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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似是而非的善良(上)

维尔村坐落在距离卡古亚·古拉尔森林不远的山坳地带。由于这一带丰富的矿产,人类的足迹并没有因为一条恶魔“国界”而却步。永远无法够摆脱金钱的诱惑和束缚——就因为这样,才有了这么一个“有买有卖”的世界。贵族们用很少的钱购买了别人的命,而穷人则为了暂时的生存廉价出卖了自己。

维尔村的人就都是这样,他们以每年不到30枚银币的价格,代替那些想发财的人做了恶魔的“邻居”。

村子算起来也小有历史。它的人口并不算多,每年新进驻加上常年在矿井中劳作的矿工,不过80几户人家,人口刚刚过两百而已,而这仅有的两百多人也还是随着季节增增减减。

在众多造成人口减少的理由中,“死亡”是最主要也是最无奈的理由。

除了每年30银币的“定居费用”,贵族们将钱都砸在矿产投资以及护卫矿车的高级佣兵身上,而保卫村子他们却一个铜板都没花。即使村子靠着卡古亚·卡拉尔这片恶魔的土地,贵族们也完全没有为其设置任何“保险”。

这里本来就远离人类的国土,并不受人类王国的法律限制。而那些贪婪的矿主们也始终坚信,“恶魔”就像盗贼一样,只要能够“喂饱”它们的肚子,自己的矿物就是绝对安全的。既然不关系到自身的直接利益,他们就不会多花一分钱。这么算下来,“喂饱”恶魔远比雇佣佣兵更加便宜——毕竟这里的人类每个只值每年30枚银币的钱……

“这个方向?”

“嗯……”

翻过一个平缓的山丘,视野中的景色变得更加缓和。迦身边多出一位“同行”者——一位幸运的“残羹剩饭”。

在卡古亚·古拉尔边境遭遇恶魔袭击,这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类来说是家常便饭。深知恶魔习性的人类甚至都已经放弃了“反抗”这种可能造成更大伤害的行为。当恶魔到来,逃跑和躲藏比起拿起武器反抗更加容易活命。

恶魔每次需要的食物并不多,一两个人类足以满足一只下级恶魔一个月的胃口,但要是激起它杀戮的欲望,那会死多少人谁也说不准……

以这种消极的方式,人类的确把伤亡降到了最低。同时如何挑选“恶魔的饵食”对于这附近的人类来说,也并不是个难题。

女人——大多数的时代和文化都对她们并不温柔,而在这个与恶魔为邻的死亡边界上,女人们更是成了男人们的某种特殊财富。拥有一个女人,早就不是满足生理那么简单。在恶魔来袭的时候,那更是对自己生命的“保障”,虽然只够保护自己一次……

最初当迦站在爱丽的面前时,这位少女完全没有反应。她几乎被鲜血浸泡,衣物湿濡的贴在身上。她就坐在地上失去灵魂般一动不动,这使得乌鸦都将她一并当成了尸体。黑色的大鸟不停的撕扯她的衣服,让她身上布满啄迹。

迦很远就闻到了血的味道,但在看到眼前这样的一副光景时,他还是颇为震惊。

这简直是杀戮的盛宴!!

最早“开席”的确是只恶魔,不过它很“收敛”,在吞掉车夫的内脏后,就满足的离开。更惨烈的屠杀是之后闻着血气而来的“食客”们造成的……魔兽,狮群,鬣狗,甚至乌鸦……

以马车为中心,半径三米的土地皆被鲜血浸染。就好象将活物都统统砸碎泼在地上。简陋的车架被劈开条口子,马车的顶棚倒塌在一边,血迹就从马车车厢一路抛洒过来。衣物被撕扯成条状,散的到处都是,期间混着些不知名的肉块……马匹虽然瘦弱不堪,还被木架砸断了腿,可总算还是活着的。被马车沉重的枷锁套住,它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卧在地上微微弱弱的嘶叫,已经连惊恐的力气都没了。

马居然还活着?

迦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

在恶魔离开后,至少四个人类成了各种野兽的食物。马匹一直再抗争,而人类却完全任野兽宰割,没有做任何反抗,就这么被撕扯致死仿佛“献祭”一般。

最后,迦将视线集中在唯一的一位幸存者身上。他轰开乌鸦,来到少女面前。

“你是附近的人?”

“……”

少女感到有东西接近,便抬了头。她空洞的眼神望向迦,但很快又望向别处。

迦皱了眉,他本来就不喜欢多说话,对女人更是没有什么耐心。他上前捉起少女的胳膊,却不想这“呆滞”多时的人偶,竟会拼命的反抗。

“啊……啊!!”

“别一副见鬼的样子,我只是闻不惯你身上的味道!”

迦虽然有一半是恶魔,但他吞噬人类到底让他在心理上有些排斥,如果不威胁到生命,迦绝不会有猎食人类的打算。然而眼前浓郁的鲜血味道,却似乎激发了他的某种情绪。

必须抑制住!!

“洗干净!”

迦拽着少女的胳膊并粗鲁的把她扔进道边的小溪里,那动作就好像提起一只兔子的前腿再把它丢出去似的。少女终于惊呼一声,就栽进水里,胡乱扑腾了几下,便沉下去。

水面冒起几个泡,又恢复了平静。

“啊……哈啊~”

过了好一阵子,在迦以为不去救她她一定就淹死了的时候,少女终于猛地从水里探出头,大口的呼吸。她满脸惊恐,样子很狼狈但神志终于回到她的眼眸当中。

“你……你是……”不知道因为溪水太冷还是害怕迦对自己做什么,少女死死盯住迦将身体缩成一团,不住的发抖。在清澈溪水的洗涤下,她的皮肤露出苍白的颜色,瘦弱吞噬了她应有的美丽,即便如此她那张精致的脸还是能彰显出与众不同气质。

“我看上去像恶魔?”迦提高了语调。这个问题事实上是双关的。

这样的外表能不能瞒住人类的眼睛?

迦必须考虑人类发现自己身份的可能性,毕竟恶魔和人类看待事物的方式和角度都是不一样的,自己不能再犯“想当然”的错误。而用一个遭受过真正恶魔袭击的女孩来做验证,这再合适不过。

少女眨眨眼睛,思考了下。对于她来说这句话只有普通字面上的意思。她打量下眼前的少年,他虽然语气冰冷,身上还披着虎皮,但看上去却和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

她肩部微微的放松下来,弱弱的摇摇头。

见少女如此反应,迦放下了心,随即转了身子,回到大路上。“洗好了就上来!除非你不想回家。”

“……回家?真的?我可以回家?”少女的声音颤抖着,柔和的音调中尽是希望。徘徊过死亡边缘的人都是盲目的,他们没有怀疑,也不懂得顾忌。这就好比海上遇难的人,只要能够有生的可能,即便你告诉他们“海水是淡的”,他们也会毫不怀疑的痛饮致命的咸水。

“求求你!!带……爱丽回家……求求你……”

迦眼角眯出些笑,原本就邪气的眼睛,此时看上去更是不那么的善良。

看来不用再操心该怎么混入人类的村庄了……迦回过头,冲爱丽抛出一个微笑。

“我当然会带你回家……只要你还记得回家的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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