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巴罗站在那澄亮的房间时,他内心告诉自己,自己将来迎接一个美好的日子。
打开的窗户外面引来寒风,可这丝毫无法扑灭他的气焰,作为兰斯罗特的公爵,他的头发以及胡子就真的宛如荆棘。很多人说他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对着镜子,确实如此。
门打开了,一个秃头老人拄着牛头木拐走来,他的脖颈戴着用金象牙做的项圈。
“大人,听说您有一件非常喜悦的事情,可同样也将会有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
那是一个秃头学士,当巴罗看到他后露出了鄙夷。他满头皱纹,那明显不搭的衣服不过是为了体现他学士的地位。艾萨克,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他,一个来自瓦尼亚的人,可他的知识不限于北境。
“是的,一件值得我喜悦的事情。”巴罗没怀好意的瞥了他一眼,他从来不对学士有好感。
“诸神在说,大人我得提醒您,您这么做会触怒众神。”
“如果诸神真的存在的话,就应该让马索尼的那个女人在路上被狼群吃掉。”巴罗的表情扭曲了。“该死,让马索尼得到蔷薇会议的一席,这是谁的鬼主意?”
艾萨克也想知道。“我听说女王一意孤行,其实将蔷薇会议当做摆设。”
“她的眼里只有布鲁赫,不过说来奇怪,最近我听说温奇在蔷薇会议里吃瘪了。”
“路德家本来也就不过一个伯爵,何况最近又得罪了人。君王之手国相卓林大人的学士被他逮捕了,任谁都会恼火吧?这让国相丢了面子和荣耀。”
“卓林不是一个顽固的老头,斯芬克斯家族我并不了解。”
巴罗搓了搓手,艾萨克很快就离开了。火炉里点燃了炭火,火焰让他感觉到了温暖,而葡萄酒则让他的脑子更为的火热。同样也有些昏昏欲睡,没有人能够在寒冬撑得住三杯葡萄酒,除了那些王族守护骑士,听闻成为这种骑士,酒量也是重要的考核标准。
作为兰斯罗特的公爵,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准备。比如向女王的书信谏言,还要与布鲁赫亲王的王后共进午餐,布鲁赫亲王也在。感谢诸神,若是想要保留蔷薇会议的一席,他得为家族疏通关系,而布鲁赫以及弗拉德拥有全世界最精锐的骑士。
自从他来到蔷薇城后,每天都听闻了许多有趣的事情,但更有意思的是路德与斯威特,这两个在蔷薇会议里只有旁听资格的家族,却每天上演着让所有人清楚什么叫做宫廷内斗的活儿。
他想要占据蔷薇会议一席已经有多少年了?四十年前时他的父亲就拼命的想要让兰斯罗特家族在蔷薇会议上发扬光大,可弗拉德君王从来不给他们任何的机会,在二十年前他学父亲一样做出努力,可当路德以及斯威特出现后又功之一溃。
两年前,作为最耀眼的,莫拉国王第一个女儿的温妮尔。本该是初生太阳的她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行为,即便当时传闻弗拉德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吸血鬼,也无法阻挡人们因为温妮尔屠尽血亲而造成的恐惧。那一天让整个荆棘堡都陷入了恐慌,布鲁赫支持她,她的叔叔弗拉德城堡,蔷薇花庭的主人兰德也支持她。
仿佛她所知的事情受到世界的祝福,这让巴罗有些忌惮。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要保全自己的荆棘堡,保全兰斯罗特。在蔷薇会议上没有一席之地的兰斯罗特总有一天会像图灵家族那样消失在菲诺大陆。那个像金子一样的女人太贪婪了,她开始洗清各个家族,若是没有蔷薇会议的庇护,即便是兰斯罗特,也将会毁灭。
外面的风暴几乎没有了,是时候出发了,希望温奇做的事情能够达到他的预料。
门外传来了一声响声,也许是艾萨克?巴罗困惑,可门并没有锁住,他说:“请进。”
“是温奇?”他嘟囔,“难道他成功了?”
“冬天来了。”一个又些熟悉的声音说,伴随那个声音的还有从后面飘来的气雾。
巴罗旋即转身,可后面什么也没有。这时门的方向传来了声响,他再次看了过去,门开了,一股血腥扑鼻而来,身着白袍的荣辉侍女出现在他面前。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有什么东西就像是重力一拳击打在了他的胸口,公爵重心不稳的倒坐在地上。他目光惊骇,一只黑色的乌鸦躺在他的怀中,是撞倒他的罪魁祸首。可真正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乌鸦化为了一地的羽毛。
他胸膛的衣服开始腐烂,公爵试图站起来,可全身就像是抽走了力气,全部流失了力量。不,他不能死……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力气?
