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陆溪亭咬牙，担忧地看着正在揉下巴的沈唯昭。
他放下手掌，英俊的脸上出现一抹青云。
陆溪亭忍住笑意，但忍不住去瞄自己的“杰作”。
见她还好意思看笑话，沈唯昭轻咳一声，悠然道：“没事，不过你也算撞伤了我，打算怎么赔礼道歉？”
陆溪亭只当他开玩笑，眨眨眼，无赖道：“我还没问你怎么好端端凑上来呢！”
沈唯昭双手负于身后，遥望远处山峦，淡淡道：“当然是来讨债的。”
讨债！讨自己蹭吃蹭喝蹭住蹭光的银子？
“我现在可没银子给你，”陆溪亭两手一摊，“不过我可以打个欠条。”
话未说完，沈唯昭就拿出一张字据，像是早准备好了一样。
陆溪亭感觉自己要被坑了，接过字据一看，顿时花容失色。
这什么！
“沈唯昭！”她怒喝，“你怎么跟赵久一样，看中我灵泉山。”
“不是我看中灵泉山，是你自己输给我的。”
“这不算！”她把字据背在身后，不让沈唯昭拿走，“当时叫诱敌之计，我是协助你的，应该要找你拿点报酬。”
陆溪亭伸出一只手，笑着走到沈唯昭跟前：“报酬拿来呗。”
本以为沈唯昭还会油嘴滑舌继续跟自己耍花枪，没想到他郑重点头。
“没错，二当家的报酬可不能寒酸。”
搞不清楚他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在思索这事，陆溪亭试探道：“所以你要给什么？”
许久，沈唯昭像是没听见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当年惊影上山，缓解了三十二莲峰和峥嵘阁的剑拔弩张，两派也维持了多年平衡。”
陆溪亭认真听着，还时不时点点头，生怕他突然弄出个陷阱把自己诓进去。
“你也知道……”他扫了一眼陆溪亭眼下的乌青，一个小姑娘总是跟自己东跑西追，不像自己早就习惯，估计累得不行，心下想着要好好给她补补，嘴上却说着另外一番话。
“万重山五十年前没避世的时候还跟三十二莲峰势不两立，也是十八年前避世后才井水不犯河水。”
好歹做过万重山大当家，陆溪亭知道这些历史也有自己的看法。
她开门见山道：“所以你想怎么拉进两派关系？”不会要送个人过来吧。
见陆溪亭如此上道，沈唯昭目光闪动，眼角带笑，忽的靠近她的脸颊。
沈唯昭俊朗的眉目忽然清晰无比，陆溪亭甚至可以数出他有几根睫毛，心中一动，手脚不听使唤的僵住。
夏日炎热，好在山里古木参天，挡住大部分烈日，溪边也比较凉快，一缕微风拂过，撩乱了她的青丝，却没带走脸上半分燥热。
仿佛听见沈唯昭玩味地轻笑一声，他临时转道，擦着陆溪亭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语。
远远看去就像情人呢喃。
“我们三十二莲峰人杰地灵，我也算是其中翘楚，不如你挑一个陪你……”
“孟浪！”陆溪亭面红耳赤地推开他，后退两步，“我找你要报酬，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对啊，”沈唯昭疑惑地望着陆溪亭，好像不理解为什么她突然生气，“送个人去给你算算账，看你欠了我多少银子不行吗？”
原来是这样啊。
“哦……嗯……”陆溪亭尴尬得不知所云，“银子……银子都是你借的，你应该清楚，不用找别人来。”
沈唯昭若有所思：“噢，原来你是希望我去。”
他又斟酌道：“我是三十二莲峰这一代最年轻的玉冠降妖师，相貌放在溟城里也能排上前三。我过去应该不寒酸，嗯？”
沧溟海在人界以南，临边的溟城盛产各种鱼类、珍珠以及美男。
陆溪亭心砰砰直跳，感觉整个胸腔充满了回声，一声一声撞击着脑海深处。
“你来……你来的话我可不包住宿费。”
本想找回些许气势，话一出口更弱了几分。
话音一转：“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
她走开几步，背对着沈唯昭，不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羞窘。
陆溪亭此刻疯狂回想有什么事情可以转移话题，这一想，果然就想起一件被忽略的极为重要的事。
“云旗，云旗的剑。”她勉强平静下来，走到沈唯昭面前。
“云旗不会弄丢他的剑，他一定是出事了！”
沈唯昭嗯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说。
周未的话又刺激着他的心头。
“我家小六，就是二当家，为了找一个妖，丢下万重山跑了……”
找妖，找的就是云旗吧！
那晚与云旗夜谈，他一副一心为她好的神情还有理所应当的语气好像一把利剑划伤他的皮肤。
不是心如刀绞，却血迹斑斑。
“你们以前认识？”他问。
“没有，大概认识小半年了。”
沈唯昭双臂交叉于胸前：“小半年能有什么交情，这么着急干嘛？”
陆溪亭一边拉着他回峥嵘阁，一边解释：“首先，他救过万重山，虽然是他引起的危机，但是他没有趁机逃走，我很佩服。
“其次，陈家村之行，他帮过我很多。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碰巧在那，但我的确承了他的情，不能不还。
“最重要的是……”
她一下愣住了，一时语塞，想不出来第三种原因。
沈唯昭以为她要说的第三种原因因为羞涩无法说出口，反握住陆溪亭的手腕，逼迫她停下来。
“最重要的是……他对你很重要？”
这话成功提醒了陆溪亭，她缓了口气：“是，我下山是要找大当家，他可能知道大当家的下落。”
尽管她没有承认对云旗的心思，但沈唯昭经知道云旗对她很重要，一双凤眼露出山雨欲来的压势，握住陆溪亭的手腕一直没有松开。
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叫更显山林的寂静，除了两人的脚步声，陆溪亭只能听见自己不安分的心跳。
良久，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沈唯昭。
沈唯昭也跟着她停下来，问：“怎么了？”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她凝视着沈唯昭的眼睛一字字郑重说。
“两个人之间的交情，不能以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知己可以相见恨晚，认识多年也会素昧平生。”
她语调微微颤抖，可能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承诺。
“比如我们，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愿意为你赴刀山，渡火海，我……”
沈唯昭打断她的话，墨色的眸子里似有波澜翻涌：“有我在，刀山可平，火海可灭，你只要跟着我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