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天格外的黑,没有月光,只有几颗星星垂在夜幕下,在那遥远的雪山脚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瑟瑟发抖的守着一团不大的火堆,小姑娘穿着破破烂烂单薄的衣服,那衣服是一个男人的,东一块补丁,西一块破洞,并不暖和,可小姑娘还是紧紧的抱着,那衣服是父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破烂不堪的衣衫紧紧包裹着瘦弱的女孩,就像父亲的怀抱,并不温暖,却很安全,小女孩垂着眼眸在这冰冷的夜里显得寂寞无助又透着刻骨的悲凉。
远处一袭红衣缓缓走来,夜太黑,看不清面容,那人脚步平稳,红衣飘飘,仿佛一头银发,黑暗中如同地府修罗,近了,刀削斧凿般冷硬的面容,冰凉的眼神仿佛像小女孩昭告着自己勾魂使者的身份,仔细一看,嘴角好像有点点血迹,宫夜也没想到,自己回个家竟然有人挡在家门口,看着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缩在一边,夜色下比星星还亮的眼眸中好像渐渐蓄满了泪,瞬间宫夜就头疼了,自己下山取个东西的功夫这小姑娘哪来的,看这情况好像是被自己吓着了,宫夜本人长的雌雄莫辩看起来极为漂亮,就是漂亮,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桃花眼,眼下一点泪痣,看起来如狐妖般妖娆魅惑,但当他板起脸来又如同数九寒冬般冷酷无情,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他叫宫夜,魔教尊主,天下间顶级大魔头,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打家劫舍,因为他娘是魔教教主,他娘死后人人喊打就变成了他,多少年了,今天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挡在家门口,还真是头一次,看着这个小姑娘,宫夜摆起了自认为完美无缺的笑容,但不管认识不认识他的人都会认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就像是一只狐狸偷了鸡一样,如此寒冷的天,小姑娘瞬间后背都湿了,心想,爹娘,我不能帮你们报仇了,我就要死了,阎王爷都朝我笑了,下辈子,我再给你们报仇吧,小姑娘认命的闭上眼睛,想象中灵魂飘出体外,再看一眼自己的身体,等了半晌悄悄睁开眼睛,一张完美无缺的脸一袭红衣银发倒在身前不远处,火光应着他的脸,精致的面庞,长长的睫毛,小姑娘一下子愣了,世间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她年纪还小,也只能认为这个人长得好看,或许是天地间最好看的人。
“咳”面前的人轻咳一声,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小姑娘大着胆子朝他伸出了手,发烧了,有温度,那他就不是鬼,小姑娘将他往火堆旁移了点,虽然她年纪不大,但很久以来一个人为了活下去,她的力气比同龄人大了很多,即便如此也是累出了一身的汗,怎么办呢,这是冬天,更是在雪山之下,这个人会不会死呢,这么好看的人一定是很好的人吧,要是死了会不会太可惜了呢,怀着这样的心情,小姑娘开始忙前忙后的照顾他,先在附近寻了些枯柴,又将雪水化了喂给他喝,更将他价值不菲的衣服扯下来一块用雪水浸湿盖在宫夜额头上,忙活了半夜,小姑娘也累的睡着了,冬天的夜总是很长,待到她再醒来,入眼的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华丽房间,“吱嘎”不待她多想,两个穿着浅蓝色衣服容色姣好的女子推门而入看见她醒了,不由分说就拉起小姑娘梳妆打扮,小姑娘从醒来大脑一直处于当机状态,由着她们将自己打扮成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一身浅粉色长裙,长发挽了两个髻,略施粉黛,好一个天上的童女,不久两人将她打扮完,“难怪尊主亲自带回来,这模样要是长大了还不知如何颜色,是好看”两人不住口的赞叹,其实小姑娘自己知道,她的确长得好看,但是绝对当不起这样的评价,小姑娘暗暗记下,自己是一个叫尊主的人带回来的,他在这里地位一定很高,小姑娘独自流浪良久,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两个人是因为尊主才会对自己以礼相待,不便与之过多交谈,但还是要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姐姐,这是哪里啊,尊主在何处?”两人被叫回了神,“小姐别急,我们这就带您去见尊主”两人态度极为恭敬,倒是让她很不习惯,有心让她们不必如此,但仔细想想还是不要管了,这地方还真大,处处亭台楼阁,雕梁画柱,假山连绵,从她醒来的房间出来已经半个时辰了,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还是没有到她们的尊主那里,从来没穿过如此华美衣裙的小丫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不小心踩到裙角了,暗暗腹诽,这有钱人的日子也不如想象中那般美好,至少她以前从来没踩到过衣角,终于她见到了一个最大最美的房子,很大很大,很美很美,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字她不认得,但这里是仙境吗,难道昨天晚上她没死而是成了神仙吗,带着这样的疑惑,走进她认为的天宫中,抬眼望去,白色的大殿上那一袭红衣,完美的呈现出俗世中对于仙人的畅想,袖口被人拉了一下,小姑娘重心不稳的跪了下来,即便如此还是没有醒过来,很多年以后她再想起来时这一幕依旧是最美的风华。
看着下面明显傻掉了的小姑娘,宫夜心中好笑不已,抬手让侍女出去,自己缓步走到小姑娘面前“昨天晚上谢你看顾,你有何心愿,我允你一个条件”低沉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或许在很多人眼中宫夜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但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一个很好的品质,言出必行,而且光明正大,他杀人,却不滥杀,更多时候都是别人强按在他头上的罪名,这人也懒得解释,推给他他就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