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北山县城西北角，宁馨花园小区。
蓝雨虹和妈妈秦仪君从小区大门走出来，有说有笑地去逛街。秦仪君今年快50岁了，她的肌肤饱满、红润，富有弹性，脸上没有皱纹，也没有眼袋，眼睛很有神。举手投足，温婉端庄，横身散发着一种高雅之气。蓝雨虹20多岁，比母亲要高半个头，她剪着短发，穿着衬衫，套着短裙。她身材苗条，肌肤水嫩，大眼睛，瓜子脸，横身散发着青春的娇美与活力，她气质清爽、干练，举止大方、文雅，是北山县城里少有的美女。
县城的街道宽阔干净，纵横交错，到处车水马龙，人声如潮；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摊点相连，大幅的、小幅的、五颜六色的海报、广告贴得到处都是，喇叭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披伏，一派繁华景象。
蓝雨虹陪着妈妈开心地逛着街，母女俩这家商店进，那家商店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现在，她们进了一家高档男装店，女导购员很热情地跟过来。
“阿姨，买衣服？”女导购员如沐春风般地微笑着问。
“嗯。”秦仪君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
“个子有多高？”
“一米八。”
“胖瘦呢？”
“标准身材，不胖不瘦。”
导购员跟在母子俩身后，不停地介绍每款衣服的特色、亮点、适合年龄。秦仪君看完这件看那件，看了西服看夹克，每看一件，母子俩都小声地讨论一番。
“姑娘，把那衣服拿一套看看。”秦仪君指着一个模特身上的衣服说。
导购员很快找到和模特上的同款衣服，母子俩打开衣服，很仔细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要是有个人试试就好了。”雨虹对导购员说。
导购员根据刚才了解的情况，在顾客中很快找到一位男顾客来帮忙试衣服。男顾客把衣服穿在身上，母子俩左看右看，都觉得很不错，一看吊牌上的价格，3999元。
“这么贵？”蓝雨虹随口说。
“贵是有点贵，但却是物有所值，你看这面料多高档，这做工多精致啊！”导购员很诚恳地说。
“包起来吧”。
母子俩提着衣服，从男装店出来。
“妈，老爸今年真的会回来吗？”蓝雨虹无比期盼地问。
“应该吧，那年，你爸走的时候是5月20日，他在留下的信中说，20年后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不论我们在哪里。5.20马上就要到了，算来今年整整20年了，他应该会回来了。”秦仪君有些伤感地说。
“5月20日那天，我们就在家里煮好吃的，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吃。”
“不一定就是5月20号回来，他可能会提前回来，也可能延后回来。”
“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等他，妈，这段时间，你哪儿都别去，就在家里等着，他一回来，就给我打电话，我就马上回来。”
“看把你急的。”
“我都记不起他长什么样了，我能不急吗？”
“想来也是，他离开家的那一年，你才两岁，这一晃就20年了。”
“妈，我们给他买的这些衣服，会不会大了，或是小了？”
“不会，一定会很合他身的。”
“想必老爸一定是个帅老头吧？”
“那是当然了。”秦仪君很是自豪地说。
母女俩都开心地笑了。
2.
北山商业广场上，人声鼎沸，人头攒动。秦仪君和蓝雨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路说笑着向广场走来。
广场中央，搭着一个临时大舞台，背景上写着“云翔文化艺术学校”几个飘逸醒目的大字，舞台上铺着大红地毯，台前两边，安放着两个半人高的大音箱，正播放着震天响的音乐，四周到处都拉着大幅的招生广告。舞台旁边的咨询报名台前，挤满了学生及家长，几个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工作人员在忙碌地开票收费。
秦仪君和蓝雨虹见广场上热闹非凡，便向临时舞台走来。此时的舞台上，一个胖子手拿话筒，正在激情万分地高喊，“有请云翔文化艺术学校董事长楚云翔先生讲话。”
楚云翔50多岁，身材高大，他脚穿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身着一套笔挺的轻便西装，精神抖擞，眼露神光，一副中年得志的成功者派头。现在，他正大腹便便地走上舞台，后面跟着两个也是西装革履的随从，楚云翔讲话的时候，两个随从就笔直地在音箱旁边站着。
“各位同学，各位家长，各位朋友，”楚云翔拿过话筒开始讲话，“我们云翔文化艺术培训学校自创建以来，已经历时五年了，学校……”
楚云翔声音宏亮，掷地有声，很有煽动性和鼓动性。不过广场上人声嘈杂，人们没有听清楚他讲的什么，只听到他震人心魄的声音。他的讲话不长，不到五分钟就讲完了，两个随从随即走过来，跟在他后面，一同走下了舞台。
秦仪君和蓝雨虹来到广场中央，远远地站在外围。此时董事长已经讲完话，正在往下走，秦仪君没有看到他的面目，只看见了他的一个模糊背影，但这模糊的影子却让秦仪君下意识地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舞台上，云翔艺校的三个男人和三个女人正在跳拉丁舞，他们舞步专业，精神饱满，活力四射。三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特点都很鲜明，让人一见就有很深的印象。三个男人中，一个是高子，一个是矮子，还有一个是个瘦子；三个女人中，一个是长头发，一个是短头发，还有一个是红头发。
拉丁舞跳完，音响里换了音乐，音乐声很大，节奏很强，震得整个广场都跟着抖动起来。这时，号称“裤裆风”的一群少年从舞台左右两边和前面跳上去，开始表演街舞。“裤裆风”们都穿着崭新的拉链衫、牛仔裤，身上挂着各种配饰，脚下都遛着一副滑板，他们时而横队，时而纵队，时而穿梭，时而拉手，时而S形，时而飞翔状，时而空翻，时而倒立，不时博得观众一阵掌声。
“裤裆风”由七个人组成，他们都是北山中学的初二（8）班的学生，因为他们爱跳街舞，喜欢耍酷、出风头，他们自称“酷党风”，在学校很有名气，他们对这名字很满意、很自豪。不过这名字叫着叫着，就叫成了谐音“裤裆风”了，这使“裤裆风”们很失面子，一个很好的名字，被人叫成这样，这不是讥笑讽刺吗？他们曾一度把名字改成“酷团风”、“酷耍风”、“酷派风”、“酷一族”，但不管改什么，别人都不叫他们的新名字，还是叫他们“裤裆风”。改名字不但都没有成功，还被小凤椒狠狠抢白了一顿，“你们干脆叫‘哭脓包’算了。”弄得“裤裆风”们哭笑不得。
