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睡了一觉。感觉过的好漫长啊，不知道多久了。
从摩侗来到木皖，从戾溯到现在。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还才刚刚发生在昨天。
小敏在一旁睡的很安详，宁可瞥了眼，起来上楼。
田梅子也起来了，两人有些尴尬的对视一眼，在想着要不要说“早上好。”
宁可张了张嘴，本想着虽然身处困境，可还是要保持乐观。
早上好还是应该要说，但话刚准备说出口。他又觉得矫情了，两个大男人之间似乎不需要这样吧？
“你们昨天是去对门了吗？”
田梅子的状态有所调整，不过语气听起来还是有些疲惫，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
“我们在楼下。”
“是吗？”
“宁洱醒了吗？”
“你去看看。”
说完，他转过头，看样子是不想再说话了。
这是怎么了？宁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正巧宁洱出来了。
她的脸色不太好，情绪低落，眼神有些暗淡。
看到宁可后，她二话不说抓着宁可的胳膊拉他去对门。
“怎么了？”
宁洱的表情看起来一言难尽，她似乎在纠结，垂下头。
抓了抓干枯的头发，又好像不过瘾，使劲的挠着。
“到底怎么了？”宁可语速加快，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宁洱没有理会，停下动作，往更里面走去。
宁可有些着急，在他看来，之前那么难都挺了过来，现在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而且，他片面的理解，只要人活着，就是万幸。但现在看来，他们遇到了比死还要难受的打击。
“欸。”
“嗯？”
宁洱注视着他，此时两人四目相对。她露出烦躁的表情说。
“我觉得……”她停住，还没有下定决心说出来。
宁可此时都要急死了，到底要说还是不说。
“说吧，什么事？”
“这个……”她缓了缓，郑重的说，“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是否在辛则？”
“在辛则？什么意思？”
“就是，离开这儿。”宁洱松吐出一口气，这对她来说是个艰难的过程。
但对于宁可来说，折磨之后给出希望，然后再进行一次意料之外的重大打击，这足以让他疯掉。
“离开辛则？为什么。”
“这……辛则的情况很复杂。”
“复杂？可是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就是来辛则的吗？”
“是，是。但现在辛则的情况远比你所想的复杂的多。”
“你得告诉发生了什么。”
宁洱摁着太阳穴，深深呼出一口气。
背后的阳光灼烧着她，又化成如针般大小且威力十足刺进身体。
那一刻，光明是如此痛苦，黑暗似乎更适合自己。
“辛则的戾溯不仅要比木皖的多，而且他们似乎更为厉害。”
宁洱感到身体不舒服，也许是阳光照射的。
她连忙躲避光线，靠着墙，摁着额头，一副病态却好像在暗暗挣扎。
“我……我没有信心，没有把握。我们现在在辛则的郊区，辛则的人很多，即便是郊区，或许也有几万个戾溯。数量多这点毋庸置疑。”
“多又怎么了？木皖也很多。”
“这里跟木皖不一样。”她又抓了抓头发。“太危险了，我没有一点的信心往前走一步能活下去。”
“什么？”宁可知道，宁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到底遇到什么了啊？”
“这里跟妙际大厦差不多。这样你能理解吗？”
“妙际大厦？”
“对，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宛如人间地狱。”
她抓的更紧了，表情逐渐痛苦，丝毫不愿意再去回忆昨天所看到的场景。
“你知道吗？地上总是软的，脚踩在一个个尸体上行走，感觉……简直要崩溃了。”
宁洱流下眼泪，缓缓坐在地上。宁可无法和她感同身受，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明白，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他走到宁洱旁边，靠着墙也坐下，大概这也是一种安慰吧。
宁洱躲进他怀里，肆无忌惮的大哭了起来。
如果放弃进辛则的话，那么就要按照地图上，从木皖到淋德的路程去走。
这样一来，路不仅远，危险指数更是满星。
他仰起头，看着裸露的钢筋水泥，灰尘夹杂在空气当中，吸进去的是脏的，吐出来也是脏的。
小敏醒来有些时间了，她呆呆看着上空灰色的墙。
愣了一会儿后，坐起来挠挠头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上楼与他们汇合。
不过只见到了田梅子一个人背对着坐在地上发着呆。
“人呢？”
他僵硬的转过头，看到是小敏后，嘴角勉强的露出亲切的微笑。
“在对门呢，宁洱正劝宁可离开辛则。”
“怎么了？为什么离开辛则？”
田梅子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随后，他转了回去，垂下脑袋，双手掩面，发出“呜呜”的声音，应该是哭了。
