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有些奇怪,不明白是真是幻,这一纳闷心神稍微波动,便立刻退出“静”来,再也感觉不到了。
沈云睁开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脸庄重地对着三师兄行了个礼,沉声道:“师兄大恩,沈云铭记在心,不敢忘。”
三师兄挥挥手道:“你多记着些你五师兄才是正理,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现在感觉如何?”
沈云想了一下,道:“很轻松,就像....就像夏天里脱了件又厚又重的棉袄,对,差不多就这种感觉。”
三师兄点点头,叹道:“阳参调养身子的功效当真非凡,你现在不曾修练,肉骨经脉可塑性很高,此时服用正好。”刚说完,忍不住一阵咳嗽。
宛儿忙道:“三师兄,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切一片,你也吃点。”
三师兄道:“嗯,我打坐会,阳参就不用了,与我无用。”话罢,便合上了眼睛。
宛儿对着沈云又道:“你去洗洗吧,那边有个小水坑。”
沈云“呀”的一声,顿觉身上一股浓浓的酸臭味,连忙去往水潭洗澡。
天色很黑,只有微弱的月光从枝叶的空隙照射进来,换做以往沈云定是什么也看不清,可是现在却是依稀可辨。
水潭很小,山岩缝隙中渗透出来的山泉注入其中,清的几乎透明。
沈云伸手脱衣,“叭”的一声,从怀里掉出一个东西来。
沈云捡起一看,原来是一本书,正是先生书房里的那本:太清。
沈云当时看的入迷,而后出门时便随手放入怀中,后来徒生变故一直不曾脱衣,就连睡觉也都是和衣而睡,所以这本书居然在怀里好好地保存了下来。
沈云看着这本书,百感交集,万万没想到偌大的一个书房,不计其数的书册,竟然只带出来这么一本。
沈云匆匆洗漱完毕,穿了衣服,把书重新放入怀中,回到火堆旁。
三师兄听得沈云回来,强提一口气,闭着眼道:“宛儿,当初师父怎么教你练刀基本功的,你怎么教他,实在撑不住了,再吃一片阳参....”
沈云听了此话,过去拾起五师兄的长刀,长刀入手沉重,不要说单臂,就是双手挥舞都是吃力。
宛儿走到沈云旁边,轻轻地道:“爹爹叫我练的基本功简单倒是简单,不过....我最多坚持半个时辰。”
宛儿看着沈云满脸的跃跃欲试,又道:“现在合适练的就是单手握刀,全力以赴的向前砍出,每一刀都要竭尽全力,不要保留。”
沈云站稳身体,单手紧紧抓住长刀,默默凝神,深深地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一刀向前劈出。
“呼”的一声,长刀带着风声重重地划出一道弧线。手臂不由得一麻。
“不要停!”宛儿提醒道。
沈云继续提刀前劈,每一刀都不遗余力,“呼呼”声不断,没砍的几十刀手臂就酸痛不已,沈云咬着牙,依旧拼命的挥砍着,气息越来越粗,到得后来已是气喘如牛,一只手乏的几乎拿不住刀。
“脚借大地之力,手借意识之力,假想前方有生死大敌,你只有这一刀的机会!”宛儿的声音再次传来。
沈云立刻理会,双腿微微弯曲,脚掌牢牢地蹬在地上,脑中一遍遍观想面前正狠狠地扑来一只巨大的恶狼,张开了大嘴,獠牙毕露,腥臭无比。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沈云心中大喊,手中刀死命的斩向幻想出来的恶狼。
一刀又一刀,又是几十刀砍出,手臂已经刺痛不已,因为大口的呼吸头脑开始有些眩晕。
宛儿咬了咬了嘴唇,一狠心又道:“你每一刀救的是三师兄的命.....救的是我的命!”
沈云顿时红了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啊”的大喊一声,疯狂地将刀抡起剁下,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无意识的劈个不停。
......
终于,沈云一个踉跄,麻木的手再也握不住长刀,脱手而出,砸出去好几丈远。
沈云意识已经模糊,汗出如浆,全身发软,心快的象打鼓一样,尤其手臂传来的刺痛如万针齐扎。
宛儿红着眼睛,哽咽着道:“不要坐下,站着,你可以休息片刻,然后.....然后换手。”
剧烈的呼吸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抽光,血液来不及供养大脑,使得沈云陷入了混混沌沌的地步,但是在他听见宛儿的话后,依然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用另一只手捡起了长刀。
挥起.....劈出.....
每一刀都用尽余力,毫无保留!
没有技巧,没有方法,只有硬生生的死拼!
