说道:“这……不太合适吧…怪不好意思的…”
“李老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大师兄道。
李老也不说什么,就乐呵呵的看着江春流与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