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皮肤，在阳光照耀下显示出健康的色泽；随意摆动的碎发，张扬着青春的气息；略显慵懒的神色，配以微眯着的眼睛，活像刚步入社会的二流青年。
实际上，他今年才不过是人生中的第十五个年头，只是因为他没有正当的身份，没有人引荐，所以一直靠着救济金过日子。
而只要熬过十五岁，他就能以“被救济者”的身份出道，开始自己赚钱，然后供自己上学了。
只有感受过自学的艰难才知道能够上学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凌空对于以往，只有一些单调的记忆：
荒凉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虚无的天空，迷茫的内心。
不过在垃圾处理点，他能见到一些能用的书籍，虽然破旧，但里面包含了一个广阔而又缤纷多彩的世界，令他十分向往。
所以在回想起梦里所学到的与仪式相关的事情时，他眉头时舒时皱，脸色时青时紫，最后仍然打算保持微笑完成。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他拉开自己的抽屉，里面摆放着两瓶墨水，包装并不明晰，但是清理地很干净。然后拿出泛黄的纸张，摆在桌面上，正襟危坐。
他想起昨天梦中那只喜鹊的模样，开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勾勒，首先是整体略微纤细的身躯，然后是爪子，翅膀，最后当整个成型的时候，他默默放下笔。
“嗯……真丑。”
不过他也没学过画画，这次是一种定向召唤，所以对画没什么太高的要求，总之只要看上去是只鸟就可以，凌空觉得自己对自己的要求还是太高了。
他是按照实物的大小画的，现在看起来，大小差不过只有他手掌的一小部分大小，不过这也方便接下来的操作。
凌空看着自己的右手掌，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神中充满着一种慷慨赴死的感觉，左手拿起他随身携带的一柄小刀，狠狠地朝右手手掌划过，鲜血渐渐溢出。
疼痛让凌空的意识更加清醒，脑海中的念头渐渐统一，他要完成这项仪式。
手掌朝下，只剩食指树立，其他指头回缩，任由献血滴在刚在的喜鹊图案上，慢慢地，整张纸逐渐被鲜血浸透，而凌空也开始有了一丝眩晕感。
等到整张纸完全被浸透，他拿起纸，平放在地面上，然后画了一个圆圈将其围住，直到这时，他才用布包住自己的右手，然后压迫住。
“呼，比想象中要痛的多，不是太想尝试第二次。”
然后他平坐于纸张面前，用手捂住心脏的部位，开始仪式的第二阶段。
事实上这里对于坐姿没什么硬性的要求，但是凌空看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主要是看着比较有牌面，而且他有点累。
左手自然垂下，右手捂住心脏，身体自然放松，微闭双眼，然后嘴里开始念道：
“以凌空之名，召唤鹊桥上的你。”
“今生永不离弃，生死相依。”
“最爱鹊桥上的你。”
“最爱鹊桥上的你。”
……
一直持续这段话语，直到响应为止，仪式不可中途停下，否则会有强烈的反噬。
不过这句话实在太过羞耻，幸好没人听到，不知道其他人召唤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感觉。
寂静的小屋里，凌空的声音一直在回响，在他感觉到心中那股联系越来越强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疲惫。
完成召唤要付出代价是理所当然，但是不是说代价已经付过了吗，也就是说，在对方已经付过代价的情况下，在完成定点召唤的情况下，他依然感受到了危机感。
那是一种仿佛要令他疯狂的感觉，他开始感觉到坐立不安，好像有一些生物在他的身上游来游去，并且它的疲惫感越来越强烈。
此刻，凌空唯一的想法就是：
“坑死我了！”
他仿佛又感受到昨天梦里被黑暗所支配的恐惧，只不过，现在的他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他依旧能坚持。
阳光下凌空的影子正慢慢移动，而在那张泛黄的纸上，却逐渐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然后在凌空的注视下，一只黑色的喜鹊头开始浮现，接着是身躯，沐浴着淡淡的红光，召唤仪式慢慢接近了尾声。
对于凌空而言，这是一次十分刺激又有挑战性的尝试，而见证尝试的成功更是有着非凡的意义。
“从今天起，我也算是一个‘灵师’了吧。”
这个词是他在一本书里看到的，想来应该没有问题。
喜鹊摆动着娇小的翅膀，望着凌空，开口道：
“咱终于出来了，耶。”
嗯，声音很好听，十分清脆，有节奏……凌空想到，不过他又感觉和之前的形象有较多的差距，难道是召唤遗留问题，还是其他的。
他记得昨天好像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今天就像是小学生郊游的感觉，人设都没有了好吗。
他有两个推测，一是由于代价是对方付的，所以在召唤过来后会出现一些记忆或者灵感的缺失，二是为了隐藏一些东西，把记忆给封印了一部分。
凌空对自己的推理能力默默点了个赞。
他思考了一下，对喜鹊说：“先相互认识一下吧，好像大家都是被抛弃的孩子。”
十分凄惨。
“叫我公主，本公主有点儿累了。”自称公主的它昂起自己的头，确是有那么几分姿态。
所以凌空偏着头看着它，叫道：“小鹊，你好。”
这个名字不错，简单贴切，一点儿也看不出敷衍的迹象。
不过凌空认为自己应该和它依法三章，免得对方对自己抱有不必要的期待，于是开口道：
“小鹊同志，鉴于以后估计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了，所以提前说好。首先，我是没钱的；然后呢，明天开始我估计就得去赚钱上学了；最后，我比较菜，谢谢。”
小鹊的眼睛慢慢瞪大，都顾不得去纠正对于它的称呼。它移动着自己的身体，思来想去，终于发现自己应该怎么回应了，带着清脆的声音回答道：
“没事儿，一起菜。”
然后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化，最后化为一条细流融入凌空的心脏。
凌空摸了摸自己胸膛，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一定的增强，同时刚才的不适完全消失了。
他此刻才真实感受到，他的人生或许开始变得丰富多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