撕裂般的巨痛已经无法刺激到沈云混沌的神智,渐渐地沈云脑中空空荡荡,只是靠着本能的惯性机械的挥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
沈云并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稍微恢复了点意识,隐隐有个声音从极远处飘来:“吃下去....打坐运功....”
随即有人将他扶起坐好,口中塞入一片凉凉的东西,沈云下意识的吞入腹中,依着身体的自然反应开始不停的吞吐。
这一次阳参的功效发挥的更快,短短盏茶时分,气血便慢慢稳定了下来,头脑渐渐清晰,可是随着神智的恢复,难耐的痛楚海浪一般从身体各处钻了出来。
沈云疼的青筋乱跳,尽力抱守心神,努力幻想他物,以此来转移注意力,减轻痛苦,终于随着阳参的吸收痛楚逐渐退去,骚痒又来,沈云再一次体会身体变化的感受。
不知不觉,沈云又似乎看见身边有点点微光闪烁,动摇不定,忽明忽暗。
等到阳参消化殆尽,沈云只觉混身又是充满了力量,精神抖擞,生机蓬勃。这一刻有一种错觉,可以永远不停的象先前那样练刀。
“我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练刀能把自己练的晕死过去的.....”三师兄的话很是有些无奈,又带着点佩服。
沈云听见这话,很是难为情,睁开眼道:“我没控制好....让师兄失望了。”
三师兄哭笑不得,道:“这并不是刀法,只是让你和刀有个接触,你不需要去控制,越大的去消耗体力,越能快速的吸收阳参,你做的很好....”
三师兄停了一停,似乎在缓了一口气,又道:“我们时间很紧,你若是能继续练刀,那就.....”
话未说完,沈云便一跃而起,径直去拾起长刀,摆开架式,再次开始单调而又激烈的劈砍。
整整一夜,沈云不知道自己脱力了几回,阳参都吃了四,五次。但是昏迷的情况倒是没有再发生,后面的两次练刀已经轻车熟路,坚持的时间长了许多,略微有了得心应手的感觉。等到天色已亮,方才罢手。
虽是整晚没睡,但是沈云觉得自身的状态从来没有这样好过,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无法表达的舒适。
“我们换个地方,这里呆的太久了。”三师兄的声音异常的疲惫。
沈云定睛看去,只见三师兄脸色惨白,委靡不振,胸口衣襟血迹斑斑,旁边的宛儿双眼红肿,也是一脸的憔悴。五师兄平躺在地上,还是毫无知觉。
沈云大惊失色,连忙问询,原来三师兄在爆炸时离的最近,强烈的震荡冲击已经严重的伤及内脏,可是三师兄根本没时间好好疗伤,稍稍有点回复,便去给五师兄渡气持命,如此一夜下来,伤势反而更加重了。
沈云难过至极,急忙上前抱起五师兄,宛儿扶起三师兄,四人再次踏上逃亡之路。
依旧穿行于林木茂盛之处,四人一刻不停。到的午间时分,三师兄调息自理,又给五师兄压制伤势。沈云宛儿两人做了吃食大家分了,便又匆匆赶路。
一直走到天黑,四人寻到一处山洞,洞口宽敞,深度亦有两丈有余,倒是个避风露的好地方。
沈云宛儿打扫干净,铺了松软的草叶在地上,安顿好两位师兄,又去猎了小兽烤熟分食,待到忙完,天色已经漆黑。
沈云负着五师兄走了整整一天,山路崎岖难行,杂枝横生,换成以前万万不可能坚持的下来,今日经过阳参的滋理方能勉强行到此处,但也早已是疲惫不堪。
沈云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一得空立马便不知疲倦的去练刀,再次陷入枯燥无比的磨炼中。
练到半夜,吃了两片阳参,逐渐有些渐入佳境,却被三师兄叫停了下来。沈云虽然不愿,但也是去洗了身子回到洞中休息。
三师兄知道沈云所想,肃然道:“你是读书人,学过的道理总要比我多些,难道不知张弛有度吗?”
沈云自觉在阳参的滋养下心康体健,对师兄的话并不以为然,但知晓师兄是为了自己好,遂点头道:“师兄教训的是,是我太心急了。”
三师兄思索了一会,道:“我是个粗人,说话或许不是很准确,你来听听,是不是这个理。”
沈云忙道:“师兄但说无妨。”
三师兄道:“我昨天曾和你说过,修练不外乎动,静二字。这个动指的是对自己肉身的锤炼,对各种术的掌握,对技巧的灵活运用,这些东西除了自身的努力,还需要实战的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