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直坐在湖边，望着湖水的涟漪，惊叹这神奇的湖面每一秒都会展示出不重复的画面。少年身后，一位老者正在缓慢靠近。少年回头看了看“老爷子，你那边结束了？”
老人点了点头。“嗯。”
“那回去吧。”少年从地上站起，望向一旁正在那边看透明绿纸片的女孩子说“我走了。”
“嗯，再见。”女孩没有扭头，依旧看着自己的东西。
一路上，老人突然冒出一句话：“我的孙子曾经和我一起住了20年，现在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年纪应该和你差不多。”
除了这句，直到当天结束，老人再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少年下楼吃饭，可只见桌子上的饭菜，没见等他吃饭的老人。
“也许是老爷子又去朋友那里了。”少年一边想一边风卷残云的干了一桌子饭菜。
和往常一样，少年继续去街上开始他的演出，只不过现在，在他经常待的路边，已经专门为他支了一个小型的舞台，而舞台旁边，一到白天就会围着很多的人，等待着少年的演出。
在舞台后，少年已经换好服装，随着一声音乐响起，便登上舞台。最开始，先来几个简单的魔术热身，然后，将会进行一次群体催眠。
本该如此，可当少年把魔术道具握在手里时，耳尖的他突然听到台下的人在耳语。
“杰老好像疯了。”
“小声点，别让魔术师听见了，他这阵子一直和杰老住在一起。”
“咱们过去看看吧。”
“你去吧，我想看魔术。”
“哥们儿，你在哪儿见到杰老的？”
“东面过去两条街。”
“诶？魔术师呢？刚还在舞台上呢？这么快就开始魔术了么？”
“把自己变没了诶！厉害！”
“好！好！”
两条街外，老人披头散发，满脸是土，坐在地上，大声的喘着气。身边围满了人。少年远远的就看见了老人，立刻冲进人群拉住了他。
“老爷子！你怎么坐在地上啊，凉！您怎么脸上这么脏啊？出了什么事了？”
老人抬头看了看拉住他的少年“滚啊！你是谁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老爷子，是我啊！您这是怎么了？先和我回家吧？！”
“走开啊！”
“啪！”一个巴掌打在了少年的脸上。
老人愣了一下，走开几步紧接着继续喊着“离我远点，我要当神仙，我要变伟大！”
少年跟上拉住了老人，老人又是一拳打到了少年身上。
只这么两回合，少年没有事，老人站在原地气喘吁吁，少年害怕刺激老人，便站在了旁边一动不动。老人刚觉得体力恢复过来后，便又开始大闹起来。少年又去阻止，老人又再次向少年发起火来。
最终，少年发现即使老人发疯，也要比自己靠近惹恼老人要好，于是远远的站着观察着老人，老人如果摔倒了，便立刻过去扶起来，然后立刻跑开。终于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所有人都散去时，老人才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喘着粗气。
这时候，少年发现再去靠近老人，老人也不会再反抗了，于是立刻把老人背回了家中。
家里，老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少年端过来了一杯茶，递给了老人。可老人还是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少年只好尝试着给老人喂了些茶水，好在老人喝下去了。今天这个状况少年没见过也没想到过，在给老人喂水时，不争气的掉下了一滴眼泪。而紧接着少年也发现，一滴眼泪从老人的眼角滴下。少年本想尝试着搭话。可老人一把推开少年后，走回了屋内。
接下来的一阵子，少年负责给老人做饭，老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去街上发疯，而每次发疯时，后面都跟着一个少年。眼看着老人吃的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瘦，可在街上疯癫程度却并没有减轻。终于有一天，人们在街上再也见不到这个疯癫的老头了。
人们纷纷议论，本是个大学者的杰老，年纪大了，研究学问研究疯了，因此有人开始造谣杰老研究的理论是个可怕的东西，能使人发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过多久，所有人心中的老学者都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
而人们对一直照顾疯老头的少年，那个街头魔术师，印象越来越好，有责任，敢担当，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孜孜不倦的照顾一个疯老头。
老人不去街上发疯，当然不是因为病好了，而是那个枯木症，拖着老人的身体，让他的状态越来越糟。突然有一天，别说出去，连床都下不来了。现在的老人，骨瘦嶙峋。身旁，放满了医疗器械。少年也终于明白了这个枯木症原来是个绝症，得病的人会在2个月到半年内迅速的削瘦下去，直到看似一具枯树，那时便会撒手人世。得了这个病，医院只会提供患者设备以减轻患者的痛苦，但不会再做任何的治疗。
此时老人家的里屋，只有少年和老人两人独处，老人抿了抿嘴，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对少年说：“这几天委屈你了，我这么做是为了我孙子，为了我死后，能让总会善待我的孙子。”然后老人咽了一口口水“我的书已经不让发表了，你拿着他，希望哪天能帮上你的忙。”
“好了老爷子，您别说了，留点力气。一会儿该吃药了。”
“叫爷爷！吃药已经没用了。”
老人话刚说完，屋外大门响起，紧接着是脚步声，声音在里屋门前停止了，然后，门被缓缓打开。
“爷爷！”
“根儿！你来啦！等会儿啊，爷爷给你下去做蛋糕去。”
“不用了爷爷，我听说了，您现在生病了，所以我特意做了蛋糕来让您老尝尝的。
来，我扶您坐起来，您尝尝我做的蛋糕和您的比怎么样？”
老人被扶的半坐起来后，颤着手拿到了蛋糕，放到了嘴里，边吃还边笑，就像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又嚼了两三下，老人便停止了动作，缓缓躺下后，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缓慢的抬起了一只手握住了少年的拳头，然后扭头望向他。
“谢谢。”
屋内，一个老人躺在床上，面露笑容。而旁边跪着一个少年，双手握着老人的手，把头深深的埋在床上哭泣。除此之外，屋内再无他人。
少年哭声嘎然而止，苦笑的说道：“真是糟糕！真是个糟糕的魔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