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天才迷梦
未禹林突然站起来跑了以后，他一直跑过商业广场，然后拐弯，跑向了北大街，街上的人很多，他在人群中钻来钻串去。未奇跑在后面，如影随形地跟着，有时还跑到了父亲的前面。“小老婆”在空中跟随着他们飞着，父子两跑到哪儿，“小老婆”就飞到哪儿。好几次，未禹林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吴丽芬和雨虹老师打来的，他只看了一眼，便把手机揣进了衣兜。他们跑过几条街，又转过了几条岔道，最后跑到了城外，来到了饶城而过的江边。未禹林累得直喘粗气，未奇却没事似的，只是头上有些微微的汗珠。
“老爸，你这是到哪儿去呀？”
“找人。”
“找谁呀？”
“找刘万福和几个副总。”
“他们在哪儿？”
“不知道。”
“那怎么找呀？”
“我有办法找。”
“找到他们后呢？”
“叫他们退钱，把骗的钱都退回去。”
“如果他们不退钱呢？”
“我就把他们一个个都送到公安局去。”
“如果找不到人呢？”
“我就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
“那得找多久呀？”
“一天找不到我就找十天，十天找不到我就找一百天，一年找不到就找十年，只要他们不从地球上消失，我总会找到他们。”未禹林狠狠地说。
未禹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在他内心底里，还是心存一丝希望，他又拿起手机，拨打刘经理的电话，但电话里提示说，刘经理的电话关机了；他又拨打了其他几个公司副总的电话，他们的电话也都关机了。
“我操！”未禹林狠狠地骂了一句。
手机里传出了短信的铃声，是雨虹老师发来的，未禹林看了短信，顿时清醒了。是啊，自己两口子已经惹了天祸，决不能让儿子再有事了。
“儿子，”未禹林把未奇拉到一边说，“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报案，让公安局去抓他们。”
“可是钱呢？他们骗了那么多钱，几个多亿啊！公安局能追回来吗？”
“能，肯定能。”
未禹林摇摇头说：“孩子，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想怎么办？”
“我要去找人，追钱。”
“你一个人干得了吗？”
“不管干得了还是干不了，现在我都必须要去干——你别忘了，你老爸我可是特种兵出身的。这桩诈骗案，都因我们而起，也得因我们而落。作为一个男子汉，我必须要有所担当，决不能轻饶了这些坏家伙。”
“老爸，你的想法很对，我支持你！”未奇向未禹林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对不对的问题，现在我只能这么做。”
“可是，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会把你们安排好的。现在，你马上去找你妈和雨虹老师，我这就去找人。”
“好吧。”
未禹林于是催促未奇赶快走，未奇心里很难受，很舍不得，他一下子扑进爸爸的怀里哭了。
“爸爸，你可要早点回来呀。”未奇哭着说。
“男子汉，天塌下来都不许哭！”未禹林硬着心肠说，其实他心里也很难受。
未奇不哭了，他用衣袖揩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一招手，“小老婆”就飞过来了，他用手捧轻轻起，递给未禹林说：“你让它闻闻你，它就能随时找到你，不论你在哪里。”
未禹林接过鸽子，把它捧在手里，让它把自己身上闻了个遍，然后把鸽子还给了未奇。未奇双手一扬，把“小老婆”抛向了空中，“小老婆”振着翅膀飞远了。
“走吧。”未禹林淡淡地说。
未奇迈开步，一步一回头地走着，未禹林也一样，走一步回头看一眼，父子两就这样背道而驰，且行且远。
江水汤汤地流着，在夕阳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5.
