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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媚娘初进掖庭宫

从肃义门进入,不知转过几条巷道,轿子才停下。媚娘下了轿,只见一所别苑,上面刻着“掖庭宫”三字。

掖庭宫是所有被召入宫女子的必住之所。媚娘入宫之后,自然同其他入宫女子一样,在这里学习宫中规矩礼节,等候皇上的召见临幸。

掖庭宫“管事儿的”是太监公公张怀安,最是懂得见风使舵,两面三刀。他狡猾地认为如今掖庭宫新入宫的女子中,他朝定有飞上枝头做凤凰者。只是圣意难测,与其如今稀里糊涂地得罪了贵人,倒不如在人前做“善人”。

但“恶人”总得有人做吧,于是这份苦差便落到了各房的姑姑头上。

媚娘被迎接的两位宫婢带进别苑内。只见里面好像北京的四合院一般,纵横交错的房舍围成了一个长方形的院子。院子中有一棵硕大的槐树,槐树前是一座凉亭,凉亭下有八位与她穿戴相同的妙龄女子。她们各各气质高雅美艳动人,有的倚栏休息若有所思,有的左顾右盼打量着周遭的事物,有的冷漠孤傲不与人交涉,有的三三两两互相交谈,有的带来家乡特产与人分享......可谓是品性各异,百媚千红。

“喂!到底还要我们等多久?要知道我们可是皇上钦点的才人,他朝说不定就是娘娘。怠慢了我们,小心日后有你们好受的!”一女子见这两宫婢走来,便高声喝道。

媚娘打量着她,只见她肤色白皙,眼睛大而明亮有神,圆圆的脸蛋泛着红晕,樱桃小嘴娇媚无比。媚娘再看其他的才人,虽都美丽动人,却不及她这般让人惊艳。只是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实在让媚娘反感。

“席才人,请少安毋躁,柳姑姑马上就到。”两位宫婢劝道。

“岂有此理”席娟喝道:“一个奴婢,也值得我们这么多主子来等她不成?”

“不知席才人有何训示?”听得一女声,众人回头,只见一女子款款走来。她约么二十五六,身材高挑,肌肤赛雪,一双丹凤桃花眼,两弯杨柳细叶眉,步态稳健,举止典雅,掷地有声。

媚娘暗暗惊叹:“这宫里的美人儿,可比好莱坞的演员还要多啊!”

只见那女子上前行礼,不苟言笑:“奴婢柳玥霞,见过各位才人。”

“你就是柳姑姑?”席娟责备道:“天寒地冻,我们九位主子站在凉亭下等你。你好大的面子!”

柳玥霞笑道:“具奴婢所知,各位才人最早的是卯时一刻进宫,现在卯时三刻未到,席才人已经没了耐心。宫中妃嫔叁千,三年未见皇上面者十有六七,席才人日后又如何忍受得了?贵妃娘娘突然传召,所以奴婢此时才到,未能迎接各位才人。倘若席才人为此而有所不满的话,大可到张公公那儿去说奴婢的不是。”

果然不愧是宫里的“老前辈”,几句话说得席娟哑口无言。席卷惟有小声暗骂:“拿贵妃娘娘来压我,有什么了不起!”

众人见那不可一世的席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心里好不痛快,暗暗向柳玥霞竖起了大拇指。

又听柳玥霞道:“以后就由奴婢来照管各位才人的饮居起食,若是有什么吩咐的话,各位才人尽管开口。只是无规不成方圆,宫中自然有宫中的规矩,各位才人进了宫,就要按宫中的规矩办事——谨严慎行,安守本分。明白吗?”

“那我们何时能见到皇上?”其中一位才人崔妍忍不住问。

柳玥霞冷眼看向她,只见她身材适中,体态微丰,五官细致,眉眼中流露天真烂漫之态。只回道:“倘若皇上要召见时自然会召见。”

方才与崔妍相谈甚欢的萧敏不禁担忧:“皇上连我们是何模样都未见过,如何召见呢?”

柳玥霞解释道:“各位才人请放心。你们的名讳皆是皇上钦笔所赐,况且择日便有画师来替各位才人画肖像。画师把画像呈献给皇上之后,皇上自然就见到各位才人。”

“现在奴婢开始念花名册。听到名字的才人,请自行上前一步。”柳玥霞摊开名册,一边顾盼,一边念道:“席娟、崔妍、萧敏、徐惠、郑丹、萧芹、杨瑶、阮欣、武媚。”

待九位才人一一答应后,柳玥霞才道:“想必各位才人长途跋涉,亦是累了。奴婢已安排好房间,请各位才人各自回房歇息。”

说罢,柳玥霞身后的九名侍婢,一人领着一位才人散去。

武媚娘随侍婢到一所寝宫门外,只见两旁各站着两名宫婢。她四人一见媚娘忙行礼道:“奴婢宫娥、宫锦、宫莲、宫旋,见过武才人。”

“她们四人是专门供武才人差遣的。倘若有何照顾不周之处,武才人大可告知柳姑姑。若无要事,奴婢先行退下了。”侍婢向武媚娘道。

武媚娘点头称好,那侍婢才退步离开。

武媚娘打量着她们四人。第一个,身材适中,鹅蛋脸,眉细且长,眼虽小却睿;第二个,身材微胖,发质干黄,眼皮略塌,但皮肤吹弹可破,且温柔大方,一看便知极好相处;第三个,身材娇小且匀称,眉清目秀,聪慧可亲;第四个,身材修长,圆形脸蛋,憨厚沉默,不善言笑。

“宫娥、宫锦、宫莲、宫旋,我没说错罢?”武媚娘一一指着她们四人问道。

宫锦点头笑道:“武才人好记性,这么快便记住了奴婢四人的名字!”

