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的人已经潜入了火云门,而且可能不止一人,这是我和三姑姑的推断,他们既然知道调换案卷,那么姐姐他们的行踪也将受到威胁,或许这里面还有我们难以想象的危险。
黑沙以信鼠通信,所以在西苑我们都没有发现于雅的消息传输方式,不过也是于雅的暴露,让我们对此有了一丝线索。三姑姑飞鸽传书给破冰告诉他们此事,让他们小心行事,并更改计划,同时派即香即芸盯着即玥,而我趁关叔他们不在的时候搜查了他们的房间,并布上灵光粉,因为我怀疑如果即玥能轻而易举进入无名楼,少不得无名楼这边的人帮忙。
即香在即玥的房内发现了迷药银石散,角落里还有灵光粉的痕迹。即香略施小计,在即玥的饭食中加了一些迷药,这些药的量对足以使信鼠在洞里面就晕过去,但对人却不足量,当然这个量是我很久之前一时好玩就试了的。而我这边故意从无名楼出来,拿着带血纱绢包的东西,嘀咕一句“真奇怪,这里有没吃的,老鼠怎么都来了”
嘀咕完,就遇上关叔,“洛姑娘,这是干什么去”
我说“刚刚看到老鼠,被我施针扎死,我拿去扔掉,免得脏了这里,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老鼠,之前都撒了灭鼠药的呀。”
“说不定是新来的老鼠,我帮姑娘去扔吧”
“不用不用,我只是个小丫头,哪里好使唤关叔啊,关叔看着楼里,我去扔了便是”
“好吧,你去吧,你们这些小姑娘实在不像我家那位,可怕这些东西了”
我听完,倒松了口气,关叔家娘子便是药司库的,以前我们还一起筛药,我记得她的确怕这些,既然如此,关叔的嫌疑也少了几分,我心里是确不希望关叔有问题的,毕竟我认识他四年了。
我走到月洞门口,急忙隐身入假山中观察,果不其然,后面有人跟踪,是守楼卫连一,趁他转身时,我从假山中出来“连一,你怎么在这”我的出声的确把他下了一跳
“洛姑娘啊,我只是刚小解完,路过而已,洛姑娘忙什么去了”
“哦,扔了一只死老鼠而已,嗨,这楼里也要好好查查了,老鼠都进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啃坏什么东西,到时别误了主子的事”
“那是那是,姑娘把拿东西扔哪了,别引了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我就丢在池子边的坑里,对了,我得回一趟院里,拿点驱鼠药了”我说完就朝另一边走了,剩下的就交给三姑姑他们了。
连一被抓了,三姑姑把我也叫去了刑司库的里间,这是逼供专用,昏暗的房间顿时给人一阵阴森恐怖的感觉。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三姑姑突然会让我来看,难道是想借此警告我背叛的下场吗。
“洛儿,晴儿说你五官敏锐、心思灵活细腻,只是懒得上心,果然不假,你大概在想我为什么让你过来吧。我可以告诉你,你要在火云门待下去,不可能永远依赖于碧晴,我会让你知道一个暗卫需要具备什么。”三姑姑,看了看周围,对我说着“你没来过这儿吧,这是东苑最血腥的地方,你要知道暗卫不可能避免血腥,所以等下无论看到什么都要经受住”
我点点头,也许电视中那些刑讯逼供的场面都要活生生显现眼前,无论如何,我都要挺住。以前我作为一个试药的工具被留在姐姐身边,只是现在,我跟着姐姐四年,所学所做都早已超出一个试药小童所为,甚至我所知早已超过一般暗卫,现在我终究会像其他通过甄试的人那样,成为真正的暗卫。
连一和即玥被带上来了,连一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即玥才十岁,我真的难以想象要对这两人施刑。
“说,你们是什么人,潜入门内为何”三姑姑问着,不过她和我大概都是知道答案的。
“嬷嬷饶命,小人是看守阁楼的守卫,不是奸细啊”连一说到。
“守卫,私通外人的守卫吧,你若不私通外人,为什么擅离职守”
“小人只是路过池塘边看看鱼,就被抓了”
“好闲情啊,身为守卫擅离职守就为了看鱼,洛儿你说他去干嘛的”
“连一,我说我将老鼠丢在池塘边,你就是找,你是不是太心急找信鼠了”连一这才抬头看到了我走出来,我想这时他都明白了,这是一场捉奸计了,于是他也不再狡辩只是一副认栽的样。即玥一直未说话,不知道是年纪太小被吓着了,还是寻思着什么。
“你从实招来,还可免受皮肉之苦,你和她是怎么潜入阁内盗取案卷的,黑沙帮还有什么人在,你口中的毒丸已被取出,全身经脉被封,若是不说,我就教人用刑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连一倒是有骨气,不愧是受过训练的奸细。
“小丫头,你呢,没什么话好说吗”即玥仍旧不吭声。
“即香,用刑,千虫散吧”
“是”即香说完就从一旁的格子里取出一个青瓷瓶,倒在连一脸上,“啊,啊”连一立即开始抓自己的脸,接着开始抓自己的身子,身子不断在地上翻滚,不一会,他已将自己的皮肤抓得斑斑驳驳,血流满面。他叫的撕心裂肺,我几乎想跑,看看三嬷嬷和即香,还有周围两个男子,一脸冷然,不为所动。
“说不说,要是不说你就继续受着吧,小丫头,你那么白净的脸要是撒上一点,应该会很难看,我真不舍得啊”三姑姑平常虽然严肃些,对我还算温和,可是我从来没想到过,这般可怕神色才是暗门中人的样,果然往日的生活让我忘记了自己所在之地背后的凶狠。
