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紧急会议,温妮尔·弗拉德戴着水晶蓝色的王冠,身穿雪花般的绒毛袍踏入了蔷薇会议厅。乔布林亲王、凯撒公爵、国库大臣贝尔莉却全都看向了女王身后的那个人。
梅洛斯鼓起勇气,第一次以公主的身份跟随而来,她不敢直视乔布林的眼睛,或许那是轻蔑或者仇恨。可当无意中看到时却发现乔布林的目光依旧如同深井般的平静,倒是贝尔莉极其复杂的看着她,满脸的忧愁。
当温妮尔坐在了国王的位置上时,梅洛斯知趣的来到了学士桌的空座上。看到大学士莱恩那瞪大的眼睛不予理会,只有洛冷用垫高的椅子坐在他身边,试图和她说话。
“你昨天晚上……”
“我不知道。”她刻薄的回绝。
洛冷知趣的闭嘴。她看向了贝尔莉所在的那一桌,贝尔莉不停的看向自己,复杂的目光让她感到紧张。特兰西的位置已经被凯撒所代替,他一头白金的头发也无法掩盖面容的憔悴,派恩席特侯爵更是如此。
当所有人落座时,她一眼望去,肥胖的教皇下巴长着稀疏的胡须,头戴金灿灿的冠帽;黑卷发的奥托伯爵用着鹰一样的目光凝视着派恩锡特侯爵;长矛的冯尔麦斯侯爵威尔逊一直眯着眼睛,想要睡觉似的;莫里斯公爵阿尔曼多与国相卓林坐在一块。
还有一些她说不出名字的爵士,至少新面孔多了许多,看来真的出了大事了。
“梅洛斯殿下,能够再次看见你我感到非常的欣慰。”卓林率先开口。
真希望不是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事实上,他一开口,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似笑非笑的回答,“是啊……是啊……”
乔布林皱起了眉头,“梅洛斯,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原谅你的姐姐,但我想错了,你是个有度量的孩子。”
真希望他不会揭穿我昨天所做的事情。“当我得知真相时,”她小心翼翼的说,“我才明白一个误会若是不解开,会酿成多大的错误。”
贝尔莉一愣。
“看见殿下我才明白何为女神。”教皇摸着自己稀疏的胡须称赞,“简直是自然女神在世,比女王陛下还要更胜一筹。”
这倒是句真话,她想。看向了温妮尔,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别对我妹妹阿谀奉承,我不希望纯洁的她被带坏了。”
纯洁么……不自主的看向了贝尔莉,想起自己杀死过人,被称之为鬼女,被影怪缠身,这样的她还会纯洁吗?梅洛斯让自己冷静,最后是温妮尔敲打了桌子后所有的目光才从她身上收起。
“先处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乔布林十字交叉靠在自己下巴道,“血色的夜晚,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大人,这是一个坏消息。”奥托伯爵叹道,“几乎是全城都遭遇了石像鬼的攻击,没有人知道它们从哪儿来。它们那铁打的身躯让咱们的骑士们伤透了脑筋,几乎在同时,一些宣扬世界末日以及黑暗降临的非法分子冒了出来,大肆散播恐慌。而应和的基本上都是贫民窟的人,那些为了一个铜板而打起来的家伙们试图扰乱秩序。”
他顿了顿,“不过还好,我已经让他们抓起来了。”
“负责这件事情的是谁?”女王问。
“马索科·维斯特。”
“我问的不是蔷薇城守卫队长,而是负责血色夜晚灾难的事情。”
血色之夜,梅洛斯记得昨天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却没有看见所谓的石像鬼。
“唐纳尔爵士。”
“那些石像鬼呢?”乔布林扫视一眼桌上的报告,“它们只在夜晚出现?”
“在血色的夜晚。”金笼雀的维恩侯爵干巴巴地说,“事实上,我和凯撒公爵在晚上也遇到了袭击,包括石像鬼。”
“那么还有什么呢?”
“刺杀者。”凯撒冷冷道,“但他已经死了。”
“真是胆大包天!”威尔逊侯爵叫道,他个子矮小,可嗓音却异常洪亮。“先是谋杀派恩席特侯爵大人的千金!又试图谋杀公爵大人!一定要严查!”