衣服全部腐烂后露出了他的胸膛,那里开始出现一块紫色的标记,疼痛席卷全身。他开始呻吟,那是前所未有的折磨。
“萨克斯……快来帮帮我……”
接着他就从门缝隙后面看见了躺在地上留着鲜血的艾萨克,以及许许多多的戴着荆棘头盔的兰斯罗特骑士,他们身上都有许许多多深浅不一,却相同的剑伤。那一定是一把绝世宝剑才能够如此锋利的刺穿盔甲,艾萨克的怀中还有一把被血液浸红的书。
他需要守卫,许许多多的骑士,巴罗在心中祈求。他要死了吗?这种疼痛堪比在烫水里浸煮,又像是被无数的虫子啃食肉体。
“是你……艾露,荣辉侍女……”
她就站在巴罗的身边,窗帘后面,只是奇怪的是,下部分的影子是紫色的,无比的虚渺。
“看见我这丝质的靴子吗?它只应该出现在宫廷以及奢靡的地方,而不是一堆臭味之中。”
“艾露?“
梅洛斯的怀中出现了乌鸦。“是我,大人。看样子您的消息挺灵通的,这么快就知道蔷薇城有一名或者仅此一名的荣辉侍女。请您原谅我,公爵大人,我向您保证,我无意与兰斯罗特作对,可当您试图伤害贝尔莉时,或许我们的立场就已经改变了。”
看着巴罗的喘气,梅洛斯心中一紧,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却没有想到如此的干脆果断。
果然他们说得都是真的,弗拉德全部都是恶魔。
她为因为自己是个恶魔而感到喜悦。
“你不该在这儿……”巴罗的声音没有活力,“这儿有上百的兰斯罗特骑士,你……你……”
“是的,这儿有很多兰斯罗特的骑士。”梅洛斯笑吟吟的俯视他,“可您忘记了,这个房间里可没有一个。感谢诸神,让我第一次面对像我姐姐屠杀手无寸铁之人的情况,我很苦恼,我在想,你会不会大吼大叫。”
事实上梅洛斯想的不错,巴罗确实试图这么做,可他叫不出来,胸间的诅咒正在蚕食他的力量与生命。
“本该我们不该为敌的,大人。”梅洛斯发自内心的告诉他,“可偏偏您误入了歧途干了傻事,如果今天你不死,以后迟早会让贝尔莉受难,所以为什么不呢?您的家人们会认为是路德以及斯威特干的,我猜测恐怕您的家人没有一个人知道您计划。而女王则非常乐意看到这一幕,如果一旦有人怀疑到这两家的头上,她就会趁热打铁。”
她顿了顿,露出了美丽的笑容。“总之没有人会怀疑咱们的贝尔莉大人身上,她来蔷薇城不过一个月,没有势力也没有那个胆量。如果我亲爱的姐姐精明的话,她就会一次性铲除两家,兰斯罗特以及……要么是路德,要么是维斯特,总之这两家有着最大的可能。”
“女王的妹妹……”一时间,巴罗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他想起了弗拉德幸存的公主,那个金色头发,与眼前开始结合,并且逐步相似的梅洛斯。
“是你……你是梅洛斯——”
“看样子您并没有我想象得那样迟钝,大人。我原以为在第一眼时你就会认出我,可并没有,巴罗爷爷,两年了,您的变化很大。”
梅洛斯嬉皮笑脸,在巴罗眼里,这个女人又陌生又可怕,她用了奇怪的巫术。
“看您的眼神,是否认为我会巫术?”梅洛斯并不担心的在他面前展示了魔法,那是手掌心跳动的火焰。对于快要死去的死人,又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呢?
“以前啊,我听着老修女的故事,对很多事情都很憧憬,也一直认为,魔法真的不存在。”
梅洛斯走到了床边,她怀中的乌鸦飞了出去,落下了黑色的羽毛,那是黑色的讯息。
“直到……您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吗?拜你们所赐,我爷爷的封臣,在我父亲遇难时,你们这些所谓的诸侯又在哪里呢?兰斯罗特,路德以及维斯特,还有很多很多我说不出名字,多亏了你们,还有那些新晋贵族的狗,我知道了什么是挨饿,什么是穷人的生活。我在河中洗澡,也在雪地里蜷缩,原来饥饿与风寒交加的痛苦就犹如灵魂的折磨。”
“不……”巴罗再一次努力的站起来,他嘴唇颤抖,流下了腥血。
他用着嘶哑的声音大叫,可即便如此显得有些微弱。“来人……”
他要叫来自己的守卫,他不能死,心存希望,他的兰斯罗特……可是声音嘶哑,嘴角流血。
他剧烈的颤抖。
那是一个来向所有人复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