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变得越发昏暗。
但是按照出发前最后的一次确认,现在应该已经临近四点。
星光黯淡,月色消沉,整个世界似乎都越发的清静了下来。
哪怕是在都市之中,除了累年的社畜,一般人也都已经睡了下去。
毫无疑问,这是最应该休息的时分。
“明明是这种时候,每日活动也要刷新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快速且无声的穿行在林间。
一切行进的动静都被平息,如同幽夜厉鬼,林空只是空寂无声的游走着。
远处飞鸟惊起之地已经越发的靠近,早已经不需要提醒,仅是通过流动的空气,林空便已经认知到了那流动的人形。
明明内心想着毫不相干的事,林空的内心却是出奇的平静。
不知不觉,他已经靠近到了那个被刘本义叫做背弓的人身侧约两米的距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总觉得如果侵入这个范围的话,就会被发现。
这种强烈的预感让他停住了那原本想要靠近的脚步。
作为一个优秀的游戏玩家,林空有着那种莫名而强烈的预感。
在除了强化装备的时候,这种预感总是格外的正确。
“如果真的会被发现的话,那么偷袭也只能够奏效那么一次了...不过...”
一阵风起,只是微微的一绞,不远处的一个简易陷阱便被直接破坏。
全新的装置,而且还是分布在背弓行进的路线上。
“陷阱么?”
为了避免许奇因为这个绳索陷阱出现意外,林空果断的破坏了这个绳索陷阱。
“早点结束吧,副本得刷了...”
站立在一旁,默默的感知着格里桑俄拉那谨慎的姿态,林空只是默默做出了决定。
漆黑总是藏污纳垢。
因为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够摆上明面。
没有任何的刀光,甚至没来得及做丝毫预防。
“嘭!”
之前将林空瞬间从格里桑俄拉刀下拉出距离的空爆在他起跳向前扑去的瞬间炸开,发出了没有丝毫掩盖的巨大声响。
不过此刻,格里桑俄拉早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什么气爆,而是将全部的精神注重在周围的环境之中。
实际上早在连续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都有飞鸟惊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甚至不是同种鸟类!
明明之前来的时候根本没有遇上这种神奇的状况,就好像是夺妻之恨一般,死命的盯着他想在他头上解大手。
根本不需要多思考,他便已经明了,后面追击他的人已经通过了他所不知道的手段追踪到了他。
在意识到了这种情况实际上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的情况下,格里桑俄拉虽然提高了警惕,也在路上不断留下陷阱,但是他却依旧在不断向着山林深处去。
除了想要拉开距离使这种尚且不清楚的追踪手段失效之外,他同样有着引人进入深山的念头。
只有更好的认识到这个世界的能力强度,得到足够的信息他才能够得到更好的奖励!
也因此,时刻注意周围的环境的他在听到了气爆的瞬间,他便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可惜...
速度太快了!
同样一柄细长的短刀,
同样直直的刺向胸膛,
同样漆黑的甚至看不清人影,
不同的是,两人的角色已经互换。
在林空决定了正式开始追击之后,临行前,他向刘本义讨要了武器。
手里只有短棍的话,对于要拼命的情况只是一种笑话。
虽然没能够讨要到那把手枪,但是好歹得到了一柄村里最好的短刀。
没有光线自然不可能拉出刀光。
不同于林空,格里桑俄拉几乎在全身上下暴跳的预感出现之际便已经意识到了他根本躲不开这一击直刺!
能够意识到和能够躲避是两个概念!
帝国粗口!
眼神一狠,格里桑俄拉甚至没能够多加犹豫,随着身体的本能,双手微微抬起,随后原本便已经受伤难以使用的左手再次迎上了刀锋。
“嗤!”
明明没有声响,但是脑内却自动补充出了声响。
利刃割肉,甚至没有多少反应的余地,刀刃便已经狠狠的砍在了骨头之上且顺滑而下,顺势在格里桑俄拉的腹部划出一道口子。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格里桑俄拉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脸色突兀变得狰狞,仗着林空那过大动作造成的硬直,强忍着痛苦飞起狠狠的一记膝踢死命顶在了林空的腹部,直接将因为飞扑而来本就难以借力的林空顶飞!
“噗!”
格里桑俄拉那势大力沉的一击飞膝顶根本不是林空这个普通肉体能够承受的住的!
哪怕在瞬息之间在意识到了他的攻击意图,在腹部凝缩出了一团空气罩,但没有经过压缩,这种程度的防御根本无法削弱多少的力道!
吐出一口鲜血,林空立即倒飞出去,意识也刹那的模糊以至于根本没有做出受身来减少冲击。
硬实的再次撞击在粗壮的树干之上,再次喷出一大口的鲜血,有气无力的瘫软在了原地。
“哎...”
幽幽的叹息,在黑暗之中流转。
却没有任何的人影。
“你他娘的别给老子死了!”
眼见偷袭的林空就这么倒飞撞在树干之上漏出如此狼狈的样子,许奇立即目呲欲裂,大吼一声,以完全不逊色之前林空的速度飞身冲了上去。
“给我去死!”
没有丝毫的思考,也没有任何的战术。
只是格外朴实的,挥舞着从林空那接手的棍子。
明明是一片的漆黑,许奇却格外准确的看见了格里桑俄拉。
火气上头,如同一个无畏的傻子。
“哎...”
慵懒而又越发无奈的叹息在漆黑之中回响。
“呃!!!”
“嘭!”
“嗤!”
“嗯?”
挥舞的棍子直直击中了格里桑俄拉的头颅。
原本便已经扭曲的神情变得越发扭曲。
应声倒地,原先强劲的像个血腥屠夫的男人,终究是没能够再次站起身来。
“嗬!”
如同干呕,又如同痛苦的哀嚎。
粘稠模糊的触感延伸而上至许奇的裤脚。
一只原本有力的大手此刻甚至连握紧的气力也没有,只是将那遍地的血浆草草的染遍裤腿。
那只剩半截的手臂更是只能拍打着支干。
低下头,许奇看着这个眼神之中闪烁着痛苦与恐惧的强壮男人莫名有些怅然。
“啪...”
手臂轻轻的落在了草地上,就好像是静静的睡过去了一般。
死了。
“死了?”
“死了呢...”
自问自答着。
甚至没有多少的恐惧,看着这似乎还残存着些许对世界留恋的男人,许奇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人死了。”
再次点了点头,许奇重复了一遍。
转过身去,许奇向着之前林空的位置走去。
过了最昏暗的时分,天色似乎在极快的时间里转亮。
在那蒙蒙的光亮之中,许奇只觉得天色却是又黑了下去。
晨曦的雾气总是格外浓重。
走到了林空身侧,蹲下身子,看着这个胆子似乎格外大的同龄人,许奇的眼神同样复杂开口问道:
“没死?”
“还没有。”
“他死了么?”
“不出意外的话。”
“你哭了?”
擦了擦眼角的水分,抬头看了看那蒙蒙的天色。
“瞧不起谁呢...只是雾太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