“裤裆风”的七人，他们分别是一荆条、二龙、三叉、佩哥、QQ、小非洲和。这七个人名字都不是他们的真名，而是他们的绰号，他们的真名是什么，已经记不得了，大家记得的，就只是他们的绰号。一荆条瘦高个子，因为长得像二荆条辣椒，又细又长，比二荆条还要瘦一点，所以2-1=1，大家就叫他一荆条了。二龙原来常吊鼻涕，粘稠的鼻涕从鼻孔里掉出来，眼看就要掉到嘴里了，这时他嘴巴一翘，鼻子一耸，一吸气，粘稠的鼻涕又缩回去了，同学们嘲笑他那是“二龙过江”，“二龙抢宝”，“二龙戏珠”，所以他就叫二龙了。三叉生性幽默，好与人斗嘴。他本名叫梁胤筠，他的学习很差，有一回，老师发现他作业本上的名字“梁胤筠”三个字没有一个字写正确，就在名字上给他打了三个大马×，后来大家知道后，就叫他三叉了。佩哥好吃，他的书包里、衣兜里平常都装着零食，嘴巴一天很少有空闲，总能看见他在吃东西。因为好吃，所以长得很胖，像头小肥猪，猪在英语里写作pig，读作佩哥，所以他就叫佩哥了。QQ，谐音抠抠，他这人很抠，很吝啬，有钱舍不得花，即使花钱，也要算了又算，抠了又抠，平常一块钱也舍不得花，对别人、对自己，他从没有大方过一回，大家叫他QQ一点都不为过。小非洲个子很小，长得很黑，像个非洲黑孩子，所以大家就叫他小非洲。本名叫未奇，个头和小非洲差不多，人长得小巧机灵，身高一米四一，所以大家叫他。
“裤裆风”们在台上跳舞的时候，小凤椒来到了台下。这个小凤椒是“裤裆风”们的同班同学，是未奇的同桌。她剪着妹妹头，一双眼睛像黑葡萄似的，在刘海下忽闪忽闪地发亮，她机灵乖巧，虽然是个乖乖女，但她说话做事却泼辣果敢，一点都不输男生的刚毅和大胆，她很得老师的宠爱，班上的男生都怕她，因此她在班上很有影响力。不过，“裤裆风”们却常常不买她的账，但有时又不得不怕她。
舞台上，“裤裆风”们一曲街舞跳完了，现在又跳起了“鬼步舞”，小凤椒挤进人群，跑上舞台，啪啪两下关了音响。
“‘裤裆风’，又是你们在臭美！”
那个拿着话筒的胖子赶忙跑过来，“小姑娘，他们是我们请的表演队，不要捣乱好不好？”“哼，我要告你们。”小凤椒威胁道，她一转身，看见人群中的蓝雨虹，就大声喊，“雨虹老师——”
“裤裆风”们看向人群，他们在人群里也看见他们的班主任老师蓝雨虹了。
“快跑，雨虹老师来了。”
“裤裆风”们一哄而散，齐噗噗地跳下舞台，跑了。
“喂，喂，你们还没有跳完呐。”拿话筒的胖子见“裤裆风”们跑了，气得大叫。
小凤椒跳下舞台，挤出人群，来到雨虹老师跟前。
“雨虹老师，“裤裆风”他们在跳舞。”
“我都看见了，周末嘛，就让他们疯吧。”
此时，楚云翔挤出人群，回云翔公司去了，在他刚进门的瞬间，秦仪君又看见了他的背影。这个背影，她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他是谁，在哪里见过，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肠胃痉挛，心也咚咚咚地跳，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妈，你不舒服吗？”蓝雨虹见妈妈脸色不对，就急忙问。
“秦奶奶，你怎么了？”小凤椒也急忙问。
“没……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
“妈，我们去医院看医生吧。”
“不，不用，过会儿就没事了。”
秦仪君嘴上说没事，心里却在问自己，“这个人，我为什么这么紧张他？”
3.
舞台上的宣传还在进行，音乐还在放得震天响，广场上仍然人头攒动，咨询台周围还围了一大圈人，在等待缴费。
秦仪君、蓝雨虹正准备回家，这时，天空中飞过一群鸽子，像一片流云席卷而来，霎时布满了城市上空。鸽子有的飞得高，有的飞得低，拖着长长的鸽哨，在空中旋风似的盘旋。随即，一张张纸片雪花似的，从城市上空飘飘洒洒地落下来，掉在舞台上、广场上、行道树上以及城市的房顶上和大街小巷。纸片都只有手掌那么大，颜色各种各样：白的，黑的，红的，黄的，紫的，粉的，简直就是七彩纷呈。纸片的形状也各种各样，有长方形、正方形、梯形、菱形、五边形、六边形、圆形、半圆形等等，这些纸片，有些规则，有些不规则。雪片飘落下来，广场上顿时一片大乱，人们纷纷去捡拾纸片、伸手去接纸片，有的还跳起来到空中去抓纸片。
舞台上的招生宣传受到纸片雪的冲击，人们纷纷四散开去，跑去捡拾纸片。
秦仪君、蓝雨虹和小凤椒也都捡到了纸片，小凤椒还跳起来，在空中抓了几张。
人们拿着纸片，翻过去翻过来看，纸片上或写着奇奇怪怪的文字，或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这些文字和符号，人们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人们于是恐慌起来，议论纷纷，有的呼天叫地，有的四散逃跑，好像灾难就要降临似的。
“裤裆风”们混在人群里，像玩雪似的，兴高采烈地捡拾着纸片，又把捡拾的纸片抛到空中。
一张纸片飞到了未奇的头上，他伸手一接接住了，拿起来一看，只见纸片上写着两个汉字：保密。未奇看完纸条，心里一震，但他没有声张，把它叠起来揣进了衣兜。
秦仪君心头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那感觉像一阵阴云，瞬间笼罩了她的心空。
鸽群在空中盘旋了十多分钟，才缓缓地飞散开去，地上落满了纸片，一片狼藉。人们惊慌失措，人云亦云，都觉得这一场纸片雪实在是蹊跷，不知它到底预示着什么。有人说这是灾难降临之前的征兆，也有人说这是好事开头的信号。人们跑去问那些懂得天机的算命大师、阴阳先生，但这些大师先生伸出指头，嘴里振振有词地掐来算去算了半天，最后也都只是摇头，不知到底是何预示。
秦仪君回到家里，心里一直想着今天的怪事，她不清楚在商业广场上，她为什么会感到莫名的恐慌，后来天上下起纸片雪的时候，她为什么又会感到一阵阴云？难道真的有灾难降临北山？她虽然是一个知识女性，不相信封建迷信，也不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预言，但她却解释不了今天的怪异现象。
“哎呀，妈，你就别为今天的事纠结了。”
“是啊，我何苦为这些事惴惴不安呢？”
“一切自有定数，放心吧，不会有事，时间会给它一个科学的解释，好了，我去学校上班了。”蓝雨虹背着小包出了门，然后又把头伸回屋里喊，“我走了。”
“走吧，路上当心点。”秦仪君提醒说。
“知道了。”蓝雨虹在门外回答。
4.
