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外
虽说自从当今圣上登基后这大相国寺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得了朝廷和不少权贵的供奉,但寺庙除了比以前更大一些外,没太多变化。外墙呈现清灰色,外门常开,门口有几株不高的小树能在春日给寺庙填了几分翠绿和生机,大门整体呈现朱红色,看上去应该是翻新不久,因为颜色比一般的朱红要亮堂一些,门上悬了个牌子,上面劲道十足的写着大相国寺四个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门口有几个僧人拿着扫把扫着门前的积雪,前几日大雪不断,为此寺内的香客都少了一些,如今雪晴便清扫一下,以免积雪冻硬了堵了路。
今日是寺内分粥的日子,故而寺内稍比往常嘈杂一些,不过如今这般天气,来取粥的人倒是不多,但这不多在分粥那和尚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师兄,没想到这次分粥这么轻松就忙完了。”一位年轻的分粥和尚收拾着装粥的木桶,惬意的对着一位长相威武且头上烧有十二个戒疤的中年和尚说到。
戒疤又称为燃顶,是僧人受戒的一种标记,这香疤的数目也是有许多不同与种类的,像这个和尚这般有十二个戒疤的是受戒律最高的“菩萨戒”。
“这次领粥的百姓比上次少了大半,轻松可不是好事,说明可能有不少人没有熬过这个冬天,阿弥陀佛。”戒疤和尚叹了口气,朝最后一批领粥的乞丐施了个礼。
“阿弥陀佛”年轻和尚沉默了一会,收去了脸上的笑意,也施了个礼。
施粥的地点是寺庙的外院,就在众人收拾完毕准备回里院向寺庙住持汇报时,门外走进了两人。
一老一少,均身着清褐色道袍,背上秀有太极模样。老的手持拂尘,腰间挂了个酒葫芦,抚着长须,脸上带着笑意;少的背上背着把剑,样貌普通但带着股寒意与盛气,让人不敢靠近。
“二位道长可是走错地方了?”戒疤和尚行了个礼,问到。
“门牌上可写着大相国寺?”老者反问。
“正是。”
“那就没错,呵呵呵。”
“不知道长造访有何贵干?”
“来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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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阁
如今正是饷午时分,酒楼内有不少宾客就餐,顺便彼此间谈论交换着各种小道消息。
“赵某敬杜兄一杯。”
“赵兄请。”两个儒生打扮的男子互相敬着酒,桌上三三两两的还有一些皆是儒生模样的人,一同饮着酒。
“听说这临月楼又来了几位红馆佳人,某今日得以进位多赖诸位兄弟,晚间时分定当与诸位兄弟去那临月楼尝尝鲜。”
“哈哈哈哈,赵兄美意我等怎敢不从呢?”
“哈哈哈,是极是极。”众人大笑回应,男人与男人之间最大的话题就是女人,这些人一听到临月楼脸上便露出了大家都懂的笑容。
临月楼是京都最大的青楼之一,据说有当朝宠臣宋氏撑腰,后台极硬,故而虽然开张不过几年就能发展为京都最大的青楼之一。
“当今圣上身体康健又对宋家委以重任,赵兄得宋氏信赖可谓是前程似锦啊。”
“全赖诸位扶持,赵某才有今日啊。”被称作赵兄的人在众人的吹捧中有些飘飘然,又饮了不少酒,故而有些醉醺醺的。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外边有个小二冲进了酒楼喊到。
众人放下酒杯被其吸引过去,赵兄本在升官的喜悦中,正享受着吹捧声,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自然是不喜的,冲着小二骂到:“什么大事不好,谁家的店小二这么不会说话。”
“抱歉抱歉,打扰了诸位的雅兴。”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脸上堆着笑容向众人赔着罪,又看向慌慌张张的小二,怒斥到:“你小子不想干啦,嚷嚷什么,惊扰了贵客了。”
“掌柜的,真...不是....小人的错,真的....大事不好...了啊。”
“臭小子,天子脚下什么大事不好,齐人南犯到城外了不成?”
“差不....多啊,掌柜...的,二二...”小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二什么二,好好说话,北边有徐将军,齐人还能真打到城外?”
“二皇子回京了!”
“什么?!”
