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又等了等,结果姜隐把纸翻了个面在上面画画,更是内心叹息孺子不可教也,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这真是他见过的最差的一代。
等到日落西垂,部分弟子早早交了卷子,老者开始拿起灵力笔批改起来。中途遇到几个错的特别离谱的就把对方叫出来单独批评一顿,让对方明日再来。
等他再回去,姜隐没有再画画,反而开始打坐修练。
是因为太难了不想写而开始修练混日子了吗?
老者漫不经心的想着,感叹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么久了,衍道宗连个真正学习术数的好苗子都没有,接下来难道阵法堂只能由他们这些老骨头撑着吗?
天渐渐的黑了起来,最后只剩下姜隐一人。
因为绝大部分时候到黄昏时分就结束了,所以阵法堂分部并没有安装灵灯,晚上只有幽幽月辉透过窗子,带来柔和的光亮。
姜隐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写下了最后一笔,把卷子交给了老者。
老者看都没看,“嗯”了一声把卷子塞到储物袋里,道:“以后快一点儿,黄昏左右就可以离开了。”
姜隐乖巧的“嗯”了一声,摸着黑开始往宿舍走。
万幸的是成为修仙者之后视力大幅提升,摸黑走夜路也不是很困难了。
“呀,阿隐你回来了?”出乎意料的,第一个发现姜隐来到的不是当哥又当娘的江秋月,而是张婉。
“回来了。”
江秋月这时候才注意道姜隐回来:“啊,你回来啦,有点晚啊。”江秋月捧着一大本书读着,边上放着一盏灵力灯——这原本是挂在大厅四角的,此时明显少了一盏。
姜隐表示很惊讶,因为她从没见过江秋月认真读书,特别是还把墙上的灯扣下来就是为了看书。
“你在干嘛?”姜隐轻松的把椅子举起来,放在江秋月边上。
“在看书。我们鉴定学要把整本书背下来,要考。”江秋月目不转睛的盯着书看。
姜隐:?
以前也不见你在江爷爷校考的时候背书啊??
“阿隐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一张椅子对于两个孩子来说绰绰有余,张婉爬上了椅子挨着姜隐边上。
姜隐见江秋月是真的认真,就不再去打扰她,和张婉聊了起来:“我们那给了张卷子让做,全都只能用灵力写,必须今天写完。我就晚了。”
练气一层体内灵力少得可怜,更何况姜隐的雷灵根还是出了名的暴虐,能写就不错了。
“考了什么啊?”张婉好奇道。
“从‘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到‘五只雀,六只燕,共重一斤,雀重燕轻,互换其中一只,恰好一样重。’
还有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始与岸齐,问水深、葭长各几何?‘’
最后一题才是‘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实三十九斗……’
挺简单的。”
姜隐说完,就见张婉一脸懵逼的看着她,茫然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另一旁的江秋月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姜隐,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嘛?
不对,为什么修了仙还要学数学啊?!
而且这数学里为什么还夹杂着语文啊!
就在三人的沉默中,姜隐毫无自知之明的眨眨眼,问:“怎么了?”
“没事,天色不早了,阿隐你快去休息……修练吧?”江秋月僵着脸把她轰走。
想当年数学是她的绝对弱项,考试从来没超过六十五,一路低空飘过。
这些题在她现在看来是挺简单的,但是——姜隐她才五岁啊!五岁!她还说挺简单的!
她五岁的时候连加减乘除都算不清呢!
至于张婉则是完全懵掉。
她本来只是钱家的侍女,大字不识两三个,自己的名字也是最近才会写,更遑论算经了。
张婉和江秋月对视,默契的无视了姜隐算经的话题。
衍道峰上的夜晚安宁庄重,老者漫步其中,对于白天的事情只想长叹一声。
老者正被人笑呵呵的打招呼:“杨学正,怎么样啊?”杨学正冷哼一声,说:“现在的苗子真是越来越不争气了,一个个的连最基本的算经都不会,还想着进入阵法堂?真正想学习阵道精髓就不能照着葫芦画瓢,连最基础的算经都不会,真是,唉。”
老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另一旁的陈朝儒也无奈苦笑,“我那边的阵道主峰一样,阵道歪门邪道愈发猖狂,一个个的照着阵**廓去勾勒阵法,就算又用又如何?还不是无法成为真正的阵道宗师。”
杨学正意兴珊阑的摆摆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沓卷子给了陈朝儒:“你帮我看看吧,明天该遣散的的遣散,这样下去连望仙峰的阵法堂分部都可以撤了。”
陈朝儒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当下应了一声拿起卷子来,立刻就惊异道:“咦,老杨,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不可能!”杨学正冷哼一声,劈手夺过卷子,“给我看……”话还没说完,就掐在了嗓子眼里。
“居然,全对?”杨学正不信邪的再次检查一遍,“怎么可能,今天新来的都是写五六岁的小鬼头啊,莫非是那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开窍了?”
“这字迹。”陈朝儒赞叹一声,“灵力注入均匀,起承转合流畅圆滑自如,就是有些稚嫩,看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等等。”老者说完就微微眯上眼睛,用手轻轻抚摸着卷子,好似抚摸着自己的孩孙一般柔和,“这里面有微量的雷灵气,这孩子还是个雷灵根!”
“雷灵根!”陈朝儒没忍住惊呼一声。
自古以来,修仙便有劫数。
绝大部分劫数,也就是渡劫,都是以天道落雷的“雷罚”形式表现出来。因此雷灵根也被称为最能感悟天道的灵根天赋。
“若是真的,那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陈朝儒凝重的道。
杨学正没忍住,终究是爆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大笑:“哈哈哈哈,天不亡我阵法堂,到时候看炼丹堂那帮崽子还怎说要撤销我阵法堂!”
“唉唉,别这么大声说实话。”陈朝儒绷着脸,终是没忍住跟着笑了,“这还在衍道峰呢,前面就是炼丹堂,收敛着点。”
但是却没有一点停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