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福州贡院

林则徐

攀桂天高，忆八百孤寒，到此莫忘修士苦；

煎茶地胜，看五千字文，个中谁是谪仙才。

福州贡院，在福州城东南，为举行乡试会试的场所。今已不存。《楹联三话》载此联。攀桂：犹言折桂。指科举登第。修士：修身之士。

上联激励应试秀才实现折桂愿望。首句极言入桂籍之难。“八百孤寒”，此代指出身贫寒的考生。一个“忆”字，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莫忘”，敦促应试秀才以寒窗苦为动力，力争脱颖而出。下联表达选拔优秀人才的愿望。“煎茶”句，谓以各地泉水煎茶以评定优劣，此借指举行考试选拔优秀人才。“五千字文”，指洋洋数千言的应试文章。一个“看”字，而见应试士子水平高低。“个中”，犹此中。“谪仙才”，贺知章誉李白为“天上谪仙人”，此借指天下俊彦。结句表达选拔优秀人才的愿望。此联紧扣选才之旨而表现爱才之心，“忆”、“看”一字领，凝集林公爱才情愫，文辞明畅。

白公祠

贺长龄

唐代论诗人，李杜以还，唯有几篇新乐府；

苏州怀刺史，湖山之曲，尚留三亩旧祠堂。

《楹联丛话》载此联。白公祠，在苏州虎丘山脚下，祀白居易。贺长龄（1785~1850），字耦耕，号西崖，清湖南善化（今长沙）人。嘉庆进士。官至云贵总督。论：评论。李杜：指李白和杜甫。新乐府：此指白居易《新乐府》五十首。刺史：官名，白居易曾任苏州刺史。

上联评价白居易的诗歌成就。首句划定评论的时间界限，于“唐代”时限内作纵向比较。“李杜以还”，以诗仙、诗圣横向烘托白居易在唐代诗坛的地位。“唯有几篇”，极言篇幅之少，以突出白居易的乐府诗对中唐诗歌发展的标新之功。“唯有”，是对白居易诗歌成就的高度评价。下联评价白居易政绩。首句从侧面烘托白居易在苏州的惠政。“湖山之曲”，言虎丘平阔地面甚为难得，而白公祠竟然占地“三亩”，以反差表现苏州人民对白居易的崇敬之情。此联论文论人，切合白居易诗人官吏身份，恰切中肯。

元常侍清赏处

张祥河

漓江水绿招凉去；

常侍诗清赏雨来。

元常侍清赏处，在广西叠彩山风洞侧。《归田琐记》载此联。张祥河（1785~1862），字诗舲，清江苏娄县（今上海松江）人。嘉庆进士。官至工部尚书。常侍：指元晦，唐河南人。会昌元年（841）迁桂管观察使，终散骑常侍。

上联切景写风。“水绿”，见江水清澈之美。“招”，则感凉风之爽。下联切人写雨。“清”，概括诗的风格，简明。“赏”，反映诗的价值，平实。此联用拟人手法，借“漓江水”、“常侍诗”引得“风”去“雨”来，表现景点诱人魅力，饶有兴味。

东城门楼

陈桂生

地轴转洪涛，月涌星垂，三楚江声分浦溆；

天关开重镇，烟霏雾敛，六朝山色拥台隍。

东城门楼，在江苏浦口。《楹联丛话》载此联。陈桂生（1786?~1840），字坚来，号云柯，清浙江钱塘（今杭州）人。贡生。官至江苏巡抚。地轴：晋张华《博物志》：“地有三千六百轴，互相牵制。”三楚：古代楚域。亦泛指长江中下游一带。浦溆：水边滩头。天关：此指险要关隘。烟霏：烟雨霏霏。台隍：即台城。

上联写浦口作为水路要冲的风貌。首句以传说写长江气势，呈现“天堑”威势。“月涌星垂”，江面原野，夜色壮美。闻“三楚江声”，动人心魄。一个分字，使人不难领略水路要冲浦口的重要。下联写浦口作为陆路要塞的风貌。天关，表明浦口为险隘。“烟霏雾敛”，山峦簇拥，给人以高深莫测之感。“六朝山色”，描出浦江古镇风貌。一个“拥”字，绘出浦口被天然屏障山峦包围的地貌。此联声色动人，气势雄伟。

太白楼

黄典五

侍金銮，谪夜郎，他心中有何得失穷通。但随遇而安，说甚么仙，说甚么狂，说甚么文章声价。上下数千年，只有楚屈平、汉曼倩、晋陶渊明，能仿佛一人胸次；

踞危矶，俯长江，这眼前更觉天空地阔。试凭栏远望，不可无诗，不可无酒，不可无奇谈快论。流连四五日，岂惟牛渚月、白纻云、青山烟雨，都收来百尺楼头。

太白楼，见闵鹗元题《太白楼联》注。《蕉轩随笔》载此联。黄典五(1787？~？)，字琴士，清安徽全椒人。诸生。长于七古。侍金銮：李白官供奉翰林，待诏金鸾殿。夜郎：古国名。今贵州桐梓一带。李白尝流放夜郎。仙：李白称“谪仙”。屈平：即屈原。曼倩：汉代诗人东方朔的字。矶：指采石矶。牛渚：采石矶又名牛渚矶。白纻：山名。在安徽当涂。