小凤椒抱着一摞作业本，走到教室门口，大声喊，“‘裤裆风’，雨虹老师叫你们。”
“裤裆风”们从教室里先先后后走出来，一个个情绪低落地向办公室走去。小凤椒吐着舌头，幸灾乐祸地向他们扮了个鬼脸。
“去去去。”三叉不满地说。
“裤裆风”们一个个走进办公室，然后从高到低，自觉地排成一排，站在雨虹老师面前。
“干什么呢？你们？”雨虹老师正在备课，见他们来了，头也不抬地问，看样子她是生气了。
“雨虹老师，我们错了。”一荆条低着头，声音像蚊子似的说。
“是吗？”
“是。”“裤裆风”们一起回答。
“错哪儿了？”雨虹老师还是没抬头。
“我们违反了纪律。”
“我们不该去跳舞。”
“我们不该去挣钱。”
“我们不该不听你的话。”
“我们以后再也不去了。”
……
雨虹才轻言细语地问了一句，“裤裆风”们就纷纷认识了自己的错误，这让雨虹感到这几个孩子的可爱，于是抬起头说，“说说吧，怎么回事？”
“上周星期五放学后，我们在大街上跳街舞，云翔文化艺术培训学校的人——就是那个胖子找到我们，叫我们昨天去他们那里跳街舞，还说一次给我们50块钱。昨天我们去了，正跳着，小凤椒就来了，后来就看到你们了。”很诚恳地说。
“你们挣钱了吗？”雨虹老师问。
“那个胖子没有给我们钱，昨天下午我们去找他要，胖子说我们没有跳完舞就走了，不给我们钱。”二龙说。
“我们准备这个周末再去找他要。”QQ说。
“钱就不要再去要了，学校有规定，学生不准参与任何商业活动。念你们这次是初犯，也没有挣到钱，我就轻饶了你们，每个人给我写份保证书来，记住，下不为例！本来呢，跳跳舞，耍耍酷，是可以的，但可别违反纪律！还有啊，你们几个成绩都不好，以后要在学习上多用功，听见了吗？”
“听见了。”“裤裆风”们齐声回答。
“未奇这期学习很努力，你们要向他学习，有做不起的作业，可以问问小凤椒，好不好？”“好！”“裤裆风”们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在心里却是很不乐意，只不过在老师面前不敢说罢了。
早自习下课的铃声响了，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到食堂去吃早饭，教室里只剩下未奇一个人，他还在背书：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窗外，一只鸽子飞进来了，嘴里衔着一张纸条，它先停在窗台上，向里望了望，然后飞到未奇的桌子上，把纸条放在未奇翻开的书上。未奇很诧异，赶紧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两句话：恭喜你成为天才，请写下你的班级和姓名。
未奇看完纸条，他更加吃惊了。
鸽子没有飞走，它很温顺地在桌子上漫步，未奇用手去摸它，它也不害怕，有时还飞到他的肩上。
未奇犹豫着该不该回信……
佩哥和QQ拿着馒头、酸奶回教室来了，未奇赶忙藏起纸条。
“嘿，有只鸽呢！”佩哥惊喜地叫道。
“哇，好乖啊！你看它，洁白的羽毛，乌黑的眼睛。”QQ也惊喜地叫起来。
“哪来的？”佩哥问未奇。
“窗外飞来的。”未奇说。
未奇接过馒头和酸奶吃起来，他掰了些馒头碎屑给鸽子吃，鸽子也不客气，一下一下地啄着就吃。
未奇捉起鸽子，从窗子上放出去，但鸽子在窗外飞了一圈后，又飞回来了，停在未奇的桌子上不走。
一荆条、二龙、三叉、小非洲、小凤椒等人陆续回教室了，他们见了鸽子，也都凑过来看稀奇。
“，看看是公的还是母的？”一荆条说。
“怎么看？从哪儿辨别公母？”未奇很诚实地问。
“不用看了，这鸽子肯定是只母鸽子。”三叉很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一荆条问。
“因为他找啊！”三叉一本正经地说。
“嗯，就是，要是只公鸽子，他就不找了。”小非洲接话说。
“不找找谁呀？”佩哥故意问。
“小凤椒呗！”三叉眨着眼说。
听了三叉的话，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小凤椒拿起一本书跳过来，一书打在三叉身上，三叉挤出人群跑了。
“死三叉，看我不收拾你！”小凤椒气愤地说。
鸽子飞起来，在这张桌子上停一下，然后又飞到那张桌子上，故意逗弄大家玩儿呢。
5.
大家正争抢着逗鸽子玩耍，上课铃声响了，大家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座位上。未奇腾出平常装书的一个纸箱子，赶紧把鸽子放到了纸箱里。
雨虹老师拿着书和讲义，走进了教室，走上了讲台。值日生立即喊，“起立——”学生们齐刷刷站起来，雨虹老师向大家点了点头。值日生又喊，“坐下——”学生们一齐坐下，教室里响起一阵桌凳的磕碰声。
大家坐好后，雨虹老师开始讲课，她用她那清脆而甜美的声音说道，“同学们，昨天我们预习了朱自清先生的散文《春》，今天早自习我们又熟读了课文，有些同学都能背诵了，大家想一想，作者在写春的时候，都写了些什么？”
学生们思考，有的还在书上勾画，教室里很安静。突然，未奇那只鸽子咕咕咕地叫起来，大家都一齐看向未奇。
未奇以为鸽子在纸箱里憋坏了，就轻轻地打开纸箱，但他才一打开，那鸽子就“扑”地一声飞出来了。
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有的哈哈大笑，有的摇头晃脑，有的敲着桌子，还有的跃跃欲试地去抓鸽子！
未奇囧得满脸通红。
鸽子在教室飞了一圈，从窗口上飞走了。
下课以后，未奇站在办公室门口，后面跟着“裤裆风”成员，他们窃窃私语。未奇欲进不敢进，他正要呼“报告”，一荆条推了他一把，未奇差点跌倒，一个趔趄抢进了办公室。未奇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他耷拉着脑袋，来到雨虹老师跟前，等待老师发落。
“老师，我错了。”
“知道就好，我问你，鸽子哪来的？”雨虹老师很严厉地问。
“……早上下自习后，大家都走了，我一个人在教室里，飞进来一只鸽子，那只鸽子飞进来就不飞走，我把它放出去，它又飞回了，上课时，我把他放在纸箱里，没想到，上着上着课，它就飞出来了。”
“真是这样吗？”
“真是这样。”
“裤裆风”们躲在办公室外偷听，他们时而伸着头往里张望，时而又缩回来，他们想知道，雨虹老师会怎么发落未奇。
小凤椒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过来，在他们身后大声吼道，“你们干什么？”
“裤裆风”们吓了一跳，一荆条一下子窜到小凤椒身后，用手蒙住了小凤椒的嘴。
“嘘——”
“嘘——”几个人都让小凤椒别说话，以免被雨虹老师发现他们在偷听。一荆条见小凤椒不会再揭发他们，就把手放开了。
小凤椒压低了声音又问：“你们在干什么？”
“看挨整。”三叉说。
“哼，平常你们好得穿一条裤子，现在挨整了，你们却在这里幸灾落祸……”小凤椒鄙视地说。
“嘘——，嘘——！”一荆条赶忙制止小凤椒和三叉说话。
“出来了，出来了。”二龙惊喜地叫道。
果然，未奇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裤裆风”们一窝蜂地把他围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小非洲急忙问。
“没有挨屁股吧？”一荆条同情地说。
“罚扫厕所了吗？”二龙关心地问。
“肯定挨批了。”三叉说。
“那还用说？”小非洲说。
“罚做俯卧撑了吗？”佩哥问。
“没有，没有，都没有，你们说的这些都没有。”未奇说。
“你们是想要他挨罚，你们心里才舒畅？”小凤椒讥讽地说，“亏你们还是‘裤裆风’呢，哼！”
6.
