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点,一个穿着纯白铅笔裤,宝蓝色长衬衫,踩着银色高跟凉鞋的女人走进了小栈。阳光照在她栗色的披肩发上,白皙的脸庞精致的妆容,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霓裳微笑着过来招呼,女人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很舒服。真是个美人啊,霓裳有点喜欢她,不过很快发现这个精致的美人缺了些生动,因为她没有笑容,眼神有点冷,又有点怨。有怨就还有救,说明她有需要。这还用说吗?没需要谁来八福小栈呢?只是她有什么需要呢?
霓裳小心招呼着,女人看了看墙上的画,那些一半是客人还没拿走的作品,有些是霓裳自己的画作。女人只是扫了一眼,并不多看。她要了一份套装——一杯咖啡加一幅30*40的画。霓裳提醒她这么大尺寸的画好一般需要3小时,如果超过晚上7点还没画完,需要加收一点的费用。女人点点头,淡淡的说一句:“我想在外面画。”
“可以,今天天气不错,在天井里画蛮好的,您先看看图册,挑选您要临摹的画。”
“我自己画就可以,不需要临摹。”女人还是淡淡的说,眼睛扫向了放颜料的柜子。
看来这个女人是会画画的人,不是赶时髦的体验者。霓裳拿了一个装颜料的筐子给她,并示意她画笔和水桶、抹布和围裙的位置,然后就去预备咖啡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女人喝完了咖啡,画布还是白色的,她什么也没画。霓裳过来招呼她:“怎么了?还没想好画什么是吗?”
“是啊,原本想好了,但是现在又想换一个。”霓裳温和的好像很熟悉的朋友的口吻,让女人说话的语气有了一些温暖,或者那杯咖啡和小栈里恬淡的氛围,让她绷着的情绪有些缓和。
霓裳想,有门儿了。“说说看,你原本想画什么?”
“我想画海滩,白色的浪涌上来,打在礁石上。”
“哦,不错啊。”
“但我现在又想画一片蓝色的海水,还有一艘船。”
“嗯,刚才的海浪是澎湃的,现在海水静了,有白帆点点,这个意境也是很好的,有种悠远的感觉,海边还可以加上一些景物,就又不同了。”
“你用说的就都很美了,我能不能画出来还不知道呢?”。
霓裳笑着说:“你放心画吧,不存在画不好,画都是好的,主要看心境。”
女人开始画了,霓裳看她白色的裤子太耀眼了,转身进去又给她拿了一件围裙出来,铺在她的腿上:“这颜料粘在衣服上洗不掉,你小心些哈。”
“谢谢。”女人笑了。这女人真是很美,笑起来真是动人的很。霓裳松了一口气,想着:服务行业真是不容易,我这照顾人心的服务行业,就更不容易了。
一个小时过去,下午的客人三三两两的进来出去,有的人只是喝茶聊天,有的人本来想画画,又怕花太多时间,看看画册,喝了咖啡就走了,有的客人看见多肉盆可爱,顺手买了带走。客人虽不多,但是霓裳一个人招呼着也是忙,想着是不是该找个人帮忙了。
天井里就那女人在画画,傍晚了,霓裳出来想叫她到屋子里画,走到跟前一看,女人已经画完了,默默的在看画,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中的怨更多了。霓裳知道,这时候她需要安静和自己呆一会儿,不忍打扰她,就走开了。
6点多些,女人走了。走之前交代霓裳,画先寄在小栈里,下周会再来。另外她还付了二百元,说是下周同样时间,预定天井那个位置的。霓裳说,不用定金,我给你留着就是。她说这也是为了让自己坚持来画画,霓裳只好收了她的定金。
霓裳收拾好,把她的画挂在墙上端详:群青和湖蓝交织的海面,占了很多的位置,很抢眼。色调不错,笔触比较粗,有些地方明细十分用力刷上去,颜料堆积着,但不是为了绘画效果特意为之,更像是一时的情绪使然,天空的位置比较少,只是画的上面不到四分之一,酞青蓝加了一点白色,比较均匀,可能是一开始先画的天空,有白色的颜料堆出来的白云,一团一团的。海水和天空的交界处没有处理,霓裳想,下次她来,要提醒她一下,这需要做些衔接处理。画的最下边有褐色的颜料画的海滩,不过,面积很小,有一些白色随意的点在海水和海滩之间,可能是想画浪花,但还没处理好。下次估计这画还得用2个小时才能真正画好。霓裳边看边想,不过,这都是自己的想法,或许人家只要这样就够了呢,一个小时就画好了,前后各两小时都是在发呆,这就是人家的需要啊。又不是真要学画的,绘画很多时候只是情绪的宣泄,所以,绘画是有疗愈的作用的,如果太计较画本身的技巧,那就不是疗愈了。八福小栈的画可不是为了学技术,重点是疗愈和情绪抒发。“霓裳你可别忘记了”。云霓裳提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