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敲定,钟蔻继续归回自己的学习,书没看到20十分钟,微信上有了动静,是季亦殊。
这个月他联系钟蔻稀少,钟蔻又不会主动,都快把他忘了。
“钟蔻,最近我们开始进实验室了,好忙,你们法学课业怎么样?国庆有没有安排?”
又一个问安排的,她好容易压下的情绪,再度翻涌出来。
一年那么多节日,自从外婆去世后,端午节的粽子、中秋节的月饼、甚至除夕的团圆饭都和她关系甚少,把每个节日过成普通的日子才是她生活的常态。
她从前没有多少孤零的感慨,某个人像压舱石一样,镇在她心底,让她每一天都度过得无比沉实稳妥,相信未来将是别有天地,是朗阔光明的星辰大海。
现在却知道,那个人不是只呆在自己的小小船舱里的压舱石,他有自己的私密归属,不可以带钟蔻一起。
自己看似离他近了,实际上比任何时候都远。
“课业有点多,没有出游的打算。”
其实她不是全为课业,她有在接家教带,那晚听了蒋婉的话,她很想好好拾掇自己,或者说即使现在还是青春无匹,但是她想有阔绰的资本在手。
一共接了三个,平日全安排在周六,周五晚上备课,周六早、中、晚上课,时间比较集中,她的时间管理能力又很强,经历后才知道补课耽误的时间很少。
到了国庆,可能会加课。
季亦殊收到回复后,笑得无奈,却也打心底赞同,他非常欣赏她的努力向上不懈怠,“那一起加油!”
很快又追回一条,“我们学校最近出了一个新规定,教师引进不会再接收本校的毕业生。钟蔻,你努力是对的,不管是金都大学还是理工大学都不能是我们的人生巅峰,希望我们的努力能追赶得上渐变渐高的门槛。”
钟蔻看新来的消息发愣,确实,时代在变,来到金都才知道,这里中学是先论国外名校的录取数,再论考金都、理工的人数。
梅熙尧二十多年前在国内按部就班获取学位的方式,她如今效仿,竞争力其实已经大打折扣了。
她想未来同他一样,必须要先和他不一样。
玉苑校区是新区,容烨住在眷明老区的教师楼,两地隔着40分钟的车程。30号那天雨下得很大,好在新闻中心的刘之彤老师有车。
新闻中心校报记者团不是一般的社团,类似于勤工俭学的岗位,一个月有八百块工资。不仅有写稿任务,还有每周一次的办公室值班。
老师也很好,不论是对她们,还是办事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钟蔻记得她第一次值班的时候,有人来问某个部门在哪,她不知,后面的老师当即站起来给人家指路。
人走后,交待钟蔻,“蔻蔻,你先别在这值班了,先去把行政楼里各个部门的位置熟悉一下。”
所以,那里的工作环境她还是蛮喜欢的。
这会儿在车上,刘初雪交待完待会的注意事项,两人闲闲说话,看车外啪啪嗒嗒的雨,打发堵车时间,庆幸提前出门了,一路气氛轻松自在。
快进校门时,刘初雪接到老公的电话,有出差任务,不能接小孩,雨太大,家里老人去很不方便。
明天又是放假,小学下午只上了一节课就放学。
结婚了,有家庭有小孩的女人,孩子的事情才是最重要。
“蔻蔻,我家小孩现在在学校等我去接,你一个人去可以么?现在让玉苑那边的老师过来也来不及了。”
虽然准备很充分,但忽然要在学术大拿面前独当一面,钟蔻第一反应还是有点懵,有点怵。
“你入门就把录音笔开着,然后正式采访就按照提纲来,听的时候要用心,适当的时候注意根据回答追问我们没有准备的问题。”看钟蔻不是十分自信的神色,刘初雪鼓励她,“容教授治学严谨出名,但是待人挺宽和。”
又无意加了句,“他还是梅校长的导师呢。”
钟蔻眼睛微亮,心狠狠一动,“——那我试试吧,尽量办好。”
知道她要去接小孩,钟蔻索性没让她送进学校,在校门口就下了车,按照刘初雪说的左左右右转,撑着伞,在风雨里飘飘摇摇地往里走,时时张望着四周建筑。
一辆车在身边徐徐停下,钟蔻握着伞柄停下,心猛地一咯噔,车子和牌照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愣讷地看着大雨冲刷着挡风玻璃,淋漓一片,车窗无法降下,里面的人影模糊隐约。
手机响了,是那个让她心尖发烫的名字,没怎么意外。
接通,“后面上车。”
话很简洁,那声音刮过心口,痒痒的。
“我要去一个老师家。”钟蔻盯着看不清的驾驶位小声说,意思是可能不顺路,不想耽误他。
那头笑,“是容教授家吧,我也正要去。”
钟蔻偷偷深呼吸一口,坐他的车,挺心动的,没再扭捏,走到后面,打开车门,收了伞,侧身坐进去,旁边是一叠文件和一个女性的包。
发现前面副驾驶上有人,椅背挡着,只看得见一段头发,垂下来,干爽清逸。
她立刻想到照片里的女人,心里骤然发紧,自己胳膊湿哒哒的,脚腕和鞋子也是,相形见绌的局促感油然而生。
正好梅熙尧回头看她,对她笑,眉眼含星,俊朗的脸和气亲切,“容教授说今天校报的人去家里,竟是你。”
钟蔻握着湿淋淋的伞,点点狼狈被放无限大,很不想他看自己。
容嫣早半扭过身,打量后面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就是蔻蔻吧。”
话一出口,梅熙尧和钟蔻的脸色,神同步微僵。
梅熙尧对容嫣的问法不满,她明知道自己一直资助钟蔻,她这一问,让钟蔻怎么想。
钟蔻抿唇,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究其原因,不问自明。
梅熙尧怎么帮她,她都接受坦然。这种关系被外人知道,例如薛婉、杜若心,她也可以在她们面前生出幸运感,但这个女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