上午第四节下课的铃声响了，老师刚一宣布下课，学生们就一涌而出，教室里只剩下未奇，他还在做课堂上的作业。
早上那只鸽子从窗子上又飞进来了，未奇又惊又喜，他赶忙跑过去，要去抱那鸽子，那鸽子也不怕人，未奇抱它，他就很乖巧地让它抱起。这两天以来，未奇心里一直想着鸽子和纸片的事，特别是这鸽子衔来的这张纸条，纸条上说，“恭喜你成为天才，请写下你的班级和姓名。”让他既心动又犹豫。“这会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可是，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未奇在心里反复这样想，到底该不该回信，他还一直犹豫着。现在，给他送信的鸽子又飞回来了，就在自己的怀里，还在调皮地咕咕咕地叫呢，这使未奇下定了决心：写，还有什么犹豫的？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好了，如果不是那样，那又有什么关系？对他又没有什么损失，为什么不写呢？写！未奇拿定了主意，于是就立即行动起来，他撕下一张作业本纸，在纸上写着：
学校：北山中学；
班级：八（8）班；
班主任：蓝雨虹；
学生姓名：未奇。
未奇把纸片折成一个方形递过去，鸽子飞过来，叼着纸条飞走了。未奇跑过去，倚在窗台上看，那鸽子没有飞回来，而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慢慢消失在蓝天中。未奇倚在窗台上，充满期待地望着蓝天。
接下来的的几天，未奇没事就站在窗前，仰望着窗外的蓝天，他希望鸽子再飞回来，给他带来他期盼的东西，但那鸽子却没有再飞回来，这使未奇感到很失望。
7.
几天以后的一个上午，学校校门口来了一个老头，这个老头一头白发，八字胡子，上穿一件青色中山装，下穿一条劳动布裤子，衣服和裤子都很旧了，看上去很破烂。脚上穿的一双布鞋，鞋尖已经破了洞了，两只脚的大脚趾都露出来了。老头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才走近大门。
“老人家，你找谁？”门卫老头问。
“我找未奇。”白发老头答。
“是学生还是老师？”门卫老头问。
“学生。”白发老头答。
“在那个班上？”
“初二（8）班，他的班主任叫蓝雨虹。”
“先登个记吧。”门卫老头说着，慢腾腾地拿过进出校门登记簿交给白发老头，让白发老头自己填写登记表。
QQ穿着夹克衫，在门内逡巡着，他想出校门。门卫老头见了QQ，就大声吼起来，“又是你，假条？”说着，就伸出手问QQ要假条。
“李爷爷，嘿嘿，求求你……”QQ嬉皮笑脸向门卫求情。
“又没假条？”
“嘿嘿，李爷爷，我只出去一下就回来。”
“就你钱多，一天出去买几次东西。”
“我这不是为别人跑腿吗？”QQ一脸无奈。
“学校有规定，学生不准随意出校门，不准把零食买进学校，你不知道？为这，我都扣几回工资了。”
“李爷爷，求求你，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
“嘿嘿！”
门卫老头嘴上虽然吼得凶，但他还是边吼边去开门，放QQ出去了。
白发老头填写好了登记表交给门卫老头，门卫老头拿过一看，只见登记表上写着：
姓名：口水
性别：女
年龄：25
学生姓名：未奇
所在班级：八（8）班
与学生关系：爷孙
住址：××××××××××
电话:01001000100001
门卫老头眯着眼，把白发老头填的登记表看了半天说，“老人家，你该没填错吧？”
白发老头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填错。
“进去找吧。”门卫老头把门开了半边说。
白发老头走进校门，找人去了，门卫老头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哎，老啰，都老糊涂啰！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啰！”
QQ买零食回来了，他的衣兜里夹克衫里全都装着零食，胀鼓鼓的。他走进校门，把一瓶水递给门卫。
“李爷爷，累了，喝口水吧。”
“你小子，你行贿呀？”
“嘿嘿！”
QQ进了校门，把一瓶水放到凳子上，一溜烟地就要跑，门卫老头大吼一声“回来！”
QQ吓了一跳，转过身问，“李爷爷，什么事？”
“把水拿走。”
“你这不辛苦了吗？”
“拿走，去，给那个老头带一下路。”他指着操场上那个白发老头说。
“好呢，遵命！”QQ调皮地敬了个礼。
“臭小子！就你嘴甜！”
8.
白发老头在QQ的带领下，来到了教学楼上，QQ指着教师办公室说，“老爷爷，雨虹老师就在那办公室里，你自己去找吧。”
QQ说完，他就往教室里跑，才跑到门口，就被一群同学包围了，纷纷向他要零食。
“别抢，别抢，一个一个来。”
他于是拿出一份名单，照着名单一个一个地给他们分发零食。
“一荆条，矿泉水一瓶。”他从怀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一荆条。
“佩哥，方便面一袋。”
“小非洲，大刀肉一袋。”
……
白发老头按照QQ的指引，来到了办公室，雨虹见有人进来了，就不自觉地站起来，准备和他说话。一见白发老头，她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莫名的涟漪，像风吹皱了的水面，不过这涟漪只是荡漾了那么一霎，就复归于平静了，这让蓝雨虹不觉就定眼看了他好几秒钟。白发老头见对方这么专注地看着他，他也情不自禁地横身一震。
“老人家，你找谁？”
“你是蓝雨虹蓝老师吗？”
“是，我就是，找我有事吗？”
“有点事，我想了解了解未奇的情况。”
“你是未奇的……？”
“我是他爷爷。”
“哦，未奇这孩子很乖，很机敏，各方面都不错，只是学习成绩不太好。”
“嗯，很好，很好，这就对了……蓝老师啊，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未奇那孩子，可是个天才呀！”
听了白发老头的话，雨虹十分惊讶，她突然想起罗森塔尔效应，她一下子明白了，一定是老头想让她多给予未奇一些鼓励和关怀，好让他把成绩提高一些。这老头既然懂得这些道理，那一定不是一般人，别看他衣衫褴褛，头发花白，但他脸上的皱纹却是不多，也不明显，眼睛炯炯有神，眉宇透着睿智，这使他的内在气质与外表很不相符。
“老人家，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关照他的。”雨虹微笑着说。
门外走廊上，“裤裆风”们吃完零食，正在追逐打闹，小凤椒跑过来，大声喊道，“未奇，该交作业了。”
未奇回过头，不当一回事地说，“知道了，等会儿就交。”
白发老头从办公室出来，未奇跑得快，和白发老头撞了个满怀。
“老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未奇连忙给白发老头道歉。
“你就是未奇？”老爷爷眼睛发亮地问。
“嗯，我是未奇。”
白发老头盯着未奇良久，然后点点头说，“好，好，不错，不错，哈哈哈哈哈……”
白发老头大笑着，大步流星地下楼去了。
小凤椒走过来问未奇，“那个老爷爷说什么？”
“没说什么，他问我是不是叫未奇。”
“你认识他吗？”小凤椒问。
“不认识。”
雨虹从办公室走出来，见了未奇就问，“未奇，他是你爷爷吗？”他指着已经走下楼的白发老头问。
“不是，我爷爷前年就死了”
三叉跑过来，打趣未奇说，“是你后爷爷吧？”
“去你的……”
“三叉，别乱说话。”雨虹老师严厉批评道。
“那个老爷爷我认识。”QQ凑过来说。
“你认识？他是谁？”雨虹吃惊地问。
“刚才是我给他带的路，他说他找你。”
“哎，我还以为你真的认识他呢！”三叉鄙夷地说，“原来遇到了个二百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发老头大笑着走远了。
雨虹看着白发老头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泛起一阵莫名的涟漪，他再看看未奇，又一头雾水地摇头。
9.