上联论人。“侍金銮”与“谪夜郎”，为李白生平遭际的顺逆二境，亦反映唐朝的盛衰。随遇而安，表现李白超脱的心境。“甚么”，历来对李白的种种评说。将李白与屈原、东方朔、陶潜横比，突出李白傲岸不驯的个性。下联赏景。“踞危矶”，点明赏景立足点。景境“天空地阔”，以视野而见胸襟壮阔。以“不”排比，从侧面切入。景观使人生诗情，发酒兴，出奇言，足见太白楼一带风光壮美。以“岂”反诘，强调“牛渚月、白纻云、青山烟雨”各具特色。“牛渚、青山”，又隐切李白葬地，隐含缅怀李白之情。“收”，回应首句，太白楼确是赏景佳处。此联夹叙夹议，情景交融，连用排比，气贯意畅。

宜春台

谭子岳

宜画宜诗，看如此江山，应封帝子；

春来春去，历几多兴废，又建高台。

宜春台，在江西宜春市内山上，为汉武帝元光间宜春侯刘成所建。屡废屡修，1932年辟为公园。《疢存斋联语汇录》载此联。谭子岳(1787？~？)，清代人。

上联称许景美。“宜画宜诗”，言宜春台风景优美，须用诗画表现始相称。一个“看”字，诱发游人雅兴，去领略“如此江山”的诗情画意。“应封帝子”，刘成是长沙定王之子，授爵为宜春侯，联句是对台主刘成的赞许。下联感叹兴衰。“春去春来”，以季节变换表现岁月流逝。“历几多兴废”，宜春台的兴废涉及王朝盛衰，使人浮想联翩。“又建高台”，指重修宜春台。此联寓情于景，寓史于台，内涵深邃。用鹤顶(联艺术语即联首嵌字)、鸢肩(即上下联第三字嵌字)双嵌“宜春”，颇见匠心。

荡喧楼

萨迎阿

外域全归，坐揽关山皆胜地；

上游得据，笑谈西北有高楼。

荡喧楼，在甘肃兰州白塔山下金城关前。《楹联丛话》载此联。萨迎阿（1788?~1857），字湘林，清满洲镶黄旗人。嘉庆举人。历伊犁将军、陕甘总督。笑谈句：化自《古诗十九首》“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上联赏景。“外域全归”，指道光六年（1826），回疆(天山南路)贵族张格尔叛乱，陕甘总督杨遇春授命与伊犁将军长龄分兵合剿，转战四年，收复喀什噶尔、英吉沙尔、叶尔羌及和阗西域四城。首句紧切楼名，为平叛纪实，“坐揽”见赏景时襟抱。“关山皆胜地”，强调边塞为战略要地。下联抒怀。“上游得据”，指明兰州占有黄河上游的地利。“高楼”，指荡喧楼。联句借楼名抒发永保边塞安宁的愿望。联中，“坐揽”、“笑谈”，神态潇洒，辞有劲气。

黄鹤楼

萨迎阿

一楼萃三楚精神，云鹤俱空横笛在；

二水汇百川支派，古今无尽大江流。

黄鹤楼，见胡寅题《黄鹤楼联》注。《楹联丛话》载此联。一楼：指黄鹤楼。萃：聚集。三楚：楚地原分东楚、西楚、南楚，此泛指湘鄂一带。云鹤：唐人崔颢《黄鹤楼》诗：“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横笛在：李白《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诗：“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二水：指长江和汉水。大江：指长江。

上联切楼。首句写黄鹤楼气象宏伟，点明鄂州楼观以此楼为独得江山之要。“三楚精神”，是黄鹤楼形胜的升华，登楼高瞻远瞩，催人奋发向上。“云鹤俱空横笛在”，化用崔颢、李白二位名人名作抒怀，“云鹤俱空”，感慨时光流逝。“横笛在”，歌一楼永存。下联切水。长江、汉水自古至今奔腾不息。“汇百川支流”，气势壮阔，蕴藉哲理。“古今无尽大江流”，融入南宋辛弃疾《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怀古》“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词意，借大江古今奔流不息，感喟人事沧桑。此联含蓄精妙，笛声、江流声，引人驰骋想象而神往白云、黄鹤。

禹庙

王樵也

东龙门，西夔门，行地喜安澜，历数胜游，疏凿千年怀禹迹；

左晋岭，右秦岭，极天撑峭壁，中分两界，别开一线走河流。

禹庙，在陕西韩城。祀夏禹。《对联话》载此联。王樵也(1788？~？)，清代人。龙门：在陕西韩城城北，因跨黄河东西两岸，势若门阙，故称。夔门：即瞿塘峡，因地当川东门户，故称。胜游：快意的游览。

上联缅怀大禹治水之功。“龙门”，在黄河上。“夔门”，在长江上。“安澜”，赞大禹凿龙门、夔门疏通黄河、长江之丰功伟绩。“喜”、“胜游”，借游客心情表现对大禹的感激之情。“禹迹”，大禹治水，足迹遍九州，此指大禹治水的杰作龙门、夔门。结句以“千年”时间之久，表现世人对大禹永远怀念之情。下联描绘龙门地理形势。“极天”，夸饰晋岭、秦岭高耸天际。一个“撑”字，极天际地。黄河曲折而南入长城，为山西、陕西分界，故谓“中分两界”。“别开一线”，称道大禹导河胆识，亦可想见大禹开凿龙门、夔门工程堪称伟业。此联铺陈渲染，气势雄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