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题，终究还是逃不过女人。
两人绕着洛神宫僻静些的地方走着聊着，话题终究还是又回到了女人身上，而两人有共同话题的女人，自然逃不过那三色仙子。
忘尘对她们的了解不多，所以说虽然名为讨论，实际上多还是扮演的倾听者角色。
“那三仙子中穿黑红色衣服的，名为楚希歧。是这洛神会成为庆国盛会之后，唯一一个洛城本地人。”
“她是一小商人的孩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自出生起便已经确定了一生无忧。富足人家嘛，家里也没有要求她学什么谋生的本事，便出于爱好，学了舞蹈。不过她天赋却也不错，自幼学习，十年成名，在洛城小有名气，后来二十岁那年，参加了上一届洛神会，以一出自编的《楚腰》，舞动了天下。”
“那一年，她也一举夺魁，成了七神女的第一名。”
忘尘知道舞蹈是什么，但长这么大却还没有看过。
所以刘屿汐说完之后，他脑海里不由得幻想起了那楚希岐舞动着腰肢的模样，但因为他不懂舞蹈，所以那意象很模糊，可恰恰是因为模糊的，反而倒觉得更为有趣，想着想着便忍不住随口说道：“要是她能给我跳一曲该多好啊。”
刘屿汐听到忘尘的感慨，笑了起来：“得了吧，人家后来被关注洛神会的某个修行宗门看重了，成了修行者，我都不敢说让她给我跳一曲。对了，同为修行者，人家都能飞了，你呢？还不如人家吧？”
刘屿汐这么一提，忘尘这才想起了另一件事儿。
那楚希岐是五年前开始修行的，今年却已经至少元婴了，这还是人的速度么？要知道悬云观和他同届弟子里修行最快的二师兄忘嗔，从金丹到元婴也用了十数年。
不对，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其余那两个仙子似乎也是同届吧？
她们都是嗑药长大的么？
这就是天才和他这种普通人，不，是废柴之间的差距么？
忘尘默默无语两行泪，恨不得当时指天骂地羞一羞那不知道公平为何物的贼老天。
见忘尘默然，刘屿汐自然是知道了答案。
他没有再提，有些事情可以开玩笑，有些别人在意的事情上最好不要开玩笑。
他虽然和忘尘一见如故并不生分，但哪怕最好的朋友也不该突破这条底线。
于是接着谈起了另一人，不再提那楚希岐的事情。
“那青蓝色衣服的仙子叫做秋雨桐，来自诗书世家，喜好读书谱曲。我看过她写的小令，婉约细致，虽然主题就是小儿女的情情爱爱的，但喜欢扣用词，有几首里几个字用的很妙，算是有天分的。写词的一般多爱唱，这秋雨桐嗓音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辨识度，但因为是自己给自己谱曲作词，所以很是贴合，听起来愁肠百转，让我这样的老人家都有回到少年时的感觉，特别是当初她参赛的那曲《声声慢》，将闺房里盼春的小儿女神态都唱出来了，当真不错，那一年虽然是末尾挤进的七神女，但喜欢的人也不算少了。”
这个仙女的故事忘尘听完倒没什么想法了，一是马上就要到她最想知道的那白衣仙子的故事了，二是他只是识字的时候看过些文章诗词，之后便没什么兴趣了，别说是创作了，有时候闲的没事儿摸到了那些东西都懒得翻开，这情况下自然是没办法感同身受了。
“那最后那一个呢。”忘尘忍不住开口问道。
刘屿汐闻言突然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复杂了起来。
这幅表情自然是让忘尘更加好奇：“怎么了？莫非你们两个之前有什么故事？”
当然，话虽然这么问，但忘尘心里自然是不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的。
刘屿汐此时却没有要和忘尘开玩笑的意思，他又默默地叹了两口气，然后才颇为感慨的说道：“那白衣仙子是我见过，甚至说是这些届洛神会以来，最特殊的那个。”
听了这话，忘尘本来十分期待的心情却突然生了一丝抗拒感，因为刘屿汐的表情和语调告诉他，这或许并不是一个能让人开心的故事。
但即便是有抗拒感，那抗拒感的深处却依旧是更深的好奇。
像是胆小的人等待着一个即将到来的鬼故事。
“她的身世很普通，普通到你在此处随便选一个方向走十里到一个村子，找到那里最普通的人家，便能看到她家的样子。”
“但她生来却是不普通的，因为你在人群里，一眼便能看到她。”
“但普通人家有这样一张脸，并不见得是好事儿。”
“年幼时候还好，虽然漂亮但模样却还没长开，又限于家庭没能好好装扮，性子也都没有帮着改，都是野泥猴子般的模样，自然不会遇到普通人家孩子常遇见的问题以外的问题。”
“但十几岁的时候，模样长开了，脾气也渐渐脱离了小孩子的野性，自然就变得越发突出了。”
“正如之前说的，这并不是好事。”
“恶霸刁难，若非这洛城治安还不错，被强抢去也不是不可能，但即便有官府威亚在，可调戏和不怀好意的目光却不会消失的。”
“好不容易到了十五岁，为了让自己的日子有些变化，她来了这洛神会，因为只要进入前一百强，便能获得一比对普通人家来言是不菲的酬劳。”忘尘听的入迷，忍不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之后便一飞冲天了吧？这洛神会参与的人不少，但多数都是普通人，对她的遭遇应该感同身受吧？而且她模样也是一个大优势。”
刘屿汐闻言嗤笑了一声，这嗤笑的含义与之前忘尘玩闹时候的嗤笑却截然不同，当然，忘尘也看的出来，这笑的并不是自己。
“恰恰相反。”
刘屿汐面带不屑的摇了摇头，这是忘尘第一次见刘屿汐流露出这样一股和他“大人物”风范不同的表情，但这刻薄的模样却并没有让忘尘讨厌。
“她最后能够突围，恰恰是士大夫阶层的人投的票，以及最后几位大人物给的票才进入了七神女的第二位置。若不是参与的普通民众只能投一张票而且不能投反对票，她怕是连前一百都进不去。”
忘尘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刘屿汐又嗤笑了一声，然后才不屑的说道：“正是因为她来自最普通的阶层，所以这最普通阶层的人才对他深恶痛绝，甚至想拉她入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