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回来后并未像往常那样，日日前去候府，而是一直在家中，除了陪着胤儿练武，便是待在书房，晚上也不回房。
我刚开始并未感到奇怪，但时间久了，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夜，我辗转难眠，便去了厨房给阿谨做了些宵夜，打算送过去。
刚到院子里，大老远就听到咳嗽声，进去后，书案边上没人，寻着声音去了里屋。
阿谨和衣躺在榻上，屋里药味挥之不散。
他侧身躺着，听到动静后没有回头，用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将药搁那就好了，你去看看夫人歇下了没？”
我走过去，轻轻坐在榻边，将宵夜端出来，“夫人去厨房给大人做了宵夜，您可要吃点？”我说话的声音有些抖。
他转身想要坐起，我制止了他，舀起一勺汤送到他嘴边，他喝了，看着我说：“皎皎，你，咳，额，你怎么来了？”他扶着胸口，剧烈地咳嗽。
咳嗽完长舒了一口气，想要解释些什么，最终却没开口。
他因为咳嗽，脸颊涨得通红，连眼睛也红了，我心口一阵揪痛。
我帮他拍着背顺气，“什么都别说，吃完我扶你回房睡，明日我让人去请位郎中来，你不要再找借口了，这几天你瞒着我，我不和你计较了，但没有下次了，我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不堪。”
第二日，郎中来了，病情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尤其听到只剩一年光景的时候，我的内心彻底崩塌了。
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我坐在床边努力平复着心情。
手被人握住了，“皎皎，”
我本打算挥开他的手，却舍不得，索性回握住他。
“怎么这副表情，是谁昨日非要请郎中的，还声称自己很坚强呢。”
这话是我说的不错，可预想的事情和亲身经历时完全是不同的，“你，”我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皎皎，我答应你，剩下的时间，我哪也不去，就待在家里陪伴你和胤儿。”
我俯身轻轻趴在他的胸口，任他温柔地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头发。
“这件事要告诉胤儿吗？”想起胤儿，我更加心疼。
阿谨叹了口气，“胤儿已经长大了，告诉他无妨。”
“也好”
“皎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我陪你一起。”他问。
我仰起头看着他，“有啊，很多呢，想和你泛舟湖上，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观赏荷花，你还得为我摘莲蓬，剥莲子。”
“好，过几天陪你去。”
“我还想和你骑马踏青，看你打猎，吃你烤的野味。”
“好，也去。”
“我还要听你弹琴，想再听你弹一曲《越人歌》”
“好，弹给你听。”
……
我一件一件给他说着，他认真地听我说着，每一件事都认真地应下来。
最后阿谨睡着了，我趴回到他的胸口，无声地流着眼泪。
‘厌厌良人，秩秩德音’，是因为我的阿谨太好了吗？连老天爷都要和我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