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哈,根、根正苗红?!哈哈哈哈哈……”
我万万没想到相亲相得多了,连高中同学都能相着,而且还是我那时候喜欢的女孩子。
她看到我的时候还迟疑地楞了好一会儿,结果居然是“根正苗红”这四个字戳中了她的笑点。
估计是何处长在跟她形容我的时候用的词。我爷爷好歹立过军功,我爸虽然差了点但也是从政的,根正苗红没什么不对吧?
“差不多得了啊。”
这么多年没见,我看她第一眼时,总是刻意去寻她脸上的那条浅浅的疤痕。她笑得停不下来,我便捏了捏她的脸,还是肉肉的,手感很好。
“你来见相亲对象都不化一下妆的吗?一点都不重视我。”
“谁知道是你啊?而且我化了妆的!看到我的口红没?”
她不说我都不知道她涂了口红,这不是跟没涂一样吗?不过她这意思是如果知道是我说不定会化个全妆?
“我帮你化都比这好看。”我忍不住嘴贱嘲笑了她一下。
“我信你个鬼。”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支口红递给我,我想起高中的时候说要帮她扎头发,她也是这样嘴上说着不信我的技术但还是纵容我给她的头发乱来。
我们好像想起了同一件事,都看着对方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去吃点什么吗?”
她一开始好像是想去吃西餐的,但发现相亲对象是我之后就觉得可以随意一点了,于是她提出去吃牛蛙。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儿,口感像很滑嫩的鸡肉,很新奇,也很好吃。
“你知道我们学校那个乐队主唱吗?就比我们大一届的余墨染。”
“我知道,他现在很红。”
她谈起高中时期女生们的偶像,余墨染在高中的时候就出道了,当时还出演了一部热播偶像剧的小配角,大学的时候销声匿迹了四年,毕业后出来走职业歌手路线很突然地火了。
这也算是不负初心的典型例子了,他最开始就是想做歌手的。
“他下周要在市中心的体育馆开演唱会,一起去听吗?”
我和她之间,有许许多多的遗憾,其中的一件,就是没能一起去听余墨染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次演唱会。
那天本来是要邀请她一起去的,只是中间出了点小意外。
和喻弥分手那天我把伞落在她的画室了,也就是一把伞而已,我是无所谓的,所以一直没有回去取。
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给我送到学校来了。
“和月好,有人找你!”
我至今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进我们学校的,总之我看到她站在教室门口,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为了防止她说出什么会让我在学校不得安生的话,我把她拉到了放卫生工具的楼梯间。
“你来干嘛?”
“给你还伞,顺便看看你。”
我稍微放松地长舒了一口气,接过她递来的伞,说:“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你没必要这样。”她摘下了墨镜一脸不舍地看着我,“我爱你现在的样子,你在我这里能得到安全感,大家各取所需,这种状态很平衡吧?”
平衡?她用成年人的思维来跟我谈利益,我最初确实是把她的画廊当成了避风港,以为她给我的温暖是因为爱我,我认为和她对等的恋人关系,对她而言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关系。
“你和我分手之后有被家暴吗?都不来找我了,我很担心你。”
“不关你的事,别再找我了。”
“我是真的心疼你。”
她说她找到那个混血少年了,但是少年已经不再是从前她喜欢的那个样子,她有些失望,所以才来找我的。
“见过他之后我才发现,我最喜欢的人还是你。”
我听到她这么说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她喜欢的是我现在的少年模样,等我长大之后呢?
“嗯,那你要画一张我的画像裱起来放到画廊正中吗?”
我精准地挖开她最丑陋的那块伤口,想让她看看里面流出来的令人恶心的脓液。
不是我,她也会爱上别的像混血少年那般年轻帅气的男孩子。
她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她心里是否也觉得自己无耻,她把墨镜戴上给我递了张名片。
“我的画廊要搬走了,有需要你打我的新号码。”
见我不接她的名片,她直接塞到我衬衫胸前的口袋便离开了。
我随后走出楼梯间,将口袋里的名片抽出来准备扔进垃圾桶,一时没注意到出口处的罗小丹。
她快步走上前来拿走了我手里的的名片,我伸手去夺,她又把名片塞进自己胸前的口袋里,还露出了一副“你有种就来拿啊”的表情。
“你又要干嘛?”
我被这些女人整得有点不耐烦了,但还是按耐着性子没跟她着急。
“跟我去听艺术节演唱会,听完我就还你。”
“一张垃圾而已随你怎么处置。”
见我不为所动还打算回教室,她抓住了我的手威胁道:“你不想让夏花繁知道吧?她要是知道你有个大姐姐一样的前女友会怎么想?”
她确实戳到我害怕的点了,我不想让花繁知道我这些事,哪怕她不在意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我太脏了啊,不管是身处的环境也好,还是在这样的环境成长的内心也罢,都脏的连我自己都嫌恶。
“好,我和你去。”
我没能开口邀请花繁去听演唱会,罗小丹这女人给我上了枷,试图控制我的一言一行,在花繁跑过来邀请我的时候还给我使眼色。
“我有事去不了了,抱歉。”
花繁听到我拒绝了她,看起来也没有很难过,只是转头跟林宝仪喊了一句:“怡宝,我跟你一起去!”
这么看来是林宝仪先邀请她的,她还特地跑来问我有没空,如果没有罗小丹这一茬我就能跟她一起了。
林宝仪冲她十分妖娆地比了个“收到”的手势,这女孩儿总是古灵精怪的,看在她是女生的份上我姑且原谅她占了我家花繁一点时间。
艺术节的演唱会是在学校的室内体育馆举行的,余墨染的乐队估计是周杰伦的铁粉,准备演唱的曲目大多是周杰伦写的。
因为他人气很高,整个体育馆当时挤满了人。
即使周围人山人海,我的目光都在寻着她的身影,根本没有心思听他们唱歌。
看到林宝仪牵着她疯狂地朝乐队的方向摇着荧光棒,我不自觉地笑了,花繁对乐队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她只是跟着林宝仪机械式地摇了摇手里的拍掌器。
一曲终了还有人给乐队献花,人群开始往前涌,林宝仪在这个浪潮下不知道冲到哪了,留下花繁一个人被周围的人推挤着。
我想溜到她身旁,却被罗小丹拽住。
“你要去哪?还没结束呢。”
她笑着警告我别想着逃跑,还勾着我的手臂往我身上贴。
我无暇顾及她,只是转头去看花繁被挤到哪了,却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挤向她的浪花。
不用猜都知道是喻霜蟾,那头像绵羊毛一样卷卷的头发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不知道和花繁说了什么,花繁朝他呆呆地摇了摇头之后,他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像抱小孩子一样,花繁吓得抓紧了他的肩膀。
这头披着羊皮的狼!
我以为她会要求下来,但是随着架子鼓的镲片被敲响,场内又沸腾了起来,她的目光瞬间被闪闪发光的舞台吸引了过去。
她摇起了手中的拍照器,这是全场海拔最高的掌声,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我旁边的罗小丹。
“她和喻霜蟾做这么久的同桌,你真当他们没有特殊感情?”
“……”
“你喜欢她还不如和喜欢我。”
这么拙劣的追人手段她也能对我使出来,原来人是可以蠢到这个地步的。
我抓着她的肩膀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向她靠近,趁着她没有反应过来我抽走她口袋里的名片,然后特意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你算哪根葱?”
演唱会还没结束我就走出了体育馆,身后的歌声越来越远,我把名片撕成渣渣,分成两份扔进了不同的垃圾桶里。
要是记忆也能单独抽出来撕成碎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