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上夜班的李晓芳送一位急诊来的孕妇到B超室做B超。发现B超室值班的竟然是他们的科领导石主任。
“怎么，石主任，今天您值班？”李晓芳有点惊讶。
“待会儿，我的一个学生要拿个片子请我看看，我就留下来了。”
石主任看B超片子，经验丰富，多疑难的片子，到了他手中，都是轻而易举。平时，他也在大学里担任B超检验的教学工作，学生很多，也时常向他请教。
过了一个多小时，石主任带着一个年轻人来到了产房。
“晓芳，今天，你们哪位主任值班呀？”
“姜医生在呢。”
“太好了，我就找她。”
“姜医生，你帮我看看这张B超片，我看着好像不太好。”在医生办公室，石主任找到了姜医生。
姜医生看了看石主任带来的B超片子，摇摇头说：“肯定有问题的，腿怎么看着只有一条呢。这是谁的B超片？”
石主任指了指他带来的年轻人，说：“哦，这是我的一个学生，乔医生，他在一家民营妇产医院做B超室主任，这是他们那里的一位患者，昨天照的B超片子，他没有把握，想请我看看。小乔，你也介绍介绍情况吧。”
乔医生说：“这位孕妇在我们医院建的档。做B超检查时，因为子宫里羊水太少，超声显像不清。我没有太大把握，所以，请石主任帮助我看看。”
姜医生说：“依我的经验看，胎儿存在畸形，情况不乐观。”
“可是，”乔医生为难的说：“孕妇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嫁的老公呢，也是一个互联网公司的高管，他们夫妻两个都很看重胎儿的生育权，小汪，也就是孕妇说，不管是一条腿儿，还是唐氏儿，他们都要生下来，抚养呢。”
“原来是这样，”石主任说：“最好你让他们来这里，我再做一次B超看看，比B超片子更精准。”
到了第三天，年轻的乔医生带着孕妇小汪和她的丈夫来了。
B超室，石主任亲自上阵，开始超声影像的扫描。按照常规，从胎儿头部依序扫查：头部，没有问题；脸部，胸部，都没事……扫到胎儿上腹部时，石主任的手停住了。
石主任盯着B超影像，发现了明显异常——胎儿没有胃泡。也就是说，胎儿的胃没有发育。而到了这个阶段，是应该发育的。
石主任继续往下检查，结果发现，胎儿的双肾、膀胱及外生殖器等重要器官全部没有发育！更让人惊异的是，胎儿下肢自髋部往下融为一体，只有一条腿，没有臀沟。
B超结束了，在医生值班室，石主任面对着小汪和她同样坐立不安的丈夫，面色凝重。
咳嗽了一声，石主任说：“B超显示，胎儿情况很不乐观，胎儿很可能是‘并腿畸形综合征’，也就是俗称的‘美人鱼综合征’。”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没有看错吧？”夫妇二人本来就焦虑、紧张的脸上，更加让人不忍直视。小汪的丈夫搓着手，不停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不会有错，你们可以自己看看。”石主任手指着B超的显示屏，同时指点着胎儿的形状，从片子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胎儿的两条腿合在了一起。
在妇产科的诊室里，姜医生解释着，什么是美人鱼综合症：“美人鱼综合征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先天性下肢畸形疾病，6万～10万人中才有1例。美人鱼宝宝一般出生后只能存活几个小时，夭折率很高，因为大部分婴儿天生缺少肾脏之类的重要器官。据媒体报道，如今全球已知的“美人鱼综合征”幸存者只有2人。
美人鱼宝宝畸形的发生原因，目前还是个“未解之谜”，多数专家认为，是环境因素与遗传因素的相互作用。如果基因变异和不良环境因素同时存在，孕妇的风险就更大。”
听完了姜医生的介绍，小汪已经哭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宝宝真可怜……”
好不容易，在丈夫的劝慰下，她止住了啜泣，问：“医生，我不想放弃，能治好吗？”
她的丈夫也充满希望地问：“现代医学这么发达，应该会有办法吧？”
姜医生不禁叹了口气，又轻轻摇了摇头……说：“明天，我们搞个会诊看看吧。”
第二天，姜医生召集了相关科室的医生，专门针对这个病例，集体进行会诊。
小汪的丈夫一看就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说话直来直去。在会诊前特意找到了姜医生：“您多费费心，也替我谢谢各位专家，帮助看看能不能治疗，费用不是问题。”
会诊开始后，一看到胎儿的资料和B超，大家都挠起了头。
内科的赵主任说：“胎儿缺损的器官太多了，就算出生不夭折也很难存活。活下来，这些器官的重建也是个大工程。”
整形科的朱医生点点头：“不说别的吧，以后的双腿分开手术很难保证成功。”
会诊过后，姜医生专门找家属谈了一次话。
姜医生缓缓地说：“经过我们的谈论，我的建议还是放弃吧。”
小汪的丈夫，一听就急了：“姜医生，一定帮帮忙，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你别着急，这不是钱的问题。在美国，就曾经有过一例相似的小宝宝，花了几百万美元，最后也没能活下来。目前，国内对这个病的经验还不多。你们要是愿意，可以到国外医疗机构去看看。”
“好吧，我们再考虑考虑。”
小汪和她的丈夫不想放弃，通过关系，找到了美国治疗小儿畸形最好的医院，美国缅因州医疗中心的芭芭拉·布什儿童医院，那里曾经治疗过一例美人鱼宝宝。
在那家医院，美国医生告诉小汪：“我们的确治疗果一例美人鱼综合症的患者。”
“太好了，我肚子里的宝宝，能够治疗吗？”小汪燃起了希望。
美国医生说：“我们进行了接近200次的手术，可是，小宝宝到了10岁，还是去世了。”
最后，小汪夫妻两个人抱头痛哭一场，还是决定放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