未奇告别父亲以后，便去找到了母亲和雨虹老师，他们刚刚走到派出所的门口，这时，未禹林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对妻子说，他要去找人追钱，他不能因为个人的得失而不顾老百姓的损失。他的言下之意是说，如果自己去自首，也许自己会获得法律上的轻饶，但被骗的钱不一定能追回来，这是一桩涉及千家万户的诈骗案，他不能只顾自己的安危得失，他必须站出来，有所作为，找出真凶，给社会一个交代。
“他这是在投案吗？”李雯璟老师说。
“未哥是一条汉子，他这是在不计后果地为社会负责。”郝老师很敬佩地说。
“他的想法是，他的首要任务是找到真凶，把骗取的钱追回来，而不管自己能不能获得法律的宽恕。也就是说，他宁愿坐牢，也要把大家的钱追回来。”雨虹老师说。
“但愿他能如愿以偿。”李老师说。
“这是一个真汉子所为。”郝老师无比佩服地说。
派出所里已经下班，只有一个当班警察在值班。当班警察是一个30岁左右的警官，见他们来报案，立即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警察问。
“我们要报案。”未奇直截了当地说。
“报什么案？”警察很严肃地说。
“还是我来说吧。”雨虹老师很坦然地说，她把未禹林与智兴公司的关系，智兴公司如何陷害未家以及他们如何在北山大肆行骗的事做了详细叙述，没有说清楚的由其他人补充。警察对他们的话都做了详细的记录。临了他说，这个案件很大，涉及的人很多，金额巨大，他要请示所长，至于所长会怎么做，他也不敢肯定。所以，在未得到指示之前，他对事情的性质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定性。
“警察同志，我们这样做，算未禹林报案和自首吗？”
“从严格意义上讲是不算的，除非是他自己亲自来报案。”
“他如果来自首了，你们不会抓他吗？”
“具体还要请示队上，但一般来说，未禹林有重大嫌疑，他如果来报案，所里一定会对他实施控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对自首者的一种保护。”
大家正说着，未禹林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对警察说，他愿意配合他们的所有调查和行动，他们可以随时和他联系，他如果找到了人，他也会及时和他们联系。不过，在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之前，他暂时还不能来自首，他说，他不能让真正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他要去找人，追钱，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警察同志，他这算是自首了吗？”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但如果他以后在我们破案的时候，有立功表现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6.
值班警察问完材料后，当即报告所长，因为事关重大，所长立马报告局长，局长命令派出所立即搜查智兴公司。所长接到命令后，立马召集所有警察，紧急集合，他做了简短布置后，所有警察都立即上车，他们带着吴丽芬，鸣着警笛，直奔智兴公司而去。
雨虹、郝天明、李雯璟和未奇被刚才那个值班警察安排到派出所的休息室休息，他们在等吴丽芬一同回去。警察说，搜查了公司以后，吴丽芬作为报案人，派出所没有理由拘留她，她在公司也只是一个领了一个月工资的临时员工，并未参与诈骗，等搜查结束回来以后，她就可以回家了。
警车开到智兴公司门前后，大家迅速下车，在大门外拉起了警戒线，几个警察荷枪而立，不让人靠近。吴丽芬开了大门，警察一拥而进。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人们纷纷围过来询问，站岗警察不许大家靠近，人们问他们，他们也不回答，这更引起了围观者的好奇心。
“怎么了？”
“怎么了？”
“智兴公司怎么了？”
“智兴公司出什么事了？”
……
公司内，警察们对每间房子都进行了详细的搜查，他们查找的查找，记录的记录，拍照的拍照。搜查完第一个房间后，再打开第二间，搜查了第二间，又打开第三间，所有的办公室、会议室、培训室以及走廊等地方，都一丝不漏地进行了检查和拍照。警察们在公司里发现了大量的诈骗证据和文件，其中包括几抽屉发售三宝的票据和公司员工的名册。
搜查完毕，警察们在警戒线内，迅速站成一队，听候命令，吴丽芬又去锁上了大门。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智兴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几个人围着队长问这问那，队长不便透露情况，只说他们在执行任务。
“这几天智兴公司怎么没有人上班？”
“公司放假，所以没有人上班。”吴丽芬说。
“什么时候上班？”
“放假结束后就上班？”吴丽芬说。
“还买得到‘天才三宝’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守门的，等公司收假时再来问吧。”
“这我就放心了，我们的‘天才三宝’还没有生效呢！”
7.
