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到了低沉的回音，和怪物品味菜肴的声音，那是地铁在消化某个不幸的人。
四周的隧道里处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冒着血腥气的尸体腐烂味，他感到无法呼吸，眼前的场景像是一只巨手扼住他的喉咙，他想狂喊尖叫。“开...枪，快，快开枪。”夏天的声音在颤抖。不止是这样，他握着枪的双手也在颤抖。他想用手背擦去汗水和眼泪，但因为防毒面具的关系，他的手甚至无法碰到自己的脸颊。
八二虽然久经沙场，但也没见过如此血腥场面。
“列兵，我们回去寻找增援，这里巨鼠实在是太多了。”他压低了声音，夏天能听出他的不安。
夏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但他的腿还没有提起足够勇气。他踉踉跄跄倒在血泊中，试图再爬起来，可是湿滑的地面让他又一次狼狈倒下。
一声不是人类发出的吼叫响彻隧道。那怪物发现了他们，它扔掉手中的头颅，直奔着新鲜的食物冲来。
可是它突然顿住了，脚上的一条铁链阻止了它。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非自然躯体矗立在他们面前正挥舞着爪子，试图摆脱脚上的镣铐。夏天无法仔细辨别那到底是什么，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怪物白色光滑的皮肤和不时抽动的粗壮脖颈。它不耐烦地吼叫，在它身后进食的巨鼠也被吓得四散而逃。
那张脸上耷拉着的下嘴唇是鲜红色的，沉重的头颅一刻不停地扭转着，嘴中发出瘆人的咀嚼声，削尖的额头上空空如也，令人发瘆的是，它有一双人类样子的眼睛。
“开枪，瞄准点！”八二拉起倒在地上惊愕的夏天。“趁现在，快打。”
夏天来不及瞄准，惊慌地用力扣动扳机。
全自动12式步枪枪口喷出火舌，尸体被扫过的子弹打中不停抖动，血块横飞，只有几发子弹射入怪物的躯体，溅起血花。
怪物愤怒的嚎叫，铁链发出密集的哗啦声响，它拉动铁链了！
铁链连接在车厢上的钩子，连同钩子下的铁板被怪力扯开，弯曲并分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眼见着怪物即将挣脱，八二抬枪，瞄准，一发一发扣动扳机。
“砰！砰！砰！”连续三枪，一枪正中它的胸膛，怪物被打的一顿。又是一枪，怪物已无法再用力朝他们扑来，最后一枪，怪物已无法站立，它四肢着地，胡乱扒着身边的残肢碎片。
最后一枪打破了它的徒劳抵抗。子弹画着圈，打入了它的腰侧，它倒下了。
怪物发出嘶哑的吼叫，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爬去，急匆匆地挪到敞开的车厢门边倒下，呼呼喘气。
八二停止开枪，放低了枪口。夏天还想朝它射击，八二伸出了手拦住了。
“有点不太对劲。”
八二喘着粗气：“快打死这个怪物啊。”
“你看。”八二指着躲在车厢旁，举起上肢捂着脑袋的怪物。“它好像在害怕。”
待夏天平静下来，他看到可怖又奇怪的画面：那怪物用一只手捂住脑袋，另一手捂着往外淌着血的伤口呜咽着，它的眼睛里，竟能看出一丝恐惧。随着怪物在不安的抖动，它脚下的镣铐也随着它一颤一颤。
“这就是瘟地狗没错，至少和我之前见过的长的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八二思考着，但是他的枪还是指着怪物的方向。
这只瘟地狗明显比因为饥饿而闯入地下的那些瘟地狗不一样，它们的眼睛因饥饿变得血红，四肢着地爬行，能够翻过栅栏，跳过高墙，而且也不畏惧痛苦和声响，在它们眼里只有食物。
八二拿起枪对着无人的地方开了一枪，回声顺着隧道层层叠进轰轰散开。那只瘟地狗吓得先是一缩，然后蜷曲在地上瑟瑟发抖。
难道，这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