“你们四个人除了后面一个字不一样之外,前面都是‘宫’字,很容易记好不好?”真不知道是阿谀奉承呢,还是古代人真的都这么蠢?

武媚娘又问:“你们都没有姓氏的吗?还是你们四个人恰巧都姓宫?”

宫锦快口笑道:“当然不是。宫娥姓韩,宫莲姓薛,宫旋姓陈,奴婢姓李......”

还不等宫锦说完,韩宫娥道:“奴婢四人既然入宫中为婢,自然将以往姓名抛弃,接受宫中婢名。武才人今后只叫奴婢等宫娥、宫锦、宫莲、宫旋即可。”

宫锦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宫中规矩,吞舌不语。

武媚娘想来,宫娥所言倒也很对。想她如今进了宫,还会有谁会知道“周顺圣”这个名字?

“奴婢们已经预备好热水,请武才人先行沐浴更衣。”宫莲道。

武媚娘跨进门来,但见这寝宫三百平米左右,分别用屏障隔出三个空间。进门厅堂正中挂着幅山水画,画下案桌上摆放着一个小香炉,香炉缕缕轻烟使屋内弥漫香气。

厅堂中间一张花岗石圆桌,桌上整齐摆放着茶具。桌边是四张花岗石圆凳,圆凳上用绣有牡丹的垫子罩着。

武媚娘转入屏障,只见一张罩着粉红床罩的床榻。床塌上铺着柔软的棉絮,粉红的棉被上绣着鸳鸯戏水。床塌三米处的窗户边有一张梳妆台。铜镜闪闪发亮,各种首饰数十来件。

武媚娘走近窗前,只见一片池水碧绿。水面上涟漪泛起,仿佛还能嗅到水气。她不禁出了神:“不知这池水是流向哪里呢?”

“武才人,请里屋沐浴。”宫娥又道。

一进里屋,只见圆木桶热气腾腾,红色玫瑰花瓣弥盖水面。没得媚娘反应过来,四宫婢已卸下来媚娘的外衣。

“你们干什么?”媚娘惊叫道。

“奴婢们伺候武才人沐浴。”说罢,继续脱媚娘的衣服。

哦,NO!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得光溜溜的,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停!”武媚娘双手交叉,大叫一声。

见她四人乖乖停下。武媚娘一边将她们四人往外推,一边道:“我习惯了一个人洗澡,不需要人伺候。你们乖乖在外边给我呆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Understand?”

四宫婢面面相觑,对实在不明白她的意思。

武媚娘故意恐吓:“总之,我现在进去洗澡。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需要你们的时候,自然会叫你们。要是谁敢偷跑进来的话,我就告诉柳姑姑,说你们不听我的话,让她重重地处罚你们!”。

掖庭宫的宫女是最怕姑姑的,四宫婢虽然觉得武媚娘说话怪异,却也能明白大概的意思,惟有点头答应。

穿越到唐朝这么久,武媚娘第一次有一种舒适感。每天可以洗香香的花瓣澡,洗完澡后擦上有“家乡味”的花露水,再躺在柔软的粉色床榻上,睡觉都睡得特别香。

可惜,花瓣澡再香,小小木桶怎么也不及学校运动场的游泳池大;花露水再有“家乡味”,也不及亲人在身边好;床榻再柔软,也不及家里的席梦思舒服……

武媚娘又想家了!

这晚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正与老爸老妈共聚天伦,忽然天色骤变,只听一人声道:“武则天......快回来!......快回来!!!”这声音诡异而深沉,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突然一条金龙腾空出世,穿过层层乌云,将她一跃而起。武媚娘只得稳稳地抱住龙身,惟恐自己被甩下来摔得粉碎。

“顺圣,顺圣......”老爸老妈的身影在云层下模糊起来,越来越远......

“老爸!......老妈!......”媚娘吓得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

“武才人……怎么了?”宫锦闻声后,忙掀开床罩。见武媚娘满头大汗,忙替她拭干,让她定心。

“没......没事!”天知道,她真的好想回去,好想跟老爸老妈在一起!想得都几乎要哭出来了……

“宫锦,你怎么还没睡?”武媚娘问。

“奴婢守着武才人,武才人大可安心睡觉,不必惊恐。”宫锦见媚娘心绪不定,安慰着说。

媚娘点点头。“我想喝水。”

宫锦忙答应着,出屏障去拿。

老实说,媚娘觉得皇宫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至少有四宫婢的照顾,她觉得舒适和安心。

宫娥虽然城府最深但赋有正义感,负责媚娘的衣着装扮;宫莲最机智聪明而且性格温和,负责媚娘寝宫的物品打扫和整理;宫锦最活泼可爱且天真质朴,负责媚娘的饮食和上半夜守寝;宫旋最不善言辞却忠厚老实,负责烧水洗衣和下半夜守寝。

她们四人勤快认真,而且对武媚娘言听计从。武媚娘天真地认为:真实的宫廷生活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尔虞我诈啊,看来是电视里演得太夸张了!

然而武媚娘却没有意识到,在这个表面风平浪静的皇宫里,却是暗藏着一个又一个的阴谋和杀戮,并且正一步步地向她慢慢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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