下午，课外活动时，教室里只剩下未奇和小凤椒，其他学生都出去玩去了。未奇埋着头在做作业，小凤椒站在窗前，面朝窗外在看课外书。
现在，未奇已经对那只鸽子失去耐心、不那么热衷了，他甚至对它失望了。近一个月以来，那只鸽子虽然还是天天飞来，但却没有再给他带来只言片语，他所希望的事也没有发生。渐渐地，他把这事也看淡了，本来就是一件虚幻的事，何必当真呢？既然什么事都没有再发生，那就不用再惦记了。前些天他还天天到窗前去等待，鸽子一飞来，他就迫不及待地捉起它，在它身上找东西，希望它给他带来惊喜，可一连等了几十天，鸽子却什么都到没有给他带来，他失望了，鸽子再飞来时，他也就不那么迫不及待了，这几天，就干脆懒得理它了，反正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因此也就不到窗前等候它了。
小凤椒在窗前突然惊喜起来，“未奇，快来看，快来看，你的‘小老婆’又飞来了。”
“飞来就飞来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窗外，一直鸽子由远到近低飞过来了，它飞到学校，就径直飞到教学楼，从窗口飞进了教室，然后轻轻地落在未奇的桌子上。
未奇头也不抬，继续做作业。鸽子站在旁边，见未奇不理它，就咕咕咕地叫起来。未奇用胳膊肘推了它一下，很不耐烦地说，“去。”
“怎么啦？这还不到一个月，你就烦你‘小老婆’了？”
“不许叫它‘小老婆’。”未奇很生气地说。
“这不是你们‘裤裆风’给起的名字吗？”小凤椒嘲讽道，“你还别说，这名字还起得真不错，你看，它天天飞来找你，一会儿在你桌子上，一会儿在你肩膀上，飞上飞下地粘你，还真像个‘小老婆’呢！”
“它不也在你的桌子上和肩上飞吗？昨天它还飞到雨虹老师肩上呢！”
“但是它和你最亲近！”
“……要不，这鸽子你来养？”未奇看着小凤椒说起了软话。
“真的？你舍得？”小凤椒惊喜地问。
“真的，只是你不许再叫它‘小老婆’。”
“不叫它‘小老婆’，那叫它什么？”
“随便你怎么叫。”
“嗯……我叫它什么呢？”小凤椒歪着脑袋想，“叫……叫……嗯，就叫它‘雪儿’吧，你看，它一身洁白的羽毛，就像一片白雪。”
“还有，这‘三八’线也要擦了。”未奇指着桌子上的分界线补充说。
小凤椒不同意，把鸽子向未奇一推说，“你还是自己养吧。”
“自己养就自己样，有什么了不得？”
未奇继续趴在桌子上做作业，小凤椒回到窗前去看书，“小老婆”守在未奇身边，看着未奇做作业，不时在桌子上悠闲地散步，有时还从未奇这边漫步到小凤椒那边。
“哈哈哈哈……”小凤椒突然大笑起来，“，自己看，你的‘小老婆’越界了。”
未奇偏过头看，此时“小老婆”正一只脚停在分界线左边，另一只脚停在分界线右边，横卧在“三八线”上。
“啥？这也算？”
“怎么不算？你不记得了？我们的‘三八协定’第二条规定：不得将书、本子、笔等物品放过界线，违者打手板5个。”
“是‘小老婆’它自己越界的，又不是我放的。”
“虽然不是你放的，但‘小老婆”是谁的？你的吧？你休想狡辩，快把手伸出来。”小凤椒不依不饶。
未奇只得认栽，很不情愿地伸出手板，小凤椒用竹板打起来。
啪，啪，啪，啪，啪。小凤椒打一下，未奇就数一下，小凤椒打完，未奇缩回手，痛得哎哟哎哟地直甩手。
“‘小老婆’，我都为你挨打了。”未奇向“小老婆”生气。
“哈哈哈哈……”小凤椒大笑起来，“你终于承认它是你“小老婆”了？”
“我都让你给整糊涂了……它这一天来来去去的，也不知道什么“三八线”，小凤椒，我们共同来养雪儿，这样好不好？”
“你真同意？”
“同意。”
“‘三八线’呢？还擦不擦？”
“不擦就不擦。”
“这还差不多。”
10.
办公室里，雨虹老师正在备课。这时，未奇进来了，她放下了手中的笔。
“雨虹老师，你找我？”未奇胆怯地说。
“未奇，你那鸽子呢？”雨虹开门见山地说。
“它今天没有飞来……近段时间，它只是白天偶尔来，很多时候它没有来。”
“那……晚上呢？”
“每天傍晚的时候，它就飞走了。”
“它飞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
“是这样，你看啊，鸽子养在教室里，这多影响大家学习啊。”
未奇感到不妙，就不说话。
“我知道你很喜欢鸽子，班上同学也都很喜欢，说实话，我也很喜欢。但我们总不能让它一直待在教室里吧？”
未奇还是不说话。
“你看这样好吗？上课的时候，你就把它放到我这儿来，我帮你养，课外时候你再领回去，好不好？”
“嗯，好！”
当天下午，“裤裆风”们围在一起分享QQ买回来的零食，未奇从教室外跑进来，向“裤裆风”们喊，“快过来，快过来，告诉你们一个不幸消息。”
“什么消息？”小非洲急着问。
“小凤椒要当我们组的组长了，要管我们了。”
“什么？她管我们？凭啥？”一荆条很不服气地说。
“那我们的一荆条组长呢？该不会被撸了吧？”
“就是撸了。”未奇说，“不过，雨虹老师准备让他当体育委员。”
“这还差不多。”一荆条阴转晴地说。
“恭喜恭喜，恭喜一荆条组长升官了。”三叉抱拳向一荆条祝贺。
“恭贺什么呀？他这是名升暗降。”未奇分析说，“你们想啊，体育委员管什么？不就是上体育课时集个合吗？哪有组长管事儿呀？”
“就是。”佩哥附和说。
“小凤椒她不是文娱委吗？”
“她还是当文娱委员，但是她还要兼任我们组的小组长。”
“不会吧？”佩哥不相信地说。
“真的，雨虹老师就是这么说的。”
“那……小凤椒呢？她怎么说？”
“她当然乐得屁颠屁颠的啰？”
“凭她？想管我们？哼！”一荆条很不服气地。
“我们得想个办法治治她。”二龙提议。
“就是就是，是得想个办法治治她。”佩哥附和。
教室里，自习课上，小凤椒正趴在桌子上做作业，“小老婆”蜷在“三八线”上，眼睛不时地看未奇和小凤椒。未奇躺在桌子上抬起胳膊肘往后看，蒙着嘴巴嘻嘻嘻嘻地笑。三叉见未奇在看他，就示意未奇别出声。三叉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牛”字，然后用双面胶贴在桌子边沿。小凤椒写完作业，用笔逗了一下“小老婆”，然后伸了伸腰，背就靠着了三叉的桌子边沿，那张纸条就贴在了小凤椒的背上。
未奇见状，就趴在桌子上，嘻嘻嘻地暗笑。
下课了，小凤椒起身向教室外面走，“裤裆风”一伙哈哈大笑，全班同学也都笑起来了。
小凤椒意识到大家在笑自己，但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背上，背上。”有人提醒小凤椒。
小凤椒还是不知道所为何事。
一个女生走上去，把小凤椒背上的“牛”扯了下来。
小凤椒回头看见“裤裆风”都在看三叉，转过身跑回来，要去打三叉。三叉见势不妙，从座位上跳起来就跑，边跑边说：“不是我，不是我。”
小凤椒见追不上三叉，便放弃了，她叫“小老婆”说，“‘小老婆’，去，啄三叉去。”
“小老婆”转了转脖子，翻着白眼看三叉。
“三叉，你给我记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凤椒警告说。
三叉跑到教室后面，得意地挑衅起来，“哎哟，我好怕哟，我好怕哟！”
“小老婆”飞起来，在教室里盘旋着，当他第二次飞到三叉头上时，“啪叽”一声，拉出一泡屎来，不偏不斜地掉在三叉额头上，那屎很稀，立即就从他额头上流下来，一直流到嘴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班一起笑起来。
“小老婆”又飞回小凤椒的桌子上，轻轻地落在“三八线”上。
小凤椒伸手抚摸着鸽子，无比夸赞地说，“雪儿，干得漂亮！”
“未奇，你看你的“小老婆”干的好事！”三叉埋怨起未奇来。
11.
