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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纯粹为了杀人 (3)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请听我说完。”亚当似乎并不在意我对他所说的事情抱有怀疑的态度。作为一个侦探,就是必须去怀疑任何事情,然后通过恰当的推理来排除那些不可能的事情,最终得出最为接近真理的答案。

“嗯,你说。”我点了点头,并不再打断亚当的话了。

亚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实一开始,我的想法和警方的想法差不多。不过那个时候我是从学院正门进去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当我出了学院,准备去学院外面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要知道如果不是学院里面的人无意间纵火的话,那么想要烧及整个学院,所要做的准备绝对不小,只要罪犯不是那么精明,能把问题想得天衣无缝的话……我抱着这样一个想法,于是想去外面碰碰运气。起初并没有发现什么可能性是会在学院外面预谋的纵火,但是当我走到后门,就是那个厨房的后门。”

亚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画着,生怕我记不起来,于是特意用手臂围成了一个方形,然后用手指了指他演示的那个“学院”的后门处。

其实我记得,虽然离开学院有些年头了,但是毕竟也在那儿生活了近十年。十年的时间能够我去把学院里面的所有东西记上个四五遍了。然后,特别是那扇后门,我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

在洛克西蒙侦探学院,除了学院的正门外,还有三所大门可以出入校内外。不过平日里面其中两所都有人看管,主要是为了防止学员偷偷地溜出去。而还有一扇门是学院的厨房后门,主要用途是为了方便外界供应食物,所以只会有学院里面的几个厨师待在那里。看管的并不严,也就是晚上的时候会从里面锁上,钥匙是放在厨师长身上的。不过对我们几个小孩来说,并不算什么,每次总会有办法从厨师长身上偷到那把钥匙,然后等到天亮的时候,我们乖乖地放回厨师长的身上,然后安安分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于是那扇门也就成了我们几个调皮的孩子与外界的唯一出入口。

“当我走到那扇门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那件事情让我确定学院起火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

“你发现什么了?”不知道是不是亚当演示得太过逼真了,我的心思不由得已经开始远离了一开始对于学院出现意外的伤痛、悲愤之情,而慢慢转入了对于参加过那次侦探的亚当诉说的故事上面了。当他突然一转口风,我便猜想,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会是什么呢?”虽然心中极想知道,但现在也只有等待亚当慢慢地为自己叙说了。

“斯贝司,你应该记得,学校的大门都是向外开的,那扇厨房的后门每次锁门都是从里面锁的,就算是我们经常出入,八年的时间都没有变过。可是当我那次去查看的时候,竟然发现那扇门被人从外面堵住了!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后,我急忙跑到了其余的三扇门,果不其然!都发现了门被重物从外面强行堵住的痕迹,而且我立刻就地侦查,发现极为可能堵住大门的东西就是学院附近的那片树林。”

“树林?难道是有人把树砍到了,然后用树堵住大门口?那这个工程一定会很大啊,就地取材的话,绝对会被人发现的啊。”或许是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侦探,完全猜测不到为什么亚当会推断是学院周围的树挡住了大门。

“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我在学院四扇门的旁边的墙上都发现了铁丝勒过的痕迹,你会怎么想?”亚当看着我,这一刻当我们四目相对,我只感觉从他的眼睛里面,我看到了宇宙,那般深邃,那般不可预知,似乎他可以看透我整个灵魂,而我,只能扮演一个被他看透灵魂的配角。

“你想说的是,有人利用铁丝和树干来封闭学院?”

我大胆地说出了自己从亚当说的这些东西中得出的推断,虽然我不知道我的这一推断是否正确,尤其在亚当的面前,我不敢确保自己的推理就一定正确,但是这已经是我心中能够想到的最有可能性的推断了。

“嗯,我和你想的一样。”亚当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我立刻去附近的树旁看看有没有我推断的这种可能性的痕迹。就像你说的,的确是有人运用铁丝加上学院周围的树干,从外面把整个学院封闭起来了。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做有点多此一举吗?反正都是想要将学院堵住,为什么不直接用铁丝把整个学院围起来。一样可以造成这样的效果,为什么偏偏去利用附近的树。”慢慢的,我开始摆脱了刚才骤然听到学院出事的阴影,并且运用自己在学院里面所学到的知识,用一个侦探的视角来考虑整件事情。思考,需要的是理性,而并非感性。一切突然闯入的感情都会对我们的推理造成干扰。

亚当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学院为了防止学院出什么意外,所以学院外的墙壁都是用光滑无比的石块搭建成的,可以说坚硬无比,但又毫无缺口。别说是用铁丝围着了,就算是你想从那墙壁上面爬进学校也是不可能的。没有支点的话,铁丝会很容易地从墙壁上掉下去。”

听到这里,我才恍悟,总是半夜才溜出去玩,都没有多加注意学院外面围墙的情况。想不到亚当观察得竟然如此仔细,而且最令我佩服的是,亚当竟然能够通过罪犯的思考方式来判断自身推理的正确性。

“接着呢?”

