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道:“三师兄,我明白了,你们让我练刀时,每一刀都必须竭尽全力,也是为了告诉我,若是对敌,不管敌人如何,皆要全力以赴,不得放松。”
“对!怕敌固然可耻,轻敌更是可悲,有多少大本事的人阴沟里翻船,死的极其憋屈,唉,这么多血淋淋的教训,可就是有人看不进去。”三师兄叹了口气,又道:“就这回,真教那两人若是足够重视,我和老五也未必留的下他们。”
沈云点点头,心里想起小时候的各种苦难经历,慢慢和眼前所见,所听的重叠起来,有这么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地,恶狗追赶,遍体鳞伤,拼命抵挡。
“人不狠,站不稳!”沈云感慨道。
“是极!还有一句:根不硬,没好命!这个根指的就是你的背景,你的师门,你的兄弟和朋友。这个世道靠你一个人纵使再厉害又能成什么事,反过来说也一样,你单靠自己又怎么可能修炼到高处。你有事,师门挺你,师门有事,你出头,这样才不会让别人看轻。”
沈云本就聪慧,知道师兄此话是为了宽慰自己,不愿让自己压力过大,虽然宛儿爹爹还不曾见面,但是师兄们却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
沈云看了看宛儿,宛儿亦是聪明伶俐之人,见得沈云望过来,对着沈云轻轻一点头,一脸的鼓励。
沈云心中豪气顿生,大声道:“谢师兄教诲,沈云自不做那扭扭捏捏的小女子姿态,大丈夫行事,问心无愧便好。”
话一出口,便觉不对,看向宛儿,果然已经撅起了嘴,连忙接着道:“当然宛儿不是....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女子,宛儿是.....”一急之下,不知如何圆回。
宛儿慎道:“我不是小女子,是条汉子呗。”
沈云急忙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你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和那些庸脂俗粉没法比,她们跟你提鞋也不配。”
宛儿见他紧张自己,心里也是开心,却故意沉着脸道:“就你会说话,你放心,我气量不比你小,你做得大丈夫,我一样做得。”
沈云唯唯诺诺的连声应是。
宛儿见得他这般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倒是把沉闷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四人重新上路,因为五师兄的状态不妙,这一次便不再躲躲藏藏,径直往淮明府方向而去。经过前两天的绕路,此时走的路线也早已偏离,倒不必太担心。
这般昼行夜伏,走了整整两天,到了第三天上午,四人翻过最后一座山,眺望远处,已可看见村庄,三人对望,都是松了口气。
三师兄道:“已经进入淮明地界了,不过此处距离府城还有不少路,照我们这般走法,估计还得两天。”
沈云担忧地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五师兄,这两天都是沈云背着,整日里提心吊胆,就怕五师兄坚持不住,此刻听说还得两天才能到达,忍不住道:“不行,不能再这样走,你们在这里歇着,我去找马车。”
三师兄道:“这种偏僻地方怕是找不到的,总要到了县城才有,我们边走边看吧。”
沈云哑然,想想也是没办法,只得背起五师兄继续前行。
一直走到将近中午,四人终于踏上了官道,官道直实平整,速度加快了不少。
官道上人迹稀少,难得有老农,贩夫经过,不要说马车,连毛驴也不曾见得一头。不过再走得两个时辰,经过两,三个岔路口,行人便渐渐多了起来,偶尔有人骑着马跑过。
三人走的疲乏,正要在路边林荫处休息,对面忽侓侓跑来一匹马,马上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浓眉大眼,朝气蓬勃。马匹从四人身边一掠而过,带起一道尘土,眨眼便去的远了。
三人在树底下歇了,沈云将五师兄平放在地上,刚想去找点水来,马蹄声又响,却是刚刚跑过去的小伙子原路返回,跑到四人跟前时,速度微微缓的一缓,小伙子面无表情地看了四人一眼,复又加速疾驰而去。
沈云宛儿两人心中不安,望着三师兄道:“怕是有古怪,要不咱们避一避吧。”
三师兄摇摇头,道:“算了,若真有事,又能避到哪里去,凭我们的脚程,走不出十里路。”说罢,自去给五师兄疗伤。
沈云宛儿两人也无他法,只能打起精神,小心戒备。
过了顿饭时间,三师兄堪堪收手,前方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纷踏而来,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来者不少,大约有十多骑,马上人一色灰布箭衣,个个神情剽悍,领头的正是刚才跑回去的小伙子。沈云和宛儿面面相窥,都是拿紧了刀,抢在三师兄身前。
马群跑到面前,众人哗啦啦齐齐下马,当中走出一个汉子,年约三十上下,脚步稳健,满脸精干。汉子细细的对着他们一打量,抱拳道:“可是青岩秦五爷?”
