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学校都会有个以“听说啊……”开头的故事。
听说啊,学校原先是一所医院,操场就是医院的停尸场,二年级五班是医院最大的一间手术室,有个魂魄不散的少女就是在哪里被毫无医德的大夫割掉了什么器官,死于非命。
每天的半夜十二点,无数冤死的尸体便会从操场的沙坑爬出来,那个少女就坐在二年级五班的黑板上,咯咯笑着看满校园的白骨森森,一具具僵硬地走向自己的手术台。
一群恶鬼厉魂,浑身挂着尚未腐烂的血肉,混着泥沙,吱吱嘎嘎地来到少女身边,它们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少女拖着自己外漏的肠子,笑嘻嘻地哼着歌谣。
直到午夜两点一过,校园旁的居民区里莫名惊醒的流浪狗冲着空气狂吠两声,呜咽着缩回垃圾堆中继续迷糊,这才一阵清风吹散了窗帘内奇形怪状的脏东西。
所以每天早上值日生才都会看到台阶上又镀了一层沙子,二年五班的课代表才会发现昨天刚写的值日表又被蹭了个干净。
楚齐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只有九岁,她兴高采烈地告诉一旁嘬着辣条的哥哥,说学校半夜闹鬼啊,操场沙坑有骷髅呀!楚安总会白她一眼,然后很吝啬地只撕一根辣条给楚齐。
“胡编乱造,专吓你这种傻子!”楚安头也不回,却在前面走得很慢很慢。
兄妹俩的初中,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建校刚满两年,无毕业学生、无优秀称号、无奇闻怪事。
那日楚安告诉正在看恐怖小说的楚齐说:你信不信,很多年之后,我们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当年,成为了学弟学妹眼中的经历诡异事件的当事人……
兄妹俩考上了市实验,这称霸整个市的名校,也没有逃过这个“校园怪谈”的定律。
楚齐坐在星湖边的树荫里,看着水面波光粼粼闪瞎双眼,忽然田许睿火急火燎地跑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她指着星湖,给楚齐讲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听说啊,星湖里面有一颗头颅,就在湖中心高出的那块高地下面。学校当年并未在意,只是风水雨打,沙里来、泥里去,头颅被层层覆盖成了一小块湖心石。
学校有个天文馆,当年还是开放的,一架高精度望远镜,仰瞻纵横星河浩渺,别是一番风景。
所以情侣们喜欢偷跑来约会。
那一年,高二理科班的一个体育生与文科班的系花相爱了,男俊女美,模样十分般配。校园里经常看得到众人羡慕的眼光。
男生羡慕体育生,拥有这么貌美温婉的女友;女生嫉妒系花,男朋友又帅又可靠。
两人甚至约定了要考哪所大学,在哪个城市买房,什么时候结婚,婚后要有几个孩子。他们靠在天文馆的角落,零零散散地将未来连成了一条银河。
少年人的约定很果敢,因为他们的十几年,目光所及都是父母的保护。
你可以相信这些山盟海誓,那就必须准备好擦拭血泪的纸巾。
系花后来反悔了,她想认真学习,不愿再同男友厮混。两人在天文馆争执起来,顶着一头浪漫的繁星璀璨,吵得不可开交。
体育生变态的爱在系花的嚎啕下决了堤,他一把将人摁在暖气片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系花的脖颈狠狠地来回拉扯。
一颗头颅被丢进了星湖,只一个晚上,将血色稀释地一干二净。
“暖气片儿?”楚齐听罢大吃一惊,“你是说,我放根甘蔗上去,它还能帮我切成段了呗?”
“哎呦,我也是听说啊……”田许睿撇撇嘴,盯着星湖不满地小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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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故事错漏百出,
我们仍听得津津乐道。
我不是白痴,
我只是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