蠢货,别在他面前说出来。果如梅洛斯所料,派恩希特侯爵维恩的脸色极差,而凯撒也陷入了回忆的痛苦之中。
“特兰西?”乔布林皱眉,“与路德以及巴克尔岛的那些斯维尔坦特联盟,曼斯爵士亲率银龙铁骑遏制住了白龙谷谷口。”
“大人,此时曼斯是伯爵啦。”红雨大人嘻嘻哈哈的说,“曼斯伯爵。”
乔布林瞥了他一眼,“管他是什么,只要造反成为叛徒便是死路一条。”
“刺杀者是什么身份?”温妮尔看向凯撒。
“找不出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他身份。”凯撒回答。
“但那一定是特兰西的人,只有他们才会干这样的事情!”维恩侯爵一口咬定,“冯文·特兰西不还在黑牢里吗?只要他不死,那么刺客会越来越多。”
“可他身处地牢里,没有人与他接触过。”红雨提示道,“喔,我忘记了,还有十多天的梅洛斯殿下。”
冯文居然没死?梅洛斯酸溜溜地想,既然如此,给了她一个报仇的机会。
“可冯文·特兰西不能死去,那是我们谈判的稻草。”奥托行事谨慎,“万一……我的意思是万一,以后发生了什么大变化,冯文可以做我们的谈判资本。”
他必须死!梅洛斯心中气愤的想。
“如果冯文死了的话,就可以坐实曼斯的伯爵头衔了。”莫里斯似乎也赞同这样的想法。“而我听说曼斯率领的那些骑士们并不满意他的伯爵,因为在还没有去尝试救出兄长之前,他自称伯爵宣判了兄长的死刑。”
乔布林不动声色。“冯文不能死,至少从现在看来。”
“银龙血脉。”凯撒指出,“石像鬼出现了,印证了故事里的魔法传说,这是我们要想的。换另外一种思维,从昨天晚上开始,这个世界就变了。”
“我该庆幸还是咱们人类主宰世界,对吗?”红雨咯咯一笑,是那样的轻快。“凯撒公爵说得对,我记得特兰西嘛……银龙的血脉,传言可以召龙呢。”
“有人在巴克尔岛看见了龙。”莱恩说。
莫里斯满不在乎,“那是在扯淡。”
“是真的,那个人是我的学生。他以学士的身份去巴克尔岛做医者,还询问了一位巫师,巫师说那一头龙因为受到罗恩·斯维尔坦特的血脉觉醒而召唤而来。”
“所以那个小子觉醒了龙的血脉?他是龙人吗?还是说会魔法?”奥托满嘴轻蔑,“我亲眼见到过爱情海的海怪,我敢说那东西真的恐怖,可我也亲手用弩弓杀死过一只,它们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可怕,只是身躯庞大。”
“若是你亲眼见到石像鬼——”
“事实上——”奥托打断了学士的话,“昨天晚上我亲手用长枪杀死了一只所谓的石像鬼,它力气真的很大,就像是畜生,会飞的大畜生,可除此之外就和蠢笨的野猪没有什么差别。我们不要光想着蛮力,还有那脑袋里的智慧。”
“我一直以为芬力奇家的人只会蛮力。”卓林眨了眨眼睛。
梅洛斯终于做不住了,所有人几乎都不聊那一件事情。“那一天,曼斯杀死了戴安妮还有我的堂弟!”她提高了声音说,“我需要一个公平的审判!”
“我们会审判特兰西家的。”温妮尔安慰她,“但不是现在。”
“杀死冯文。”她一口咬定要这么去做。
“可……可那不关冯文的事情。”派恩席特侯爵居然为他说话了,“虽然他谋害了我的女儿,但那是另外一件事情。”
几乎所有人都赞叹派恩席特没有被仇恨蒙蔽脑袋。
“你是指曼斯?”梅洛斯站起来,她凝视姐姐的目光,“那么我有多大的说话权呢?”
“公主殿下。”乔布林用冰冷的话语告诉她,“在这儿,你没有说话的权利,在城堡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面对乔布林,她僵硬着坐下。
莫里斯的笑容洋溢着心机,“我非常同情您,殿下,可是……战争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冯文会死,但不是现在,我们都想杀死曼斯这个叛徒,还有路德家,可事实上我们做不到一天时间就结束这一切。”
“还要多久?”她不安的问。
“如果诸神保佑的话,并且只有海地的诸侯们倒戈,那么起码得三个月。”
除了杀死冯文,她觉得也就只有用曼斯的血才能够祭奠戴安妮了。她在红龙塔时好几次从关于鲜血的噩梦中醒来,记忆忧心,至今她时常梦到满身是血的戴安妮还有堂弟,于是就沉浸在悲痛之中。
“这一场造反是有谋划的。”红雨指出,“曼斯没有提出任何的条件,并不是因为他的兄长被捕而被迫造反。我有来自海地的斥候报告,早在三个月前路德就已经和巴克尔岛有着密切的联系,海地的诸侯们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支持特兰西,他们是银龙,本该就是神世王朝最后一丝血脉。”
“如此一来,没有讲和的余地?”卓林问。
“我敬爱的国相大人啊。”红雨嘲笑,“怎么可能还能讲和呢?我听说红山地的诸侯们全部举办后,温室的部分领主也开始蠢蠢欲动。”
维恩侯爵轻蔑道,“他们不会,魔澜王国只有一个国王,那就是温妮尔陛下。”
你当然不敢,冷静下来的梅洛斯看着他想到,深处蔷薇城,你们就是人质,各处地方的领主又怎么敢造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