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了几天,就在柳侧妃王侧妃白肃熙三个人还在西池院为赵文竹的新名字而焦头烂额时,八凤殿那边传来了消息————太子妃生了。
三人得知消息,丢下自己手里写的满满当的名字的纸,也不顾外面下着大雨,就跑了出去,撇下几个拿着伞和斗篷的丫鬟,那几个丫鬟也是无法,只能拿着东西急急地追着。
一声清脆的哭声响起,八凤殿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生了。
在产房里的太子妃听到哭声,昏了过去。
“太子殿下,是个小郡主!”稳婆抱着小孩走了出来,脸上笑开了花。
“恭贺太子殿下喜得千金。”
来迟了的三人跪下,向太子道贺。
“恭贺太子殿下喜得千金!”随着三人跪下,在旁边的伺候的一众丫鬟也跪了下去,扣了三头。
待太子妃悠悠转醒,已是一十三日之后,只觉口干舌燥,唤道:“阿枫。”
“昭华,你醒了。”萧长安抱着还在睡着的小郡主,“你瞧,多可爱。”
太子妃没理他,摸了摸小郡主的脸,哑声道:“我想喝水。”
“噢。”萧长安愣了一愣,这个回答有些让他意外,然后叫阿枫端过水来。
太子妃接过之后一饮而尽,一连喝了好几杯水之后,看了这孩子好一会儿,半晌,她说:
“殿下,小郡主应该有个名字。”
“父皇已经赐了名字了,叫文茵。”
太子妃笑了,笑得就像是一泓春水一般柔和:“这名字倒是起的好。文茵,《秦风·小戎》里面有两句诗叫“文茵畅毂,驾我骐馵”。父皇定是想让这孩子成为一个外柔内刚之人。”
“想来便是了。”
这时候阿枫端来了饭菜,旁边还有两个内侍拿了一个炕桌,不一会儿就弄好了。
“文茵可有乳名了?”待阿枫三人下去,太子妃问道。
“有的,白良娣一开始就叫她’安儿‘。”
“哦,这是为何?”太子妃吃着阿枫端过来的饭菜,问道。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安,‘静’也,安儿在她那边定然是个爱闹腾的小家伙,白良娣这样叫她许是想要让她安静些。”
“啊!”在太子怀里的安儿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的娘亲知道自己调皮,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安儿乖,娘吃完饭就抱抱你,啊。”太子妃瞧着自己的孩子,眼中多了些慈爱,摸了摸她的小手,然后抽回了袖子。
“哇~”安儿不知为何哭了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蹬着腿,萧长安险些抱不住她,只得叫了乳母抱了下去。
“时候不早了,本宫还有事情,就不陪你了,早些休息。”太子说道,起身离开。
“不送。”
一转眼过去了三年。
澜沧阁旁边的听雨阁就是文茵的住处,近些年太子总是往里边添东西,什么赤金盘螭璎珞圈,皇帝老儿当年赠与太子鹡鸰香念珠,统统赠与她了。前些天江南巡抚赠的的软烟罗和银红色霞影纱,太子自己留了几匹,剩下的按照位分给大家发了下去,但白肃熙知道,里边有几匹雨过天青色和秋香色的软烟罗是被文茵挑走的,她的位分最低,原先定的是只有一匹雨过天青色和几匹秋香色,发下来却是一匹霞影纱,三匹雨过天青色软烟罗,霞影纱只有两位侧妃和太子妃才会有,按照白肃熙的位分,她是没有霞影纱的。
夏日炎炎,柳侧妃的宜春宫里荷花开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一众人就去了宜春宫赏荷,顺带也看看里面的鲤鱼。
柳侧妃和白肃熙做了莲花酥和冰镇莲子粥,等到王侧妃带着赵文竹,太子妃带着文茵来了之后,甚是惊奇:
“柳柳,你这莲花池里居然有并蒂莲!”
“啊?”柳侧妃瞧着莲花池里好一会儿,笑道:“倌倌,我这池子里的并蒂莲没有并蒂莲啊,你怕不是看错了吧?”