一时之间酒馆内打碎了不知多少个酒杯,摔倒了不知多少坐在椅子上的客人。
“你小子再说一遍,敢骗老子我今日就打断你的腿。”掌柜的扯着店小二的衣领子,不可置信的问到。
“小人绝计不敢扯谎啊,是众多百姓亲眼所见,现在二皇子正跟相府李公子在大街上纵马呢,外边许多商铺都关门了,掌柜的我们也快点关门吧,不然就惨了。”
“对对对,关门关门,赶紧关门。”掌柜的听到小二的话是六神没了五个,不知所措,这京城第一纨绔跟京城第一惹事待在一起那不得掀翻了天,赶紧关门切勿走动才对。
酒楼里许多食客听到这个消息是立马弹起,酒都没喝完急匆匆的准备往门外走。
“慌什么慌,天子脚下如此这般,成何体统!”赵兄呵斥到。
“赵兄你新居京都不久是不知道这二人有多可怕,只消一人就能拆了这楼,还是赶紧走吧,我等改日再聚。”杜兄急匆匆施了个礼扭头就走。
“哼!这正德法律森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先皇之子。我倒要看看他凭何如此嚣张!”说罢赵兄拎着酒壶就往门外走。
街上两匹骏马一黑一白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后边追着一众家丁模样的人,跑的气喘吁吁,为首者边跑边喊到:“公子等等!”众多刚从酒楼店铺出来的人躲在道路两旁不敢动弹。
“皇城脚下,怎可当街纵马!尔等该当何罪”
“吁~”两声勒马,两匹马的主人操控着马扭了个头。
满大街的人不可思议的盯着街中心的那个拿着酒壶儒生模样的人。赵兄脸上带着两抹酒红,见没人说话以为是被自己镇住了,他笑了笑,心想:“今日就是我成名之日,届时正德大地皆知我赵穆刚正不阿,那仕途定是一帆风顺。”
“尔等难道因为身份高于常人就目无王法了吗?!”赵穆乘胜追击问到。
“你谁啊?小爷的事你也敢管,不知死活。”白马上的青衣少年骂到。
“我乃中书省著作郎赵穆!”
“你认识?”黑马白衣的少年问向旁边的青衣少年。
“不认识,不过中书省应该是宋之问的人。”
“那老头子还没死呢?”
“命硬的很,天天盯着我爹的位子,哪里肯咽气。”青衣少年摊了摊手。
“尔等还不下马就束,想必巡街的卫士已然就在赶来的路上。”看马上的两个人理都不理自己,赵穆觉得有些丢脸,故意大声问到。
“柳二,打死他。”青衣少年冷脸朝着一众家丁下令到。
“公子,这人毕竟是朝廷命官,不太好吧?”
“费什么话,谁知道他是不是宋之问叫来的。”
“小人得令。”柳二听到宋之问三个字顿时眼冒金光,放下了刚刚的犹豫。这宋之问现任中书令,可是自家老爷的政敌,两家是死对头,柳二打小就作为奴仆服侍李卫,听到这名字可不会再犹豫。
“慢着。”黑马上的少年抬手制止了准备动手的家丁。
赵穆刚刚听到李卫的命令也是吓得不行,看着周围十来个家丁,双腿有些发抖,醉酒不代表不省人事,二皇子的事迹他听的少,但李玉郎这厮的恶名可是如雷贯耳,他真怕这小子犯浑就把自己打死了,那功名利禄可是没那个命享受了。
听到陆龟蒙的话他歇了口气,觉得这二皇子也不过如此,不过却看到那二皇子骑马扭头骑出去数百米。“怎的怕了?要走?”正在心里怀疑之际,却听到驾的一声,黑马扭头径直朝他冲来。
“这厮不会...”咽了一口口水,看到越来越近的马。想跑却发现酒劲上头有点挪不动腿,吧嗒一声瘫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奔来的马。
“吁~”一声勒马,黑色骏马在背上少年的勒令下高高扬起两只前蹄,又重重的踩了下去。
“嘶~”街旁的人有些胆小的人直接就捂住了眼睛。
“啊~~~”一声惨叫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高昂,胆大的抬头看向那边,发现马的右蹄子不偏不倚的踩在了那个叫赵穆的官员的两腿之间,再上去一些就得踏到那命根子了,地上的铺地的青砖都裂开了,要是这蹄子踩中了,那可就...
赵穆岔着腿惊恐的抱着头,地上慢慢的出现了一滩水渍蔓延,空气中传来一丝恶臭味。黑马不爽的打了两个喷嚏,很明显看不起眼前这个人。
少年咧嘴笑了笑,可在众人看来那张俊美脸上的笑容本该是阳光,这时竟看起来如此可怕。
“驾!”少年扭头就走,不理会街边惊恐的目光。
“陆哥,你刚刚那招也太帅了,那厮直接就尿了一地,哈哈哈真是痛快,还是跟你混有意义啊。”
“你这号称京都第一惹事,怎的就会打人,手段得多样才是我等纨绔的精髓。”
“嘿嘿。”青衣少年难得的腼腆一笑,“我哪能跟你比啊,我这第一惹事也是你这第一纨绔走了之后才有的名声。”
“做纨绔也是有讲究的,这么些年你还没个长进。”
“谁说我没长进了,我前几日可是连宫廷护卫都打了。”
“哈哈哈,被你爹打了几顿?”黑马上的少年调笑着说。
“莫提莫提,老头子烦的很,多大人了还天天打我,我李玉郎的名声都丢了。”
“那你还敢跟我出来?”
“咱是生死兄弟,我李卫可不是个怕老子的主,不过今日可是年前的小朝会,有不少人呢,陆哥咱真去皇宫?”
“怕了?”
“怕甚,当朝宰辅的车架我也敢撞。”
“嘿嘿,不闹一闹,京都人得忘记我的名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