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水晶宫
恋蝶接着道:“爹,这个姐姐是送我回家的。”
男子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目光有些茫然,如歌点了点头,以示招呼,男子却很快又将头低了下去。
如歌看了眼窗外的暗夜,想了想,问道:“你在等人?”
男子没有回答,如歌接着说道:“你将你的满腹才华都掩藏了起来,屈居在这样一间小茅屋内,想必这个值得你等的人,一定不简单吧。”
男子的身子微微的动了动,如歌道:“恋蝶,很美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一个人?”
男子终于破例答道:“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恋蝶的母亲?”
“嗯。”男子点头。
如歌道:“听恋蝶说,她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是啊,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了。”男子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有你这样为她痴痴守候的夫君,她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她没有死,只是走了。”
如歌懊恼自己的猜测,只好说道:“对不起。”
男子摇了摇头,如歌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找?怎么找?”男子自嘲般的笑笑,道:“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是记住了她额头的那抹红色印痕,犹如一只翩跹飞舞的蝴蝶,所以我给女儿取名恋蝶。”
听着他的诉说,如歌已猜知了这个神秘的女子是谁,额头那只翩跹飞舞的蝴蝶,不正是月宫四大护法之一的蝶舞吗?在龙城的暗格内,她曾亲自脱下过自己的面具。只是他们的爱情又是如何的呢?
犹豫了片刻,男子讲了他和蝶舞的故事……
那一年,他上京赶考,却无奈遭人陷害,名落孙山,在回洛阳的途中,他遇到了她,她身受重伤,他救了她,于是,在那个破败的茅屋内,失意的才子,感恩的佳人,他们很自然的便走到了一起,一夜欢愉,他们却没有承诺彼此一生一世的山盟海誓。
她说,她要离开了,却不准他去相送,他不舍,暗中跟着她到了洛河边,却见她走向了洛河,瞬间便消失不见了,他以为她要寻死,想要救她,却已来不及了。
他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死在了洛河,所以他在这个距离洛河最近的小村子住了下来,****守望着平静的河面,他后悔没有问她的名字,后悔没有在她跳进洛河之前救下她。
可是,就在他守望的第十个月,那个无月的夜晚……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间竟睡了过去,半夜时分,他听到屋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推开门,屋外竟没有人,只是在地上摆放着一个竹篮,细看之下,里面竟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在婴儿的左手臂上缠着一块淡黄色透明的小石子,石子被打磨成了蝴蝶的形状,就像她额头上的印痕一样,这块石子本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说不上多值钱,却因它的特殊材质而被成为了他家的传家之宝。
一夜欢愉之后,她拿走了它,现在,她又将它随着他们的女儿一起送回来了。
看到这一切,他明白了,她没有死,这个女孩或许就是他们的女儿。
他抱着婴儿往洛河的方向追了去,到了岸边,却什么人影也没有出现,他悲痛欲绝,于是扯下了婴儿手上的小石子,奋力的扔向了洛河内,他希望她还能捡到它,即使她不再回来了,也会因此而记住他,记住那个夜晚。
他为女儿取名恋蝶,为的就是纪念那段没有结果的爱情。
“所以你告诉恋蝶,她的母亲去了洛河?”
男子点头。
之后任凭如歌再如何相问,他都不肯再开口说话了,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杯中的酒。
如歌转身往外走去,到了门口,男子突然叫住了她,淡淡的说道:“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
“照顾蝶儿。”
“你要去哪里?”
男子不回答了,如歌道:“我不会带恋蝶走,而她也不会跟我走。”如歌说完便离开了。
到了外面,和恋蝶道了别,走到了马车边,对陈公说道:“回洛河。”
如歌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男子没有说谎的话,那么神秘的月宫应该就在洛河底下,她决心要去那里,并不是为了寻找叶飞,继续追寻四大神石,而是为了替恋蝶找回母亲。
如歌在洛河岸边等待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河面都依然平静异常,可如歌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陈公也显得很平静。
看着平静的洛河,如歌突然起了疑心,不管月宫的人如何厉害,却终究只是凡人,她们又如何可以从河内升起,而不沾湿衣裳呢?洛神,到底只是个传说而已。
正狐疑间,透过马车的车帘,如歌看到了不远处的树林内,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忙下了马车,缓缓往树林走了去,陈公也紧随其后。
如歌跟着她进了树林,怕被发现,因此将距离拉得很远。
前方的女子在转过一棵大树后,突然失去了踪影,如歌忙跑了过去,发现大树后面并没什么暗道,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难道是自己眼花?如歌正疑惑时,陈公也追了上来。
如歌道:“她到了这儿就突然消失了。”
陈公将目光转向了大树,他行走了江湖很多年,直到最近才被李世民招入了帐下,追踪的经验自是十分丰富的。
陈公拔出了身上的佩剑,他喜欢用这样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月光照射在了剑身上,又折射在了大树枝干某个凸出的枝节,于是,那一面的树皮竟然缓缓向上升了去,露出了一个仅可容一人通过的树洞。
如歌和陈公对望了一眼,先后走了下去。里面是窄窄的石阶。
石阶尽头是一间白色的水晶宫,透过光线,可以看到外面游动的鱼虾,这个地方竟然是在洛河底下的。
“如歌,好久不见了。”蝶舞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如歌转过身,蝶舞款款从侧门内走了进来。她已脱下了玉蝶的面具,额头的那抹殷红显得格外的耀眼。
蝶舞的话刚说完,已经出手,直取陈公的面门,陈公险险避过,陈公的武功和蝶舞相比,相差甚远,不出十招,已被蝶舞点中了肩上的穴道,再不能动弹。
从外面又进来了两名女子,蝶舞对陈公道:“月宫不欢迎男人。”然后对两名女子吩咐道:“把他扔出去喂鱼吧。”
“住手。”如歌阻止道:“他只是奉命负责送我去扬州的,并非有意闯进这里,放他走。”
“凭什么?”蝶舞挑衅的笑着。
如歌道:“因为七年前的那个雨夜。”接下去的话,如歌没有再说。
蝶舞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挥手让两名女子先带着陈公出去,然后方才问道:“你还知道多少?”
如歌道:“所有。难道你就不想见见你的女儿?”
“我的女儿?”蝶舞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中。
和他结合是她所愿。
但之后的种种却是迫于门规的压力。
之后,在嗜血的江湖中,她渐渐淡忘了此事,也从未回去见过他和他们的女儿,现在如歌提起,却又让她想起了以往的种种。
“放了陈公,就算是为你女儿积点德。”如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