“不对,你们说的不对!池子边上还有一支呢,你们都说错了!”在太子妃的另一个丫鬟阿华怀里抱着的文茵说道,她穿着雨过天青色的烟罗裙,手里拿着一个就像天空一样蓝的铜叶长柄小团扇,绣着一枝桃花,扇子上还坠着一只流苏。
阿华本是太子妃的四个贴身丫鬟里的一个,四个丫鬟的名字是按“风花雪月”排的,她本来叫阿花来着,今年四月份太子妃吩咐下去给文茵做贴身丫鬟的时候,文茵觉得阿花这个名字不好,就要重新给取一个名字。
后来在她的不懈努力和萧长安的帮助之下,取名阿华。
“安儿的眼力可真好,文竹,你觉得有几只呢?”太子妃问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赵文竹。
赵文竹做了一礼:“娘娘,儿子觉得这池子里面的并蒂莲只有一支。”
“说对了,只有一支,并蒂莲本就难得,且这莲花有几朵挨得极近,站在这里看便是觉得池子里有两支并蒂莲了。”
王侧妃和赵伴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太子还是比较仁慈的,也慢慢地放下了这件事情,不仅收了赵文竹为儿子,而且还让他姓赵,要求整个东宫以后都要对待他如同别的世子郡主一般,不可怠慢。
能让太子做出这样的举动,还是因为当今敏和皇后的劝说,她说:“赵文竹也是无辜的,他只是个孩子,上一辈的恩怨可不能算到下一辈的头上。”
太子仔细地想了又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乎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文茵不相信,便是让丫鬟放她下来,绕了莲花池走了一圈,明白这莲花池里只有一支并蒂莲,自己说错了,只得悻悻的跟在太子妃后面,听他们说话,又觉得没意思,于是叫身边的阿华陪她玩去了。
“柳柳,你这莲花可真是漂亮,要不折几支送我吧。”王侧妃指着那些花说道。
“行呀,你且回去等着,明日我差人送过去。”
“柳侧妃娘娘,我也要。”
“好,明日我弄好了也差人送到你的棠院去”
柳侧妃笑道,转头吩咐下去,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向亭子里走去。
一行人落座后,宜春宫的丫鬟们陆陆续续地把莲花酥、切好的苹果等时令小食呈了上来。
“柳柳倒是细心,倒是把我前些日子送来的杏脯摆上了。”
“这倒不是你送来的,这是今儿早上专门叫丫鬟去城东那家卖果脯的那里买的,你尝尝就知道了。”柳侧妃知道王侧妃瞧见杏脯不高兴了,出言解释道。
王侧妃闻言,心中倒是舒服了些,拿起一个杏脯放进嘴里,咽了下去,味道果然不一样,心里的疑惑也就消除了,说道:
“这杏脯味道又酸又甜的,倒是没有我送来的好吃。”
“你那个甜中稍微有一些酸味,而这个又酸又甜的,与你的相比,京城的自然是比不上,想来柳柳是贪你那西辽送来的杏脯,舍不得拿出来,便是拿了京城的杏脯来招待我们了。”
太子妃说道,此话一出,王侧妃自然是高兴,自豪地不得了,说道:
“那是自然了,西辽盛产瓜果,什么苹果、梨子的,那都是个大味甜,都是这里比不上的。”
“张娘子的杏脯比京城谁家的都好吃,只是我昨日都吃完了,姐姐那里也没有剩的了,我本来想差人找着再讨些果脯吃,姐姐还不准。”文茵在一旁吃着莲花酥,忽然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插了一句嘴,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
王侧妃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摇着,说道:“那怎么行,以后安儿想吃好吃的,尽管与我说,只要我有就一定会给你的。”
又转头问太子妃:“她是不是重了些,上一次我抱她的时候还不是那么重的。”
“你可怎么说来着,近来这几天总是往棠院里跑,倒是胖了不少,你看小脸蛋吃的肉乎乎的。”说着又捏了捏文茵的小脸蛋。
“小五倒是最近老是往东宫外面跑,总带着安儿和文竹。”
柳侧妃看向了白肃熙。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最近城东得意楼来了为塞外的说书先生,讲的都是塞外的故事,所以我就带着他们去听了听,讲得还不错。”
白肃熙看着那三人,皆是一副“你怎么不带我”的表情。
“得意楼么,那明日我们就一起去吧。”
太子妃提议道,余人纷纷表示赞同。
大家又是聊天聊了几个时辰,然后纷纷离去,赏荷一事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