八（8）班教室讲台上，放着一个脏兮兮的痰盂，痰盂里的半痰盂水也是脏兮兮的。雨虹站在讲台上，指着痰盂说，“同学们，这期以来，我们班上的清洁卫生打扫保持得都很好，天天得5分，这值得表扬。可是呢，这个痰盂却常常是脏的。现在，我请大家看看，你们自己说干净不干净？小凤椒，你来把痰盂端给大家看看。”
`小凤椒走上讲台，端起痰盂走下去，一个一个地给大家看，有几个人看了脏兮兮的痰盂，当场就发起了干呕。全班同学看完后，她又把痰盂放回讲台上，回到自己座位上。
“怎么样？干净吗？”雨虹指着痰盂说。
“不干净。”全班学生齐声回答。
“既然不干净，我们大家又天天要用，大家说怎么办？”
“我们还是一人管一天，管痰盂的人每天把它洗干净，换上水，班干部监督。”一个学生说。
“以前不就是这样管理的吗？问题是大多数人洗痰盂时都没有洗干净，只敷衍了一下，没有认真尽职尽责，监督也流于形式。”雨虹老师指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老师，我有办法管好痰盂。”小凤椒举手说。
“说说，什么办法？”
小凤椒站起来，老师示意她到讲台上去。小凤椒很大度地走上讲台，端起痰盂却走出了教室。
“既然小凤椒有办法管好痰盂，那我们就等一等她，不过，不论做什么，不论用什么方法管，还得靠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丝不苟地做好每一件事，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大家说是吗？”
“是。”学生们齐声回答。
“今年的艺术节快要到了，”雨虹老师接着讲，“从下周开始，我们将利用课余时间排练节目，我和我们班的科任老师都商量好了，我们编排一个课本剧，课文我们都选好了，就是《石壕吏》，全班师生都参加。”
听了这个消息，全班学生都高兴得拍起手来。
“大家下去利用课余时间，先熟悉熟悉课文，并且达到背诵程度……”
雨虹老师还没有讲完，小凤椒端着痰盂回来了，她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进来。”
小凤椒端着痰盂走进教室，然后把痰盂放到讲台上，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小凤椒，你现在来给大家讲讲你管痰盂的方法吧。”雨虹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小凤椒，并把她让到讲台上。
“我的办法是，痰盂还是轮流管理，一人一天，洗得干净不干净不重要，我们也不需监督，重要的是，他要当着大家的面，把痰盂里的水喝一口！今天，这个痰盂就我来管吧。”小凤椒说完，端起痰盂，毫不犹豫地大大地喝了一口，全班同学都被她的举动震住了。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我们就按小凤椒的办法管痰盂吧。”
小凤椒回到座位，未奇白了她一眼说，“损。”
12.
“小老婆”好些天没有飞回来了，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了。未奇和他的“裤裆风”伙伴曾经跟踪过它几次，但却没有找到它的住所，它像一个机敏的特工一样，每次都摆脱了他们的跟踪，消失得无影无踪。自从它把未奇写的信送走以后，它就再也没有给未奇带来过只言片语。未奇失望了，渐渐地，他把这事也看淡了，心里虽然还有时惦记，但这事毕竟太缥缈，于是也就不特别在意了。
下午，“裤裆风”们正在打篮球，未奇打累了，就站到操场边的一棵大树下休息。
“小老婆”从远处又飞来了，嘴里叼着一张小纸片，他轻轻地飞到未奇的肩上。未奇不紧不慢取下纸片，转过身展开，只见纸片上写着三个字：青云山。
“青云山？……什么意思？”未奇十分疑惑地问自己。
“根号二，发什么呆呀？接住。”
一荆条话音未落，篮球就直向未奇砸来。未奇攥住纸条，一个转身把球接住，又使劲向场里掷去，“小老婆”噗地一声，从未奇肩上飞起来，飞到树上去了。
“一荆条，今天该你管痰盂了。”小凤椒冲着一荆条喊。
“知道，知道。”
“知道你还不去洗？”
“我这不马上就去吗？”
一荆条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墙角端起痰盂往外走，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一荆条，你还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喝水呢！”小凤椒坚持原则。
“是啊，你还没有喝水呢！”教室里有同学附和。
“快喝呀！”小凤椒催促说。
“快喝呀！”又有几个人附和。
可任凭小凤椒怎么催促，也不管别人怎么附和，一荆条就是不喝水，他端着痰盂走到墙角放下，然后就回到了座位。
“一荆条，你不喝是吧？那说明你没有把痰盂洗干净！”小凤椒谴责道。
“明明洗干净了呢，你眼睛又不瞎，自己看。”
“既然洗干净了，哪你为什么不喝水？”
“不喝，不喝，我就是不喝。”
“别人管痰盂的时候，都喝了，你为什么不喝？”
“不喝就是不喝？”
“真的不喝？”
“不喝！”
“一荆条，不喝，我们支持你！”二龙帮腔。
“对，不喝，不喝，就是不喝，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裤裆风”们起哄。
“哼，一荆条，你可别后悔！”小凤椒一跺脚，气哼哼地走过去，“我找雨虹老师去。”
一荆条见小凤椒真找雨虹老师去了，端起痰盂跑出去了。
“一荆条，有胆量你就别去洗啊？”教室里有人吼。
13.
