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沈云当然不会满足。
沈云回味最后一次的完美入静,星空之下,大敌在旁,脑海中刀鸣声不断,说无声它却有声,说黑暗它却有光明。
入静可以随时,可以随态,可以无拘无束,只要守真本性,可以任意为之。
所有人的入静都要息念定神,努力排除他想,放空心神,方才有可能迈入静中,哪怕你有奇珍异宝帮助,也是必须如此才行,入得静来,更是娇贵,稍稍有点风吹草动,便功亏一篑,更别说以入静的状态随心所欲地行动。
然而沈云却完全可以不必这般。
书中还有这样一句话: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大自然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沈云悠然神往。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下者守形,上者守神,神乎神,机兆乎动。机之动,不离其空,此空非常空,乃不空之空。清静而微,其来不可逢,其往不可追。迎之随之,以无意之意和之。”
沈云完全不知道了身边的变化,一颗心浑浑噩噩,随着脑海中的所思所念自由飞翔。
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李峥来过,丁奉来过,辛大人也来过,沈云都是一概不知。
李峥只知修炼神奇,见他神情有异,便不敢惊动。
等到丁奉和辛大人到来,看见沈云如此玄妙,立刻知晓他进入了顿悟之中,连忙安排可靠之人把周围封的严严实实,丁奉更是抱刀而坐,守在了院子中间,白天黑夜,寸步不移。
顿悟之奇,虽然只有听闻,不曾得见,但是其中的作用之大,丁奉和辛大人都是很清楚,根本不敢也不愿让人破坏了沈云的机缘。
整整七天七夜,这一日清晨,阳光刚刚照射大地,草叶披着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尽情生长,有花轻轻绽放,不再含羞。
一切都是刚好。
沈云悠然地站起身,跨步走到了院子中,长发无风自动,灵台一片清明。
沈云内视自身,丹田中真气不假人为,天然自动。气团已经有如那天暴雨前的乌云一般浓厚,比起受伤前何止翻了一倍。
天地仿佛被人撕开了披在上面的幕布,变的色彩斑斓,异常清晰,很多往日根本不会注意的小细节此刻都是如此的灵活可见。
沈云感觉自己和整个天地,甚至和一花一木都有所感应,似乎连在了一起。
沈云看向丁奉,丁奉身上的伤势基本已经痊愈,真气微有涩滞,但是已经不碍事了,再过的几日,自然便好。
沈云正奇怪自己怎么能清楚地看到丁奉的情况,丁奉已经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
沈云对着丁奉行了个礼,道:“多谢丁哥护法,这几天当真是辛苦丁哥了。”
丁奉憨厚地笑了笑,道:“这个算什么,我能亲眼得见一辈子也未必能碰上的事,已经是托你的福了,你那个......感觉怎么样?”
沈云笑道:“极好,极妙。”
说着向前迈了一步,便静静地站着不动,人却忽然变的空荡荡起来,看着他在你跟前,却又似乎不在,混混沌沌,虚实难分。
丁奉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沈云,脑中一片空白。
沈云轻轻咳了一声,丁奉才重又感觉到沈云回复了正常。
丁奉迟疑地问道:“你刚刚那是入静了?”
沈云笑着点点头。
丁奉又问:“不用打坐吐纳?不用排除杂念?”
沈云道:“不用打坐,吐纳还是要的,不过不用象以前那样得吐纳好一会才能入静,现在一呼一吸之间便可,杂念也是如此,不需凝神定想,只要依性而为。”
丁奉目瞪口呆,半响才道:“刚刚那个入静不知是何等状态,我看着不是一般的入静。”
沈云道:“我也不清楚,比起深度入静来,这样的更好。”
丁奉道:“那是不是你随时随地都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如果这样的话,那不是......你真气的修炼一日之功可以抵的上别人一月劳苦?甚至不止吧?”
沈云道:“若是外界没有干扰,自是可以,若是有了动静,比如开口说话,与人动手,那便不行了,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嘛。”
丁奉万分羡慕地道:“那也不得了了,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你这样的,别说看见了,就是听也不曾听见过......”
沈云笑了笑道:“丁哥,咱们也不是外人,兄弟之间不必藏私,我的体会细细说与你听,你试试能不能......”
