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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生

我是母亲36岁时生的,在90年代属于高龄产妇了。在我前面还有一个大我十岁的姐姐。那时候计划生育抓得严。公职人员一旦被发现有违反政策的,罚款并开除。我母亲本来没打算有二胎的,在我前面还有几个流掉的孩子。因为这会影响我父母亲的公务员工作。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我父亲出轨了,并且跟小三有了孩子,小三厉害,连着生了一个儿子和女儿。小镇在那个年代是重男轻女的,她本以为她拥有正室这张最大的王牌,没想对方出了王炸。她慌了,决定再博一下,看能不能生个儿子,天不遂人愿,她还是生了个女儿。

虽然有时我会纳闷一对在闹离婚的夫妻怎么还能做爱。仔细想想,我的出生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一场婚姻的博弈,而且我还让她赌输了。母亲说,怀我时,她并没有心情好好吃饭,对外斗小三对内跟老公闹,还要防着不要让人发现自己怀孕,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辣椒酱拌饭或吃方便面应付着自己的身体。怀孕时她很瘦,以致到生产,身边的同事都不知道她怀过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出生时正好在体重合格线:5斤。但生下来缺血格外厉害,几乎不能救活的那种缺血。所以在医院输血住院了一段时间,母亲生完孩子先回了家。

她回忆起那时计划生育的追查,她说她刚生完孩子回家没两天,正在坐月子,小姨陪着她。计生大队就上门搜查,听人举报,问她是不是生了二胎。小姨还年轻,没见过这阵仗,很慌张,母亲很淡定从床上出来客厅泡茶跟他们应付着,让他们看家里哪有一点小孩的痕迹,那些人搜了一圈见家里小孩的衣服尿布什么都没有,坐了一会也没听到孩子声音便离开了。那时公职人员这个铁饭碗很多人都虎视眈眈,只要你稍微有点违反组织纪律,马上就会有人偷偷举报你,为什么是偷偷呢,因为有些是你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见了还要寒暄几句的单位宿舍的邻居,他们都等着给家里人或亲戚找个铁饭碗的空缺呢。

听家里的大人亲戚说,我刚出生,医生说可能救不活时,父亲偷偷塞红包给医生让他敷衍了事,不要救活我,听说医生很震惊但也默许了。碰巧我四舅去医院看我母亲时发现医生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他高中同学告诉他,你妹的孩子可能救不活了。我妈各种求着,我四舅帮忙花钱送礼说我妹的孩子无论如何要尽可能救活。医生把我父亲塞钱这件事告诉了我舅,大家都骂我父亲是畜生。后面我生命迹象稳定下来后,我父亲就叫了乡下的人把我抱走,不想让我拖累了他的仕途。正好碰上姥姥回来发现我不见了给追了回来,把父亲臭骂了一顿,并承诺孩子不管在哪都由她带着。就这样我在姥姥的陪伴下,开始了我的婴儿期漂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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