“什么接着呢?”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亚当,不可思议地询问道:“接着怎么样了?既然找到了可能性,那么你没有告诉警察让他们继续侦查下去吗?”

出乎我意料的是,亚当竟然摇了摇头,说道:“可以说,一切在这里都结束了。”

“结束了?什么叫结束了?你找到了犯罪的方法,难道没有继续调查下去?”我再一次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扯住亚当的衣领朝着他大声吼道。

“说了你别激动!”亚当一掌把我的手拍掉,然后理了理他的衣领说道:“斯贝司!你不要激动!的确,我是找到了犯罪的可能运用的手法,但是我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了,所有剩余的痕迹都被那场大火给烧没了。”

“那你难道不再做点什么了?”愣愣地看着自己那只被亚当拍掉的手,想着如果当时在场的是自己,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在那场大火里面丧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老师,还有自己的同学。那可是我自己八年的童年记忆啊!

“我去告诉了警方,警方也派人调查了,并且采纳了我提出来的可能性,但是最终因为证据太少,所以无法断定嫌疑人是谁。大火发生在晚上,学院里面的人全死了,没有一个可以出来作证的人,所以,警方当场准备将这件事情列入悬案。”

“悬案”,当这两个字从亚当的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我当然明白这两字代表了什么。只有那种警方认为找不出答案的案件才会列入悬案,而一般只要被列入了悬案,那么那件案子就真的被悬在那儿永远不可能再被去关注了。

“你没有去说些什么阻止他们?”这个时候我已经提不起一点力气去责怪亚当了,毕竟亚当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而已,能够介入调查恐怕也是他向警方通融了一番才行的吧?亚当这么做也是尽力了,如果最终真的不能为学院的惨案做出点什么,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我说。”亚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警方没有听我的。不过!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的人竟然出现了。”

“本不应该出现的人?那是谁?”

“罪犯。”

“啊?什么意思?”

亚当用手摸了摸他那有些尖的下巴,然后缓缓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当时我已经准备和警方一起离开了,突然有人来自首。经过盘问之后才发现,那个来自首的人竟然就是放火烧学院的人,当然这都是那个人亲口承认的。”

“怎么可能?哪会有人那么傻,犯了案子竟然还特意跑回来自首?”听到亚当说罪犯竟然自己跑回去自首了,我虽然为学院的惨案终于不用被列入悬案了,同时也可以给那些在大火中丧生的老师和学员们一个交代而欣慰,不过这样的结局怎么听都觉得有些离奇。

“那这件事情和你后来成功有什么关系啊?”

“就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在之后警方对那个前来自首的家伙进行盘问后,发现作案的手法竟然和我推断的一模一样,于是在记者招待会上面,警方代表特别向媒体介绍了我。也因为这样,一宗本来可能被列入悬案的案子,一个莫名其妙犯了罪而又跑回来自首,还有我的无误推理,最终解决了。”亚当摆了摆手,“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扯,不过的确是这样。”

看到亚当的样子,我的心里又开始有些不好受了,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亚当抓住了机遇并且最终成功了,但那毕竟是靠着和自己最为亲近的人出事而得到的机会……如果换做是自己在那儿,或许我也能发现这样的作案手法,可是我会选择抓住这样成功的机会吗?

“不过那手法,我觉得太扯,太烂了,小孩子估计也想得到啊。”

我不免苦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亚当,拿起了餐桌上的酒轻轻抿了一口,说道:“你不觉得吗?不是很高明的手法。”

亚当听到了我的这番话之后,并没有很快回答,而是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酒杯绕到了我的身后,然后低下身,凑近我的耳朵说道:“杀人的目的纯粹的就是为了杀人,并不是精彩的艺术表演。往往那种最直接……”亚当一边说着,一边用他的右手托着我的下巴,左手放在了我的右耳上,慢慢转动着,“也是最有效,最高明的手法。”

“啊!”被亚当突然一阵用力,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像要断裂了一般,我知道亚当现在做的说白点就是所谓的“扭脖子”。

“所以有的时候不要想得太多了,找准切入点,直捣黄龙。”听到了我的惨叫声之后,亚当慢慢放开了手,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留下我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位子上,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亚当刚才说的话:“杀人的目的纯粹的就是为了杀人……”

“也许,真的是我想得太多了,所以才会现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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