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两人再往翼山而去,到得午间,地势渐高,树木渐多,抬眼望去,巍峨的翼山已近在眼前。
两人稍稍休憩,便一头扎进了莽莽大山之中。
翼山南北走向,北至庆国腹地,南则贯穿容国索洲,文洲,定洲三境,绵延起伏,雄浑浩瀚。是整个天姿大陆颇为重要的山脉,素有“天南之脊”之称。
两人一路攀爬,山势时高时低,树林变的非常茂密,到处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偶尔有鸟雀声远远传来,更衬得山林静瑟幽暗。
两人走的累了,就找山涧处休息,山泉清澈可口,杂鱼游弋,梳洗寻食倒也是方便。
如此走了两日,这一天下午,两人登上一处山峰,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湖静静地出现在前方不远处,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四周草高及腰,随风摇曳,有如铺了一层绿油油的地毯。
宛儿喜道:“我知道了,这恐怕就是绿春湖了,我听师兄说起过,喏....你看....”宛儿指向前方一座高耸的山峰:“翻过那座山,应该就是淮明府了,我们没有走岔。”
两人都是高兴不已,疲惫的身体一下子变的精神起来,开开心心地往大湖跑去。
跑到半途,离大湖尚有数十丈远,宛儿突然停下,一把拉住了沈云。
沈云不解地回过头来,只见宛儿一脸的沉肃,侧耳倾听,猛地伸手按住沈云的肩膀迅速伏下身来,用手指竖在唇中,作了个噤声的标识。
沈云连忙不动,两人潜藏在草丛之中,草叶高过腰身,藏身当中,立刻没了身影。
沈云心中迷惑,又不敢出声相问,只能诧异地看着宛儿。
宛儿拉过沈云的手,在他手掌上一笔一划地写道:“三师兄在.....有大敌!”
沈云这一惊非同小可,也在宛儿手中写道:“在哪里?....我们怎么帮?”
宛儿回道:“不知道....我们帮不了....他说自有安排....千万不要动。”
两人一脸紧张的透过草丛的缝隙望向前方,一动不敢动,心里都是“呯呯”乱跳。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远处影影绰绰有两条身影快速往湖边掠来,忽高忽低,片刻便至。两人都是青色衣袍,一个略胖,面色白净。另一个要瘦削的多,满脸阴沉。
两人到得湖边停下,四处一打量,其中瘦削的对着胖的使了一个眼色,道:“暂且歇会,喝口水...他跑不了。”
胖子点点头,慢慢地往湖边走去。
清风缓缓吹拂,绿草宛如波浪,一浪接着一浪,永无止境。
堪堪走到湖边时,突然惊变乍起!
一道冷冽的刀光自湖边草丛中暴闪而出!“呯”的一声重重地击在胖子胸口,即便胖子心有警惕,亦是被这一刀打的连连后退,张嘴便是一口血涌出。
一个精悍的汉子从草丛中猛地窜出,旋风般直冲胖子扑来,刀光又急又烈,叫人躲无可躲。
胖子中了这一刀已是伤了心肺,先机既失,只能挥剑勉强招架。
瘦削的青衣人大声喝道:“休狂!”
伸手一展,剑光忽现,一道匹练往汉子疾卷而去。
那汉子理也不理,手中长刀丝毫不停,任凭突袭而来的剑光在身上带出朵朵血花,只咬着牙拼命地往胖子身上招呼。
“当当当”急促的撞击声瞬息即逝。
“嗤”的一声,一颗头颅冲天而起,胖子的身体扑地就倒,至死说不出一句话来。
电光火石间生死已定!
汉子身上血光迸射,瞬间染红了衣裳,将刀驻地,大口的喘息着,狠狠地盯着一步步走来的青衣人。
瘦削的青衣人恼怒至极,冷冷地道:“好!好!我料得你躲在其中,谁知还是让你得了手去。”
汉子喘息稍缓,笑道:“料得又如何,照样斩杀!”
青衣人气极反笑:“你还能撑到几时?还能挡我几招?以伤换命?你还换的起吗?”
那汉子“呸”的一声,一口血水吐出,朗声道:“你尽管试试,看看大爷这条命能换你什么!”
汉子身上鲜血流个不停,早就将一身衣服浸的通透,却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眉头都不曾皱的一下。
青衣人心思深沉,虽然怒极,仍是缓下了脚步。看汉子这般的伤势,怕是不用多久,想博命也没力气了,心知实在不必逼的太急,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放心,你先去,你全家人就来,总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汉子哈哈大笑,道:“你当爷是今天出来混的吗,别扯那没用的,倒是你且小心,今天若是让爷脱了身去,管教你日日不得安宁!”