小敏看着他的样子面无表情。走进对门，在里面的一个比较狭小的空间内发现了他们两人。
不过他们的状态也不太好，宁可面无表情，宁洱在一旁哭着。
想了想，还是别打扰他们了吧。看着昨天回来的两个人，状态一个一个差，估计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走，这么做？选择权就交给宁可了。
不过小敏赌他会继续往辛则前行。为什么？很简单，他不想死。
“那，现在怎么选就听你的了。”
宁洱哭红了眼，望着宁可，现在她听从他的决定。
在宁洱哭的时间里，宁可已经在考虑了，也想过很多问题。最终对宁洱说“继续走。”
“就算在原地止步不前，那也迟早会被戾溯发现。如果选择放弃辛则这条线，一路上种种出其不意的危险指数不亚于辛则。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能冒险，只能去赌。”
看着宁可充满坚定的眼神，宁洱有点被感染到。
确实，现在无论选哪个，所需要冒的风险都和现在一样。但她仍然有犹豫。
“要不……我出去看看情况？”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架无人驾驶直升机，但那些有钱人要么住在海边，要么住在市中心附近，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往里走。郊区都这么严重，市中心可想而知。”
“冷静，等我观察过后，再做商议如何？”
“嗯。”
事情差不多都了解了，宁可刚准备站起身，宁洱突然拽住了他。
“晚上，晚上我跟你一起去。”
“不，我不打算晚上出去，我想等余晖时再出去。”
“为什么？”
“天黑了我还看什么？”
“……也是。”
“而且……我觉得你还是休息休息吧。”
“什么？”
“我觉得你需要好好调整一下状态和心态，田梅子也是一样。”
“我还好。”
“好好调整下吧，我觉得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那……你一个人吗？”
“对啊。”
“等等，我跟你一起。”
宁可宁洱扭头往门方向看去，小敏正站在那儿。
“不行，危险。”
“第一次找食物的时候也是我和你出去的。”
“这不一样。”
宁洱思索片刻后说“一起吧，两个人相互有个照应。”
“这……”
“好的。”不等变卦，小敏直接走了。
“这怎么行呢？”
“让她跟你吧，光是一个人，遇到危险会手忙脚乱的。”
“可她……”
“别啰嗦了。”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宁可只好无奈同意。
“不过，你要提防着点她。先前你也知道吧，这个女人未必是可信赖的同伴。”
“额……是。”
其实在昨天晚上浅聊两句后，他觉得小敏其实只是单纯不爱说话而已。
和自己一样，不太能融入到群体当中。不过这些想法要是讲给宁洱，她肯定又会“洗脑”一番。
“欸，话说你们昨天晚上是在一起的吗？”
“是啊。”
宁洱露出愠怒的眼神盯着他。
宁可连忙解释道。
“就是说说话，睡在一个地上，我还是很保持距离的。”
“说话？都说了什么？”
“蛮多的，聊的时间挺长，三言两句说不清。不过冬雅可能已经逃离了。”
“逃到哪儿了？”
“开着直升机或许到了淋德。”
“直升机？淋德？”
“小敏说，在妙际大厦周围看到了余之天的尸体。”
“余之天死了？”
宁洱惊讶的看着他，宁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五一十的将昨天部分的情况讲给她。
宁洱盘膝而坐，露出沉思的模样。她对小敏所说的话半信半疑。
不过宁可就完全在当一个故事听，他觉得既然现在都出了木皖，那么遗留在木皖的问题就随风飘散吧。
“欸，算了吧，现在还有更大的问题在眼前。”
两人回去，将想法和所商议的告诉了他们。小敏沉默，似乎是默认一切听从指令。
而田梅子极力反对，并阻止宁可出去“找死。”
“不行不行，外面就是地狱一般的场景，出去就是找死。宁洱你没有告诉他外面有多可怕吗？”
宁洱默默点了点头。
“看。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想一个稳重点的办法，不如就回到木皖，反正戾溯在郊区很少，我们就躲在郊区，等支援。”
宁可摇了摇头，当即否定。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去送死？”田梅子的情绪有些失控。
“冷静，冷静。”
“我不能冷静！我只想活，这有错吗？”
“没错没错，你先冷静，现在这里应该还安全，我们再勉强住一晚，等我回来，再去决定接下来怎么办，你看这样行吗？”
田梅子眼眶里含着泪水，大概是不想让朋友去“送死。”
他声音颤抖着说，“我和你一起。”
“我和他一起。”
不等宁可说，小敏就直接抢了下来。
“什么？可你……”
“没什么，已经确定好了。”
她看向宁可和宁洱，宁洱只能无奈再次点头。
田梅子张着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他们都默不作声，只好也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