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正牵着我的手。
我的心还是能感觉到那股诡异的悸动,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肌肤相互触碰传来的温度,温柔的声音,无一不在蛊惑着我。
我们之间,不知从何时就开始了一场永无止境的竞技,直到今天也没有要结束的势头。
余墨染的演唱会进行得很顺利,在场似乎有很多高中校友,大部分我都不认识,在这样人声鼎沸的场合中,我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怡宝,那时的她,看着闪闪发光的舞台,疯狂地朝余墨染挥着荧光棒,眼里尽是欢喜,爱慕之情溢出眼眶。
她给余墨染送了周杰伦的一张专辑,我不记得是哪一张了,只记得她在上面写着:“愿你如日月昭昭,初心不变。”
也幸好余墨染今天的成就真的如她所愿了,我是替她来听演唱会的,所以买票的时候用了她的名字,希望她在泉下,也能听到他如清泉一般的歌声。
我买的票是坐在前排的,其实原本的票买在了中排的位置,后来工作人员说因为系统出了点小问题,我买的票和同时间抢票的人位置重合了,他们给我另外送了前排的票。
血赚,还不用担心看不到。
以前在学校看演唱会的时候,被淹没在人群当中的阴影还是蛮大的,我有些害怕拥挤的地方。
当时我没注意到和怡宝走散了,得亏是喻霜蟾帮我挡着涌上来的人。
“你看得见吗?”
“看不见,但是没关系的。”
我不知道他那时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因为整个体育馆都很吵,他跟我说话的声音都要扯的很大声我才听得清。
他突然就把我抱了起来,我有些惊慌失措,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肩膀。
男生的力气都好大,有点可怕。
“现在看到了吗?”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兴起才这么做的,我的视线比周围的人要高,放眼望去尽是人头,舞台也看得很清楚。
“看到了!”
我看到怡宝把礼物送给余墨染了,紧接着他们又开始唱下一首曲子,怡宝便跑了下来,我开心地朝她摇了摇手里的拍掌器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记得他们在唱《最长的电影》,唱到了那句爱是不是不开口才珍贵,我看到了站在远处的月好。
他和罗小丹隔得很近,还凑到她耳边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他走出了体育馆,把罗小丹一个人丢在那里。
原来他说的有事,指的是陪罗小丹看演唱会。
可能是舞台的灯光有些晃眼,把我的眼睛刺得难受。
我让喻霜蟾把我放下来,但是人还是很多我只好往他身边靠,明明只是眼睛难受,喉咙也跟着疼了起来。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他发现我毫无征兆地哭了,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眼睛湿湿的,竟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别哭,没事哈,没事。”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哭,班长也没有觉得我烦,还很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安慰我。
“班长,喜欢跟爱有什么区别?”
他护着我走出了体育馆,大概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擦了擦眼泪,脑子一抽问了他这样的问题。
“嗯……喜欢是《竹枝词》,爱应该就是《锦瑟》了吧?”
这种问题我就不该问他,毕竟他是个基本不会说人话文艺少年。
见我一脸茫然,他又笑着解释,刘禹锡的《竹枝词》说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明明有情意在心中,却又不愿承认。
“是不是这样?”
他问我说得对不对,我不是很明白,只是心里的那根弦好像被触动了一下。
不过他没有给我解释《锦瑟》,我们是学过这首诗的,而我只是会背会默写,具体什么意思并不是很懂,它表达的难道不是思念吗?
再这么想下去我的脑子都要裂开来了,于是我放弃了思考,打算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晚上回到宿舍我就听到罗小丹在得瑟她跟月好一起去听了演唱会,但没有提到月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自己走了。
我装作没听到,换了衣服钻进被窝里打算睡了,结果还是遭到了罗小丹尖锐的嗓音轰炸。
“你们都是跟谁去的?”
她问了这样的问题,除了怡宝,其他人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我并不反对女生宿舍开夜谈会,这还是挺正常的,但我不想参与话题的时候并不希望被人提到,我以为她们平时也不会提到我这回也一样。
而罗小丹不知怎的就把话题引导我身上了。
“我看到夏花繁了呀!你是不是和班长一起啊,他还把你抱起来了对不对?!”
“……”我不想说话所以假装睡着了。
我暗自庆幸她们真以为我睡了就马上开始了别的话题。
他为什么非得和罗小丹一起呢?还是说他已经厌倦我了?
我那天晚上根本没睡着,辗转反侧都想不通这俩问题,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进教室,早读的时候我的读书声就跟念经似的,念着念着居然当着老师的面打起了瞌睡。
然后我就被老师拿书敲醒了。
区区中学生还想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老师早就说过早恋影响学习,这回确是印证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迅速让自己打起了精神,并想将这份透着酸气得情感埋藏在心底。
但是它总是藏不住,好像要从我身上的各个血管和毛孔中喷涌出来似的。
我不知道要如何排解这份无处安放的酸,最后竟把主意打在了同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