从派出所出来，吴丽芬的去向成了一个问题。如果“三宝事件”曝光，吴丽芬必有危险，所以她不能回家去住；另一方面，派出所需要她的配合，所以她也不能离开北山。怎么办？住哪儿？大家一时陷入了沉思。
“这样吧，”郝天明建议说，“嫂子，你去和未奇住吧，未奇那间房子是一进二的，带厨房和厕所，住起来很方便，那里面只差一张床，我们去买一架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你们住在一起，母子俩有个照应，这样也安全。”
郝老师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同意，但吴丽芬却不同意，她说，未奇已经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了，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你们呢？
“嫂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在我们有困难的时候，你们给予过我们最大的支持和帮助，现在你们有困难，我们绝不能袖手旁观。”李老师说。
“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你们一家人的事情了，它和我们也有直接的关系。”雨虹老师说，“维护真正的‘天才三宝’，打击犯罪，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吴丽芬因为眼下没有更好的去处，她只得同意大家的建议了，这让她感激不尽。
大家一起商量定，正要往回走时，未禹林打来了电话，叫吴丽芬去一个地方找他，但雨虹老师拿过电话，对未禹林说，未奇和嫂子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他们母子两，你只管去做你要做的事。雨虹老师明白，无论自己怎么劝说，他也是不会听他们的，因此这次就不再劝他去自首。
“谢谢。”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未禹林才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不行，他一个人去找人，我不放心，我要和他一起去。”吴丽芬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拜托郝天明、李雯璟和雨虹帮自己照顾好未奇，然后就执意走了。
“妈妈！”未奇大叫一声，冲过去抱住了妈妈，不让妈妈走。
“孩子，听妈妈的话，我和你爸爸找到人以后，就回来找你。”吴丽芬很揪心地说。
“找人危险，你不能去。”未奇哭着说。
“你不用害怕，我们已经报案了，一旦找到人，我们就打电话通知公安局，让公安局去抓人，所以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吴丽芬安慰说。
郝老师走过来，拉住未奇说，“未奇，听妈妈的话，让她去找你爸爸吧，这样你爸妈也好有个照应。”他又转过身对吴丽芬说：“嫂子，你放心去吧，我们会把未奇当成我们的孩子对待，你们就放心去找人吧。”
“是啊，嫂子，”李老师也走过来说，“我们会好好待未奇的，他就是我们的孩子。你们一旦找到人，就赶快回来，我们等着你们。”
雨虹老师不明白，郝老师和李老师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同意吴丽芬去找未禹林，这多一个人不就多一分危险吗？她其实不知道，夫妻之间，往往会心有灵犀，会使难事变成易事，他们一起去找人，也许会更容易一些。
吴丽芬感激得流下了泪水，在这种情势下，她觉得不管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感激。她回过头来，深深地向雨虹、郝天明和李雯璟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大步走了。
“妈妈，”未奇大声喊，“保重！”他使劲地向妈妈挥着手。
“嫂子，保重！”雨虹、郝老师、李老师一起喊。
吴丽芬没有再回头，径直往前走，往前走，瘦小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远处。
8.
吴丽芬告别了儿子和老师，搭出租来到未禹林在刚才电话里约定地方——北山苑。吴丽芬开门进屋的时候，未禹林打来电话，说自己有事要耽搁一会儿，让她在家等着——这里虽说是家，但其实他们一天也没有在这里住过，再过两天，这个家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吴丽芬没有开灯，她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全城万家灯火，不觉心潮起伏。以前丈夫开出租车，自己卖蔬菜，虽然挣钱不多，也很辛苦，但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现在想来，原来那些平淡的生活是那么幸福，那么值得留恋和回味，现在再要想过那种小日子，对自己一家来说，似乎已经是一种奢望了。今天才是事情的开始，以后的生活怎么样，她只觉得一片茫然。不过，不管怎样，她已下定决心，她要跟着丈夫，哪怕是吃苦受累，流浪天涯，她也不会离开他。她要和丈夫一起去追逃，一起去坚持正义。
一个小时过后，未禹林打来电话，说自己在小区门口等她，叫她赶快下来。吴丽芬接到电话，立马就下来了。走到小区门口，未禹林按响了喇叭，吴丽芬一看是那辆车照尾号为999的宝马车，她就走过去开了车门上了车，未禹林一踩油门，呜的一声开走了。
“我们这是去哪里？”吴丽芬问。
“去学校。”
“去学校做什么？”
“去给儿子生活费.”
