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特尔古堡。
原本素来讲究礼仪风度的奎特尔少爷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如同一头狮子般对跑回来的仆从咆哮。
“废物!全是废物!我不是再三强调,只需要揍那家伙一顿出气即可,是谁给你们的狗胆,居然敢动手杀人!”
得到仆从回来报告的消息,奎特尔几乎当场气炸了,那几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敢当街杀人,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仆从一脸委屈,“少爷,我们完全是按照您吩咐办的,谁也没想动手杀人,是约瑟夫那个家伙,他自作主张,杀光了对方的护卫,还想要接着对那个人动手。”
“这个贱民!”奎特尔大声痛骂,他突然回过头,望向一旁面无表情的狄利乌斯,“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小年纪就能够身居高位,奎特尔当然不蠢,冷静下来之后就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一开始跑来给他出主意的狄利乌斯理所当然的具有最大的嫌疑。
可狄利乌斯不是他的亲哥哥吗?他是如此的疼爱自己,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没错,约瑟夫是我安排的人,目地就是为了除掉那个私生子。”面对奎特尔的目光,狄利乌斯坦然地说了出来。
“为什么?”
“因为有人想要他死,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我只是他们明面上的推手,至于我亲爱的奎特尔,你则是我事先找好的替罪羊。”
奎特尔顿时呆住了,一脸惊愕,他注视着狄利乌斯,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可是,狄利乌斯哥哥,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不是最疼我了吗?怎么会陷害我呢?”
“奎特尔,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狄利乌斯扫过来的目光似乎带着深深怜悯,“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非是利用与被利用,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通通不过是脆弱的谎言罢了,你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
“怎么会这样……”
奎特尔听着狄利乌斯这残酷的话语,一颗心如坠冰窟。作为有可能竞逐那张皇位的人选之一,他当然不是什么天真的孩子,阴谋、陷阱、诡计,他从小就接触过这类东西,自认为已经了解了这个世界阴暗的一面,可到了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无知的可笑,原来在利益面前,连亲情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出卖的么?
“狄利乌斯哥哥!”他突然冲到狄利乌斯身边,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大声喊道:“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被父王处罚,如果你不想办法救我的话,我一定会在父王面前陈述,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我做的。”
“很好,奎特尔,你长大了,懂得威胁我了,可你不会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见到父王吧。”
狄利乌斯的声音很平静,可奎特尔却感觉到了一阵透骨的寒意。
“派人当街刺杀皇族子嗣,这是何等的重罪,按照规定,你将不经审判,直接投入黑狱,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呆一辈子。”
“不可能的!我才是父王最宠爱的儿子,他不可能这样对我!”奎特尔歇斯里底地叫了起来。
“亏你还是有望成为皇子的人,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那位父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对他而言,所有人不过是他的棋子,区别只在于价值的多少而已,当你还有用的时候,他当然对你万般宠爱,你想要任何东西他都不吝赐予,可一但你失去了价值,就会像生锈的刀剑那样,被他毫不犹豫地抛弃。”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奎特尔似乎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依旧死死抓住狄利乌斯的手不放。
“好了,我亲爱的奎特尔弟弟,时间差不多到了。”狄利乌斯缓慢而又坚决地将奎特尔的手指一根根松开,“你看,接你的人来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大厅的门口响起了一阵剧烈的骚动,身披金色铠甲的骑士粗暴地闯入了这间华丽的古堡,将上前质询的仆从推到一旁。
“奎特尔—西尔维斯特,我是皇家禁卫军首领里昂,你涉嫌参与一场恶性的刺杀案件,奉陛下的命令,前来将你抓捕。”
奎特尔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似的,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一切的荣耀与权力都将离他远去。
“别碰我,我可是要成为帝国皇子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奎特尔挣扎的叫声还在不断的响起,然而这却丝毫影响不了面无表情的禁卫军士兵,一名士兵在奎特尔颈后一拍,将他击晕,然后随手一抓,就轻松架起了奎特尔,那上百斤的重量对他来说好像不存在似的。
禁卫军士兵带着奎特尔一路走出了古堡,然而里昂却没有急着离开,他来到狄利乌斯面前,用沉闷的声音说道:“狄利乌斯殿下,陛下有两句话要我带给你。”
“您请说。”
“陛下说,不管你们怎么做,都不该触及他的底线,这一次你们做的太过火了。”
狄利乌斯一愣,旋即心里无可抑制地涌上一阵寒意,难道父王已经知道整件事是他在幕后主导的吗?可这才多久,他就已经查到了自己,还是说,他甚至查到了自己背后的那些人……
“陛下还说,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是,儿臣谨记。”狄利乌斯恭顺地低下头,直到里昂的身影彻底离去后,才敢把头抬起,惊觉自己背后已是一片冷汗。
黑蔷薇古堡,地下二层。
眼前是一片巨大且黑暗的空间,住了这么久,瑞希安从来不知道古堡地下还藏着这样的地方,他走在长长的甬道中,借助着壁旁昏暗的烛光前行,边上跟着乌尔伯提斯的身影。
“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地下阴暗的氛围让瑞希安感到十分压抑,他忍不住向一旁的乌尔伯提斯搭话。
“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乌尔伯提斯说。
见什么人需要在这种地方?瑞希安满心疑惑,正要开口,可乌尔伯提斯已经加快了步伐。
“跟上我,快到了。”
瑞希安也敏锐注意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虽然在昏暗的烛光不太明显,但他还是看见了由一扇扇铁制栅栏隔出来的牢房,有些牢房里甚至还放有年代久远的刑具,上面粘着大片黑色的印迹,那是血液干涸后一层层堆积下来的血渍。
整座黑蔷薇古堡的地下二层,居然是一间巨大的地牢!看周围墙壁腐蚀的痕迹,就知道这间地牢至少有着数百年的历史了,难怪瑞希安一直感觉这里有一股阴暗的气息,那是地牢里数百年来萦绕不散的浓郁血气。
“到了。”乌尔伯提斯忽然停下脚步。
瑞希安回过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甬道的尽头,停着最后一间牢房,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满身伤痕,被吊在巨大的十字架上。
她垂着头,虽然面容被凌乱的长发遮住,但那熟悉的身段和脖间一小串露出来的珍珠项链却让瑞希安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
那是……菲拉,她怎么会在这里?
“菲拉—吉尔,黑蔷薇古堡的女仆长,她以五万金币的价格出售了你的行踪,将你要外出的消息告诉了那些想要除掉你的人。”乌尔伯提斯的声音从瑞希安身后慢慢响起。
“她是这次刺杀事件中最核心的一环,没有她的背叛,那些人跟本找不到机会对你下手。真是可怜啊,瑞希安,你最信任的人就这样背叛了你,仅仅是为了,五万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