青衣人嗤之以鼻,道:“就凭你?当我真教是纸糊的吗?”
汉子讥笑道:“真教我是惹不起,但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随即拔刀而起,恶狠狠地扑上前来,汉子自知余力不多,奋勇而战,一刀刀如同急流,拼命攻来。
青衣人挥剑迎上,两人乍分乍合,顷刻间已过了不知多少招。
青衣人见得汉子如此凶恶,心里也是惊惧,有心避其锋芒,于是且战且退,不愿与其博命。
宛儿瞧的焦急万分,对着沈云道:“是五师兄,他....他撑不住了。”
少顷,汉子果然愈战愈弱,心知不对,一咬牙,猛地抢攻几刀,待得青衣人避开,突然调头便跑,一路鲜血急淌而下。
后面青衣人急急赶上,跑的没多远便将汉子挡了下来,两人又纠缠在一起,斗个不休。
宛儿全身颤抖,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看着沈云轻轻地道:“答应我!不要出来!”
沈云心中犹如刀割,可是这一刻不敢让宛儿分心,只能狠狠地点点头。心里直道:你若死,我亦不独活!
宛儿最后看了一眼沈云,眼里满是无尽的牵挂,立刻又转过头去,长吸一口气,随即纵身而出,直往战场冲去。
青衣人看见宛儿冲出,也是一惊,马上又淡然下来,想是看出了宛儿的修为,不再恐慌。
汉子心里暗叹一声,情知事已不可为,当下奋不顾身,刀刀抢攻,只盼着能给敌人多造些致命的伤势,好叫师妹有周旋之策。
沈云眼睁睁地看着宛儿身赴险地,心急如焚,直想不顾一切冲出去共赴患难,可又怕自己碍手碍脚,反而拖累了宛儿。
宛儿须臾赶到,娇叱一声,手中短刃划出一道道寒光劈头盖脑的朝青衣人砍去,劲风呼呼。
汉子愈发拼的发狠,甚么防守的招式通通不用,内力运转到极致,****般击打个不停。
短短片刻,青衣人的剑在汉子身上又添了无数的伤口,血流如注。可是汉子凛冽的攻击也终于在青衣人身上有了回报。
青衣人连着两刀被汉子斩中,鲜血立即涌出。
青衣人急怒之下不再后退,侧身避过汉子的刀锋,虚晃一招往宛儿劈去,待得汉子回身去救,倏地一剑直往汉子胸口刺去。
谁料汉子不但不避,反而迎了上来,“嗤”的一声长剑穿胸而出,带出一蓬血花,汉子弃了刀,双手死死地握住剑刃,锋利的刃口迅间割断了汉子的肌肉经脉,鲜血顷刻染红了剑身。
汉子俨如未觉,口中大喝一声:“斩!”
刹时,一道刀光如闪电,疾射而至!
这一刀蓄势已久,无声无息!
这一刀仿佛比声音还快,一个“斩”字尚在口中,刀光已霹雳般劈在了青衣人身上。
青衣人痛苦地闷哼一声,根本无法抑制这般强大的冲击,整个人腾空暴退,撒出满天的血雨。
一个身影从草丛中猎豹般跃起,风驰电掣般直追上去,招招狠毒,尽往要害处攻击,丝毫不敢有片刻松懈。
宛儿看的目瞪口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口中呐呐的轻声道:“三师兄....”这一刻朦朦胧胧觉的自己好像有哪里做的不对。
青衣人受了这致命的打击,又失了长剑,情知再想全身而退已是痴心妄想,竭力地左腾右挪,只盼能缓的一缓,再寻生机。
然而那人完全不给这个机会,得势不饶人,刀光嘈嘈如急雨,片响不停直攻不让。
青衣人绞尽脑汁,一退再退,怎么也摆脱不了,大骇之下,反应稍慢,“嗤”的一声,一条手臂已被齐肩砍下。
这一下再无应对之法,紧接着又是一刀狠狠地斩在脖子上,即便青衣人奋力避让,这一刀依然切断了动脉,深入颈中,鲜血顿时飚射而出。
那人依旧不停,哪怕青衣人看着已无力抵挡,刀光依然恶梦一般缠绕不休。
青衣人满脸绝望,再无侥幸之想,欲要开口作声,奈何刀气逼人,压的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在又一刀刚刚要刺入心脏之前,一发狠,索性不避,激起余力引发了挂在胸前的一道符印。
“轰”的一声巨响,雷霆般炸裂!
一道耀眼的白光好像夏日里的太阳,刺眼夺目。
几条身影如同破布,高高抛起,四周的杂草忽然齐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