“对对对，你看我都急糊涂了，让郝老师给我们带孩子，总得把生活费给他们吧？”
“你给雨虹老师打电话吧，麻烦她来拿一下钱。”
吴丽芬当即就给雨虹老师打了电话。
“下午你到哪儿去了？”
“我回家拿银行卡去了，我把几张卡的钱都取出来了，一共有12万。”
“都取出来了？”
“嗯。”
“为什么都取出来？”
“因为我没有去自首，我担心我们的账号被冻结，所以就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部取出来了。”
“这么多钱我们带着也不方便啊？”
“找个地方放着，用的时候再去拿。”
“放哪儿？”
“我想来想去，放在雨虹老师哪儿最安全。”
“嗯……是……你已经做好找人的准备了？”
“准备好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找人。”
“什么？”
“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你别开玩笑了，此去凶险万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
“也许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呢。”
“不行，这太危险，你不能去。我已经想好了，我把你送到乡下老家去，在家待着，哪里你都不能去，等我把人找到后，我就回来接你。”
“你一个人在外我不放心。”
“你跟着我我才不放心呢！”
“不管怎样，就是去死，我也要跟着你。”
“哎，你这个傻婆娘。”
9.
半个小时后，未禹林夫妇来到了校门口，雨虹老师已经等在那里了。
“未哥，嫂子，找我有事吗？”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未禹林把一个口袋递给了雨虹说，“麻烦你帮我们把这个口袋保管好，里面有10万块钱，不是公司的钱，是我们这些年的全部积蓄。我担心我们的银行账户被冻结，找人追钱要用的时候取不出来，所以我就把钱全部取出来了。这一万块是未奇的生活费，也请帮忙转交给郝老师。”未禹林把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一叠钱交给雨虹。
未禹林这么相信知己，这使雨虹很感动。
“未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替你保管的。”
“谢谢你，雨虹老师。”
“你们这一去得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啊？”雨虹无比担忧地说。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一月，两月，一年，两年……不管多久，我都要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找到，然后绳之以法。”
“话是这么说，可是……未哥，我劝你还是……”
“你就别再劝了，我心意已定。也许，我去自首，我可能会判得轻一些，但这么多人的钱因为我被骗了，我怎么能心安呢？我怎么能过得了自己良心这道坎呢？所以我宁愿自己判重罪，也要去把钱追回来。”
“可是，你自己去追，困难重重，凶险万分，我们都不放心啊。”
“这个我知道，可是我只能这么做。我家那小子，就拜托你们了。”
“你们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照顾他的。”
“雨虹，未奇就拜托你们了。”吴丽芬哽咽着说。
“嫂子，你就别去了，好吗？”
“不行，我要跟着他，这样我才放心。”
未禹林对雨虹交代完毕，说他们要马上赶往临江去找人，于是就开车走了。
“未哥，一定要记得，找到人后立即报案哟！”
“放心吧，我们会的。”
车子远去了，渐渐消失在夜色中，雨虹感到一阵阵内疚。“天才三宝”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如今却成了骗子们骗钱的工具，弄得未家人有家不能回，同时还背负着身心的沉重负担和罪责。最无奈的是，“天才三宝”的秘密她不能说出来。雨虹觉得这对未禹林夫妇不公平，她也应该像他们一样站出来，为维护“天才三宝”的声誉和正义而站出来。可是，“天才三宝”惹了这么多的祸，她虽然牵扯其中，但又和她毫无关系，所以，她站出来又能做什么呢？也许，她能做的，就是看好未奇，不让他有半点闪失，另外，还要把钱给保管好，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在给他们送去。还有，那就是要继续保守“天才三宝”的秘密。
10.