秦仪君提着一把小提琴来到学校大门口。
“大妹子，又来给你女儿送东西呀？”门卫老头见了秦仪君，就主动和她搭讪，看来秦仪君是经常到学校来，门卫和她都很熟悉了。
“老哥哥，你好啊？我来找雨虹。”
“哦，好，好，学校正上课呢，进来坐着等，下课了再去找吧。”门卫说着，把秦仪君让进了门卫室，“今天星期五了，下午就放假了，你还给她送东西来？”
“雨虹打电话说，他们老师这个周末要排节目，没空回家，让我把小提琴给送过来，说排练节目要用。”
“哦，是这样啊，学校的艺术节就要到了，各班都忙着排节目呢！”
秦仪君说着话，把小提琴放到桌上，门卫递给她一个凳子，秦仪君接过凳子坐下。门卫老头递过登记簿说：“大妹子，你登个记吧。”
秦仪君拿过登记簿，填写登记表。
外面有人喊，“李大爷，李大爷，你出来一下。”
门卫老头走出去了。
秦仪君登完记，一个人坐在门卫室没事干，她便随意地翻看登记薄，当她翻到几周前的一张登记表时，她一下子惊住了，这张登记表上写着：
姓名：口水
性别：女
年龄：25
学生姓名：未奇
所在班级：八（8）班
与学生关系：爷孙
住址：××××××××××
电话:01001000100001
看到这张登记表，秦仪君惊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怔怔地自言自语说，“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门卫老头回来了，秦仪君指着登记表，讪讪地问，“这个人到你们学校来过？”
“哦，这个人啊，来过来过。”老头弯腰伸着头看了看说。
“他多大岁数了？”
“六十多岁吧，糊里糊涂的，你看，明明是个老头子，他却在性别上填个‘女’。”
“他什么时候来过？”
“一个多月前吧，你看，这上面有登记时间。”
“他来做什么？”
“好像找一个叫未奇的学生，你看？这不写着吗？”
秦仪君再仔细看看，八（8）班，她更震惊了，这不是女儿雨虹的班级吗？
“后来他去哪里去了？”
“后来他走了，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秦仪君不再等了，她急匆匆地走出门卫室，径直向教学楼走去。
“大妹子，你的东西。”门卫老头在后面追着喊。
秦仪君赶紧回来拿东西。
“看把你急的。”门卫老头气喘吁吁地说。
秦仪君从门卫老头手里拿过小提琴，没有说话，又急匆匆地走了。她来到教学楼上，到办公室找雨虹，雨虹不在，办公室的老师说雨虹在上课，就快要下课了，要她稍等。可是秦仪君等不住了，她跑到教室里去找雨虹去了。
“妈，你干什么？我正上课呢！”雨虹从教室里出来，小声责备说。
“我问你，一个月前是不是有个老头来找过你？”
“嗯……对，是有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找过我，妈，你问他干什么？”
“他是你爸！”
“啊！怎么会是他？”蓝雨虹大吃一惊，“不可能，你说过，我爸长得很帅，那天来的是个邋遢老头，又老又丑，怎么会是我爸？”
“你可别忘了，你爸会易容术呢!”
14.
近段时间的北山中学，显得特别有生气，全校各级各班都在加紧为艺术节排练节目，这里一班，那里一队，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有的说相声，有的演小品，有的排话剧，学生排，老师练，全校上下，一派歌声飞扬、朝气蓬勃的景象。
八（8）班教室里，所有的桌子凳子全都拉在了四周，中间空出一大片，师生们正在排练《石壕吏》。教室前面，摆放着钢琴、小提琴、二胡、笛子、快板等乐器，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份剧本。他们有些在中间排练，有些在一旁记台词，有些在角落过戏，教室里看似很乱，其实却是井然有序。
下午放学了，学生们一路一路的走出校门。“裤裆风”们走在一路，窃窃私语地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小凤椒见“裤裆风”们神神秘秘的样子，顿生疑窦，心想，他们一定有事。
小凤椒远远地跟在“裤裆风”们后面，“裤裆风”们发现了她。他们便在城里兜起圈子来，挤商场，钻小巷，七钻八藏，最后终于甩掉了小凤椒。他们赶紧出城，一直往郊外跑去。都以为甩掉了的小凤椒，其实小凤椒早就发现了他们，这一回，她到他们的必经之路附近藏起来了，等“裤裆风”跑远了，她才沿着他们跑的方向跟去。“裤裆风”们走在小路上，怕被人发现，他们一个个都猫着腰，轻脚轻手、躲躲藏藏地往前跑，跑一段路，又都向后张望，看看后面小凤椒是不是跟来了。“小老婆”跟着“裤裆风”们，若即若离地飞，有时它不想飞了，就停在未奇肩上。
“裤裆风”们一路小跑，最后在郊外河边的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停下来，像逃跑成功似的得意忘形起来，有的坐着、有的睡着、有的躺着，三叉和佩哥还唱起歌来。
小非洲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张望，见后面没有人，这才放心地在草地上坐下来。
“没有人跟来。”
“哈哈哈哈……终于摆脱尾巴了。”
“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她还真是一个小凤辣椒啊，收拾得有些人服服贴贴的。”
“谁服帖了，”未奇接话说，“我只是不跟她一般见识。”
“服贴就是服贴，还死鸭子嘴硬。”
“我嘴硬？还不是把你们也管得服服贴贴的？”
就在“裤裆风”们说话的当儿，“小老婆”往回飞去了，它在后面的小路上找到了小凤椒，它就不飞了，停在小凤椒的肩上。
小凤椒有了“小老婆”的指引，便一路向“裤裆风”们追去。
草地边上，河水哗哗哗地流着，在阳光下唱着白花花的歌。“裤裆风”们纷纷脱下衣服，放在草地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只穿条裤衩，纷纷跳进河里，兴高采烈地摸起鱼来。
一荆条首先摸到了鱼，高兴得大叫起来，“佩哥，快过来拿鱼。”
佩哥提着一只水桶，在河边舀了半桶水，提到岸边。一荆条把鱼向他抛过来，鱼儿被抛到岸边，在地上不停地跳跃，佩哥跑过去，双手按住它，把他捉进了桶里。
小非洲也抓着了一条鱼，向佩哥抛来，其他几个人也都抓着了鱼。
未奇抓着了一条大鱼，在他手里使劲地跘动。
桶里的鱼儿越来越多，它们在桶里摇头摆尾，忽上忽下地游着。
“裤裆风”们上得岸边来，在小河边忙碌起来，剖鱼的剖鱼，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然后大家围着篝火开始烤鱼。他们折来树棍，把鱼穿在树棍上，然后放到火上去烤。一条鱼烤熟了，再烤第二条，大家边烤边吃，尽管没有盐，没有油，也没有佐料，但他们都吃得特别香。
太阳下，篝火熊熊地燃烧着，冒着一柱青烟，直冲蓝天，四周散发着烤鱼的香味！
15.