三师兄迎上前,心中已经有数,微微一点头,道:“不错,秦五是我弟弟,我是秦战,大家都叫我秦三,不知你们是....”
那汉子闻言极为高兴,重又行礼,恭恭敬敬地道:“原来是三爷到了,三爷唤我阿全便是,孟庭文,文爷是我大哥。”
此话一出,沈云等人俱是大喜,连忙收起刀来。
阿全笑道:“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文爷在周边村镇布置了不少弟兄,没想到还是我阿全得了头功。”
三师兄连声称谢,问道:“你们怎会在此?事情你们知道了?文哥人呢?他可是在府城?”
阿全挺了挺腰杆,带丝傲然道:“淮明府地界有什么能满的过我青龙会的,不过实在是太过仓促,来不及接应。”
阿全又道:“文爷三天前就离了府城了,赶来这边县城坐镇,他说你们若是出现,必定就在这一片,叫兄弟们日夜不停,四处寻访,这下找到你们,他肯定高兴坏了。”
阿全刚和三师兄说完,马上又回头对着众人道:“小西,你速速回城告诉文爷,省的他担心。”
那个领头的小伙子大声应是,翻身上马,急速赶回。
阿全又道:“腾三匹马出来,留下两人,其余散开。”
众人齐声答应,呼啦啦前前后后各三,四骑跑开,分散戒卫,只留下两,三人,数匹马。
阿全安排妥当,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五师兄,轻轻地问道:“三爷,这位莫不是五爷?”
三师兄叹一口气,道:“正是五弟,他受伤颇重,昏迷至今...”说完,又指着宛儿两人道:“这位是我家小姐,秦宛,这位是我们小兄弟,沈云。”
沈云宛儿两人连忙上前,齐声叫全哥。
阿全这下更加惊喜,忙不迭声的叫好。双方见过礼,阿全抢在前面小心翼翼的抱起五师兄,脚下微一使劲,整个人轻飘飘的飞起,直直落在马上。
沈云等人拦他不住,只得由他,随即也纷纷上马,往县城而去。
跑得一会,前面又是数骑驰来,速度极快,尘土飞扬,可见骑马之人定是在不停地打马。
阿全勒马停下,笑着对三师兄道:“文爷来了。”沈云几人连忙下马。
来马瞬间就可见的清楚,当先一人身材甚是魁伟,蓝衣短打,高鼻阔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任谁见了都得竖起大拇指叫一声好汉。
健马尚离的数十丈远,来人已从马上腾空跃起,借着冲力直扑向前,稳稳地落在三师兄马前,叫道:“三子,你们可算是来了,等的我好苦。”
未等三师兄答话,转眼看见宛儿,高兴地道:“小丫头,你也在啊,怎么不来找你文哥。”
宛儿见到文哥,禁不住鼻子一酸,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兮兮地道:“文哥.....”话未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文哥急忙道:“不哭,不哭,来了就好,放宽心,一切有文哥。”
宛儿擦去眼泪,重重的点头,应道:“嗯!”
三师兄刚叫了声文哥,还没来得及道谢,文哥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说道:“你是没把我当兄弟啊,你这人,真个没劲。”
三师兄嘿嘿笑道:“这不是来了吗?”
文哥笑骂道:“再不来,一辈子都别见面了,切。”
三师兄笑着把沈云介绍给文哥,沈云鞠身就是一个大礼,文哥连忙扶起,看着他和宛儿并排而站,哪里还会不明白,笑着道:“好,小伙子俊的很啊,来了文哥这,就当是自己家,别学你三哥虚头巴脑的。”
沈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呵呵傻笑。
文哥正欲问起五师兄,阿全已是抱着行上前来,文哥脸色一变,皱着眉头,伸手搭在五师兄的脉搏上,脸色越来越沉,少顷,说了一句“我来。”从阿全手里接过五师兄,立即全力运气疗伤。
阿全等人立刻四边散开,皆是小心警戒,气氛刹时变的凝重,来往的行人都是老远便被拦下,任你什么人也不敢喧哗,就连马匹也是只声不出,真个是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