未禹林开着车，风驰电掣般地向临江驶去，车灯的强光像一把利剑，把黑暗的大地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但随之又地合拢了。夫妻两的心里，就像这夜一样黑暗而凝重。
“禹林，我们什么时候去还车？”
“时间到了就开去还。”
“还有几天？”
“两天。”
“房子呢？什么时候去还钥匙？”
“那套房子我们本来就没有住过，钥匙我们寄给中介公司就行了。”
“我们这去临江能找到人吗？”
“不知道。”
“哎，这个刘经理，遭千杀的，就是一只笑面虎，可把我们坑参了。”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了。”
“那么多人不骗，为什么要骗我们？”
“这还不懂？因为我们的儿子是未奇！”
“看来这当天才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都当了，还有什么后悔的？”
“但愿我们的儿子没事。”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雨虹老师、郝老师和李老师都是值得信耐的人。”
“他们都是好人，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了临江。临江是一个市级城市，其繁华度远胜北山，虽然是晚上十点多了，但城市依然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是城市一天最亢奋的时候。未禹林把车直接开到望江楼星际饭店停好后，马上就和吴丽芬去找人。
未禹林先观察了饭店四周，没有看到和他们一起“出差”的人，这才走到服务台去。服务台的服务员他认识，服务员也认得他，只是不是很熟悉。他便问她说，他们一起出差开会的人是否还在？服务员说，你们所有的人今天都退房了，都走了。
“到哪儿去了？”未禹林问了一个很低级的问题。
服务员笑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能不能看看你们今天晚上的住宿登记册？”
女服务员把一个登记册拿给未禹林，让他自己看。
“那个刘经理和总裁助理也走了吗？”吴丽芬问。
“我不知道哪个是刘经理，也不知道哪个是总裁助理。”服务员很遗憾地说。
未禹林仔细翻看了登记册，没有发现他想要找的人，什么刘经理，什么总裁助理，登记册上面都没有。
“前几天的登记册能借给我看看吗？”
服务员于是找到前两天的登记册，让未禹林自己找。未禹林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住宿的登记名单，其中有自己和吴丽芬的名字，也有刘万福的名字。对，就是这些人，未禹林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他们是哪里人，但住宿时间和住宿的房间他却记得一清二楚，未禹林心里一阵狂喜。他向女服务员要了纸和笔，把“出差”人的所有登记信息抄了下来，然后向服务员说了声谢谢，拉着吴丽芬就走。
11.
从望江楼饭店出来，吴丽芬问：“现在我们做什么？”
“找人？”
“到哪里去找？”
“到酒店、饭店去找。”
“这么多酒店、饭店，我们找得完吗？”
“找不完也要找，一家一家地找，我敢肯定，这伙人还在临江，只是换了住的地方了。况且，他们也不提防我们中午才回北山，晚上又返回来了。”
夫妻俩开车离开了望江楼，开了大约一公里左右，在一家商场门口停下了，他们走进商场，买了些水和吃的，然后回到车上吃。从中午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他们没有吃一口东西，也没有喝一口水，肚子早就饿了，只是事多心急，顾不上吃饭。今夜的事情还多，时间还长，不吃东西肯定是不行的，趁现在的空档，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然后去找人才有力气。
未禹林一边开车一边吃东西，一口吃完了，吴丽芬就把吃的给他喂到嘴里，他想喝水了，吴丽芬就把矿泉水拧开盖子递到他手里，未禹林接过水，咕咕咕地喝一气，然后又把水递回去。
吃饱喝足以后，他们便开始找人，凡是住宿的旅馆、宾馆、饭店，一律都是他们要找的对象。他们每找一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征得店主的同意，查看住宿登记的名册，这些店家以为他们是来住宿的，开始很热情，但一听说是来找人的，不是住宿的，就一下子变了态度，变得冷淡了。
“没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到别处去找吧。”
“姐姐，你就帮帮忙吧，我们找他们真的有急事。”
“妹妹，你是个好心人，你就帮帮我们吧。”
……
每遇到这种情况，吴丽芬就发挥她在卖菜时练就的的软磨硬缠的嘴皮子功夫，姐姐长，妹妹短地叫得人心软，最后主动把登记册地递给他们。
“你这缠磨的功夫还真的不错。”从一家小旅馆里出来，未禹林夸赞吴丽芬说。
“这下看到我的作用了吧？还不要我跟你来呢？”吴丽芬自豪地说。
“夸你一句你就翘尾巴了？”
“怎么了，不服气啊？”
“下回看我的。”
夫妻两说着，又来到了一家小旅馆，旅馆主人是一个40岁左右的女人，一听是来找人的，就立马变了态度。
“妹子，帮帮忙，这个刘万福，他家里出大事了，他老婆出车祸被撞死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人，他的电话也打不通，要不是事情急，我们也不会深更半夜来找人。”
店主一听说情况，一下子就把住宿登记册拿出来给他了，还带有些同情的意味说：“你自己看吧。”
从旅馆出来，未禹林诡异地笑笑：“怎么样？”
他们就这样一家一家地找，一家一家地问，一直找到早上6点钟，才把所有的旅馆、宾馆和饭店找完，可是，他们却没有找到一个他们想要找的人。
“难道他们离开临江了？”
夫妻两找了一夜，累得都要垮架了，连走路都没有力气了。未禹林把车开到一处僻静处停下，夫妻两就在车上沉沉地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