小凤椒躲在大石头后，用一根长木棍，悄悄地在挑“裤裆风”们的衣服。衣服挑完了，她就抱着衣服，猫着腰，从树丛里悄悄地跑开了。
小凤椒抱着衣服，跑了好一段路，来到另一片开阔的草地上，然后扔下衣服，得意地笑起来，“哼，跟我斗！”
“裤裆风”们还在津津有味地烤鱼吃，他们虽然都只穿了个裤衩，但身上却都冒着汗，一荆条突然惊叫起来，“我们的衣服呢？”大家一起向大石头看去，所有人的衣服都不见了。一荆条跑过去，到大石头后面找，他以为他们的衣服可能被风吹到大石头后面去了，可是大石头后面也没有。所有人的衣服、裤子全都不见了。
“裤裆风”们扩大寻找范围，一直找到小路上，也没有找着他们的衣裤。
“小老婆”在河边飞来飞去，咕咕咕地叫着。
“你们别找了，”未奇突然发现了线索，“一定是小凤椒把衣服抱走了，你们看，石头上有留言呢！”大家赶忙跑过来看，只见石头上画着一副漫画，漫画上有七个人，一个个都只穿着裤衩，双手举得高高的，旁边写着一行字：一荆条，前面草地谈判。
大家看了漫画和文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哭笑不得。
“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谈判？”一荆条说。
“这还不明白吗？”未奇分析道，“你是我们当中的头儿，把你给收拾服贴了，‘裤裆风’也就归降她了，她这叫‘擒贼先擒王’。”
“是这样吗？”一荆条半信半疑。
“肯定是这样。你是体育委员，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当官的，她当然要找你了。”小非洲说。
“我就这样过去？那不羞死人吗？”一荆条说。
“来来来，我们来给你打扮打扮。”未奇说。
未奇叫大家去折了树枝，扯来茅草，又找来几根葛麻藤子，然后把树枝和草串起来，拴在一荆条身上。看到一荆条那副装扮，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笑，你们笑，你们再笑我就不了。”一荆条说。
“别别别，一荆条，你要不去，我们今天都得光着身子回去。”
“是啊，你不去，我们怎么回家？”
“那你们还笑话我？”
“别笑了，别笑了，大家都别笑了，你快去。”
“我们求你了，赶快去跟小凤椒谈判，把衣服要回来。”
一荆条转过身走了，看到他那副滑稽样子，一个个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大家都不敢笑出声，只好用手捂着嘴巴笑。
“啊！”佩哥笑不出来了，他惊叫起来。
“怎么了？”QQ问。
“蛇。”佩哥一指草丛里，大家向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青皮大蛇正向他们爬过来。那蛇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了，它抬着头，张着大嘴，吐着红信子，一副凶恶的样子。大家见了，立刻吓得转身就跑。
“别怕。”二龙叫住大家。
“你不怕？”未奇吃惊地问。
“这有什么好怕的？”二龙说着，伸出两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尖抵在太阳穴，像武林高手发功的样子，嘴里呜噜呜噜，念念有词。
“你在干什么？”未奇好奇地问。二龙不理他，继续呜噜呜噜地念念有词。
“他好像在念咒语。”小非洲说。
的确，小非洲说对了，二龙是在念咒语。二龙家是定蛇、捕蛇世家，所有的蛇，即使再大再凶恶，到了他们跟前，就是一条听话的乖蛇，叫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只不过这本事不被外人知晓。二龙念完了咒语，那条蛇就停在那里，它抬着头，张着嘴，吐着红信子，一副凶恶的样子。二龙走过去，双手把它捉起来，吓得大家胆战心惊，倒退几步。二龙把蛇拿起来，像玩一根面条一样，把它挽在手上，缠在腰上，盘在脖子上，那蛇也不咬他，任由他拿捏。大家见了他的举动，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要不要玩玩？”二龙问。
“不不不，我们害怕，不敢玩。”大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你们不用怕，有我在，它不会咬人的。”
“它真的不咬人吗？”
“真的不咬人。”
“可是我还是怕它咬我。”
“这样吧，我把它嘴里的毒牙给磕掉，你们就不用怕了。”二龙说着，弯腰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啵啵两下，就磕掉了那蛇嘴里的两颗毒牙。大家见蛇的毒牙被磕掉了，它不能咬人了，于是纷纷大起胆子，像二龙那样耍起这条蛇来。
16.
一荆条像个印第安野男孩，怯怯地往前走，一有动静，就赶紧蹲下，生怕让人看见了。他四下里张望，见到处都没有人，又才直起身来走。他就这样扭扭捏捏地来到草地边上，蹲在草丛里向小凤椒喊话。
“小凤椒，我来了。”
小凤椒看到一荆条的样子，大笑起来，笑得一荆条脸红到脖颈上。
“怎么样？投降来了？”
“只要你把衣服给我们，你说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好，这样最好，我也就不饶弯子了，你们‘裤裆风’还跟我作对不？”
“不了，不敢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但你们怎么保证呢？”
“你说怎么保证就怎么保证。”
“我这里已经为你们写好保证书了，你拿回去让他们在上面签个字，我就把衣服还给你们。”
小凤椒把一张纸条放在草地边上，要一荆条自己去拿，她则转过身走开了。一荆条半蹲着，迈着鸭子步，走到草地边上去拿纸条，只见那纸上写着：
保证书
我们——“裤裆风”从今以后要听小凤椒的话，不得和她唱反调，如有违背，任凭小凤椒处置。
保证人（签字）：
×年×月×日
一荆条拿了纸条，逃也似的跑回去了。“裤裆风”们见一荆条回来了，纷纷跑过来问他，“为什么没有把衣服拿回来？”
“小凤椒说，她要我们每个人都在保证书上签了字，她才肯把衣服还我们，她还说，只要大家签了字，她就不会去雨虹老师那里告我们。”
“这是不平等条约，我们不能签。”
“可是不签，我们就这么丢人现眼地回去？”
“签吧，还是签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让她抓住了我们的小辫子？”
一向心高气傲的“裤裆风”，现在只能服软了，不然还能怎么着？总不能光着身子回家吧？
傍晚十分，未奇走在回家的路上，“小老婆”站在他的肩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跟随他的脚步向前移动。下午玩得虽然很开心，但却和小凤椒签订了归顺条约，这让他和大家心里都很是不爽。以后，要是什么都听小凤椒的，受她摆布，这让他们“裤裆风”颜面何存？
“哎，管她呢，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到时候不理采她就是了。”未奇这么一想，他的心情便轻松起来，嘴里哼起了歌。
未奇的家位于北山县城后山，这里一幢幢小平房凌乱地坐落着，道路很窄，坑坑洼洼，七弯八拐地连接着各幢房子。未奇到家了，老远就喊，“爸，妈，我回来了。”
未奇爸爸叫未禹林，妈妈叫吴丽芬，他们见未奇肩上有一只鸽子，都吃惊地问，“奇奇，这鸽子哪来的？”
“飞来的。”未奇如实回答。
“你可别捉别人家的啊。”
“你看，这像是捉来的吗？”
“这是谁家的鸽子？”
“不知道。”
“你可赶快把他给放了。”
“不用放它，它每天晚上都要飞走。”
“嗯？你今天咋回来了？”爸爸突然记起了什么。
“你开车可真开糊涂了，今天星期五了，学校放周末假了。”
“哦，奇奇啊，前几天我碰到你们班主任了，她说你这期学习很努力，这就对了，你可别再和你那帮‘裤裆风’疯了。”
“是啊，奇奇，你可要好好学习啊，你看你爸爸开出租车，吃饭睡觉都没个定准，吃是一顿，不吃也是一顿；我呢，每天起早贪黑，晚上回到家浑身都要散架了，这多辛苦啊！你将来可一定要有出息啊！
“嗯，好。”
一阵寒暄以后，未奇走上楼顶，“小老婆”飞起来，在楼顶上转了一圈，然后飞走了。可是过了不多久，“小老婆”又飞回来了，还带着一群鸽子飞过来，“小老婆”飞在最前面。
“小老婆”飞到未奇肩上，其他鸽子则齐噗噗地飞落在地上。鸽子们都很温驯，在未奇身边飞来飞去。未奇喂他们吃的，它们就在地板上“啵啵啵”地啄食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