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事情顾梓滢也会和初中班主任续一男说说。和高中不同,顾梓滢总觉得初中的自己过的太幸福了,连班主任对学生们言语中伤在她看来都是一件可以用来模仿然后一笑而过的事情,许玉雯却相反,认为初中才是自己最惨的时候,尤其是这位万恶的班主任。顾梓滢对班主任的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早读的时候帮着老师找掉了的隐形眼镜,那是这位老师第一次摘掉眼镜,结果出了个大洋相,后来又变回了以前的朴素呆板的样子。初中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极其保守还带些神经质的女性,带着厚厚的眼镜,说起名著作品她能完整背诵出一大段,最爱干的事儿是偷偷的从后门的矩形玻璃看学生们上课的一举一动,然后拍照,作为证据,秋后算帐。但这位老师最喜欢把顾梓滢调到第一排,没别的原因,就是顾梓滢的父母给老师送了礼还把她送去了班主任的辅导班,这在学习成绩中等的学生里算是唯一,拿人钱财便为人办事,相比于拿钱不办事儿的人,这个班主任做的还算厚道,因为顾梓滢父母常常不在家,这位班主任以为顾梓滢是留守儿童,也时不时问问她心里的状况,对于这样的关心,顾梓滢觉得满足极了。许玉雯提醒她班主任可不是什么温柔使者,顾梓滢不说,但心里依旧想着才不是。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因为学校的操场翻修而导致延后的军训终于来了,军训的第二天,顾梓滢被舞蹈队挑去准备开学典礼的开幕舞,她心里想简直太幸运了,被选到舞蹈队的女孩子都很漂亮,身体的美感也很强。典礼那天,女孩儿们画了妆,在一片鸦鸦的校服丛里,这些女孩儿格外的瞩目,分散在每个班里。在之后顾梓滢便被高中的同学们选为文艺委员,人长的出落,在班级里人缘不错。可是女孩子出落在满是“零容忍”的校园里,难免成了总过错。
班里下课总有人爱和顾梓滢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时常会有男生也加入进来,高中的班主任也是男的,名叫焦松立,戴着框式眼镜,顾梓滢对戴着眼镜的人非常有好感,这位班主任又是位历史老师,以史为鉴,常常能引经据典告诫学生些道理,在班里很受欢迎,顾梓滢也是。
高中的女生基本都有固定的生理期,有些女生总有那么几天肚子很疼,疼的需要请假休息。可顾梓滢还没有初潮,不过她肚子每月也会疼几天,这种痛感就像冬天时御寒的塑胶门帘狠狠的砸在脚踝处一样,痛感很强烈,可别人却觉得大惊小怪,嗤之以鼻的说着能有多疼。顾梓滢对她这种毛病感到很奇怪,和许玉雯讲,和续一男讲,得到的答案都一样,就是时候未到。后来时间久了,顾梓滢的舍友李萌发现顾梓滢从来不用卫生巾,便用很奇怪的发问方式问道:
“梓滢,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顾梓滢的性格是羞于和普通朋友谈论这些事的
“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好奇问一下,别放心上啊”
顾梓滢当然没放在心上,可是之后的流言却不胫而走。流言这种东西就像磁极,可以感受到它存在的磁场,却怎样也碰不到它,只要一调转身体,它就会立马扑上来。顾梓滢也是偶然间听到的,那是从早读时前桌二人的谈话听来的,震惊,无措,自责,想着却不由自主的嘟囔
“要是自己没有停下来休息继续背诵那就好了。”
顾梓滢有着很恰当的敏感,她感受到同学们对她的好感变淡了,之前她总是帮人带饭,别人也愿意帮她,有时不想吃早饭,便嘱托朋友一定要帮她拿个鸡蛋回来,就算忘记也会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她一些以表歉意,而最近,朋友当下答应了,早饭时间结束回到她面前却表示自己忘了,满脸虚假的愧疚,还要补一句
“要那么多营养干啥,养孩子啊”
这是顾梓滢感觉很难熬的时候,也是她与高中班主任焦松立关系迅速升温的时候,她告诉焦松立班里的流言蜚语,这让她备受瞩目的同时也备受打击,她讨厌被误解,焦松立会耐心的听她讲话,表示相信她,然后告诉她流言蜚语的典故出自《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然后讲了讲窦婴的故事。对于顾梓滢来说,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已经轻松很多,尽管焦松立没有过多安慰,但能耐心与她对话就是很美好的事。只是顾梓滢对于整件事的描绘和解释太轻描淡写了,没有人晓得她只是未来初潮,没有生理期而已,哪怕是舍友,是焦树立。
周末与许玉雯的见面成了顾梓滢最需要的见面,她迫切需要讲一讲学校里有关她的流言还有自己被冷落的事情,许玉雯听了气到跳脚,脏话混话冒个不停,宽慰顾梓滢的时候总是说这些人一定是嫉妒你,嫉妒你好。听这些话,顾梓滢开心,告诉自己可能就是这样,网络上的鸡汤不也总说优秀的人总会孤独些。她决定让自己再变优秀些,嫉妒就变成羡慕了,自己也会好过些。这些事儿都发生在顾梓滢的高一。
时间从夏天溜到了另一个夏天,顾梓滢的成绩越来越好,好到高三一开学,顾梓滢告诉老师她打算参加艺考就读艺术院校时,几位任课老师轮流给她父母打电话,也正因为这个决定,父母合体在家待了很久,有一个周末两天时间,父亲额外陪了她半天,带她去拍身份证照片,照片上顾梓滢很难看,眼睛红肿,在由于被缩放而变得模糊的身份证上都可以看出双眼的红肿。这两天让顾梓滢的上进心被打碎了,父母拒绝让她参加艺考,她强调自己喜欢艺术,把成绩提上去就是为了有更好的理由学习艺术,而非不愿读书。实际她自己明白,选择艺术并非全身心热爱,而是这所学校把她的身心都碾碎了,她想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