丁奉大惊,慌忙摇手道:“不可,不可,如此神奇玄术,怎么能传入他人耳中,万万不能!”
沈云笑道:“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你我之分,不算是他人,你只管听,能不能成还是未知呢,我虽然是可以做到,但是要将之明明白白的传授出来,却是力有不逮,这其中有很多的细微处,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丁奉道:“便是如此,也是泼天大的功法,万万不可泄露。”
沈云道:“行了,你听了不说,只是自己慢慢体会,又有什么要紧。”
丁奉只是不肯,沈云再三劝说也是没用,索性不去管他,自顾自地开口便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沈云说话时,将真气聚于口中,外面是静悄悄毫无声音,丁奉听之却是如雷贯耳。
这一刻对于丁奉来说当真是言出金莲开,天花乱坠来,忽然听到如此玄妙的弘论,心神早已不由自主地跟随进去,哪里还知道推辞。
沈云说的一会,停了下来,把说过的话语用自己的理解细细的再说了一遍,丁奉此时就如同一个等着奶喝的婴儿,全神贯注于沈云的话中。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有时丁奉也会认真询问,沈云都是一一详解。
两人从上午说到晚上,丁奉仍然一知半解,朦朦胧胧,不过此时再说已经是无用了,剩下的只有自己慢慢体会,靠的是机缘,靠的是天赋。
丁奉对着沈云极为严肃的深深拜了一拜,一拜沈云的情份,二拜大道的敬畏。沈云笑着受了。
修习就是这样奇妙,一样的功法,因人不同,却可以衍生出不一样的结果,有人可以得窥大道,有人却泯然于众。
就好比一样的菜,有人可以做的鲜美可口,也有人怎么做也做不好。
丁奉夜里尝试了许久,没有一点效果,第二天大早便匆匆赶来,把自己碰到不明白的地方又仔细讨教,哪里还有坚决不受的姿态。
沈云自然也是有问必答,耐心的和丁奉反复探讨,不断的摸索中,沈云对于其中意味的领会也是越来越是深刻。
两人有时也会切磋刀法,互相印证,都是得益非浅。
过了几天,沈云自不必说,入静是轻轻松松,丁奉也是尝到了滋味,有了几次深度的入静,自然更是高兴。
这一天,两人正在练习刀法,随着入静的加深,对自然的理解更加透彻,融入刀法之中,更是自由迅捷。尤其沈云,每一刀都不需刻意,挥洒之间俱是有如天成,无迹可寻,丁奉即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也是难以力抗。
正练的酣畅时,李峥来了。
李峥时不时的就会过来,想凑个热闹,奈何两人心思都是在修炼上,没人答理他,只能呆上一会就走,让他打坐,那可真是宁死不屈,坚决不干。
这次来却是理直气壮,进门就喊:“卢喜快死了,他说了点新的事,我觉得可能有用。”
沈云停下手中的刀,问道:“卢喜?不是已经把他放了吗?”
李峥道:“早放了,他一直住在卢欢顾鹏的那个院子里,哪儿也不去,天天坐着发呆,一天说不上一句话,媳妇也跑了,我看他可怜,有时候会随路过去看看,今天我去的时候,看他瘦的不成样子,叫他多少吃点,他忽然大哭,只说活着实在难受,求我别管他,让他就这样死,这一哭,好像回光返照一样,居然想起了以前没有注意的事,连忙就跟我说了。”
沈云问道:“什么事?”
李峥道:“你还记得江北在谁人家里露陷的吗?”
沈云道:“南区的万家,我这个院子还是他家里人送的呢。”
李峥道:“是了,卢喜说他前两年曾经在万家门口看见过老海,老海是喋血帮的骨干,地位不比顾鹏差,这里面就有意思了。”
沈云忙问道:“卢喜的话会不会?”
李峥道:“我觉得不会,这个可能性很大,卢喜同在南区开铺子,喋血帮的人又熟,不会认错的,老海前两年曾经出没于万家,这里面说明了什么呢?说明喋血帮和万家是有关系的,江北在万家露了马脚,我猜可能是阎王故意弄的把戏,玩的就是灯下黑。”
李峥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沈云,一脸都是,快点表扬我吧的神情。
沈云的气势猛涨,眼里的寒意逼人,对着李峥大喝道:“所有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