即玥这次看来是真怕了,全身发抖得厉害,哆嗦着说“我不知道”,看来即玥毕竟岁数小,不过在我眼中十岁的女子能这般也是非同一般了。
“洛月,我把她交给你了”三姑姑这句话,不只吓到了她也吓到了我,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向这么一个小孩下手。
我走过去,对着她低下头“雅雅,你还是说吧,要不我问什么你说什么,答是或不是,记住不要说谎,否则,你会和他一样,你是女孩子,要是这样去见阎王,说不定就被扔去被小鬼吃了,他们一个扯下你的胳膊,一个扯下你的腿,你这么嫩的身子就被小鬼给扯完了,很疼的”我自己都惊讶,我居然还能以这样平和的语气吓着这个孩子。
“啊,我不要被小鬼吃,不要被小鬼吃”
我叫她雅雅,不过是照着玉婶领她进来时叫的,玉婶多年经验,自然知道怎么亲和这些孩子。
“好,那你好好回答我,你就不会被小鬼吃了”我继续说着,“你是父母是黑沙帮的人”她摇头,“他们教你使用老鼠传信,并让你到这里来,以后随时把这里的事情报给给她们”她点头,“除了他你还传信给其他人了?那天你房间里烧掉的纸是不是他给的”她摇头,“怎么只有他,还是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按他们之前和我说的把老鼠放了,后来老鼠回来了,我就拿出它尾巴里面的纸,说是我录了之后再放老鼠”
“后来,他就又放老鼠叫你去找她,然后你把外面人要你传的话传给他”她点头。
“你告诉他,锦州有事,所以你们要销毁关键东西”她点头,又摇头,“他说让我去拿了纸来,假造了一份,调走了原来的”
“你把东西烧了吗?”她摇头,“我想烧的,然后有人来了,我就扔在水缸里了”
“哪只水缸,厨房那只?”她摇头,“是我们那里那只废水缸”
“好了,洛儿要问的问完了”我转身对着三姑姑说,“叫人去看看那只废水缸里有没有什么吧”
“洛儿,做得不错”三姑姑看向连一,“千虫散的滋味不错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杀了我吧,我无话可说,要问的她不是都问了”连一现在已面目全非了,只是狠狠地看着我,这样的目光让他的面容更显狰狞,我被他看得不由后退。
“洛儿,如果我把他也交给你,你觉得如何”三姑姑,你应该看出我的害怕了,怎么不放过我,要不要这样逼我啊。
“洛儿无能,这些招数大概只能吓即玥,吓不了他”
“你尽管试试,用什么都可,要什么问即香便是”看来三姑姑今天是故意拿他们给我试手。
连一那张血脸狠狠瞪着我,让我不敢看向他。
“小贱人,有什么招你就来吧”他对我说到
“即香姐姐,给他解药吧”
“你”她看看三姑姑,三姑姑点点头,即香便翻出另一瓶子,倒出药丸给他服下。
“连一,我们门里门外相处两年了,原来你早就把楼里的布局给搞清楚了,是不是常常偷窥我,我居然不知道,真是太没有警惕心了”
“不错,从做守卫开始,我就在探查阁楼的布置”
“还好,我没有在里面脱过衣服,要不然我岂不是要找你负责”
“负责?身为暗卫,你早晚要臣服于男人的身下,还要负责”
生气,惊讶,但我必须平和自己的情绪,我停顿了几秒,说道:“可我现在还不是,你知道吗,这么说太伤我心了”,说着我哭了,我是真的想哭,不过我想利用一下女人的眼泪“你也没这么个命了,我念在两年相识之情,不想对你用刑,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偷窥两年难道没有对我动过心吗”
“洛月,你在说些什么,现在是儿女私情的时候吗”
“即香,随她去,我说了,我把人交给她了”三姑姑制止住她。
连一明显惊讶了,没想到我会这样吧,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立刻上前抓住他,摇着他说,“你说啊,说啊,两年了,难道你就没有动过心,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怎么可能喜欢你,我心里只有揽烟”
“凭什么,她和你认识才多久啊”我继续叫喊
“我们早就认识了,你的两年算什么”他大叫到,我要的答案在这,于是我继续
“那你就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吗,连死都不管了,她是黑沙帮什么人,让你都可以这样”
“她是黑沙帮的又怎么样,我就愿为她做一切”
我站起来,推开连一说,“三姑姑,洛儿问完了,接下来如何,看三姑姑的了”然后擦去眼泪,我前世学过心理学,这只是普通的一招感情转移,用感情激化使人的警惕性和判断力下降,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用。
“你这个贱人,你,这事和揽月没有关系,我要杀了你”即香一把制住他,将他打晕。
“即香,他们两人就由你处理了,洛月你随我来”
我和三姑姑到达后院一件房内,她拿给我一块刻着云形的玉牌,“总卫叫我多磨砺你,然后送出去接任务,看来我今天可以直接叫你去接任务”原来怪不得三姑姑现在让我做这些,原来是那个银面具的意思“你今天用这样的方法,的确不错,只是日后还是免不了血腥,你要有准备,今天的一切还不是多大点事。这块令牌你拿上,等下找到那些资料,我会派人交给你,你重抄一份,银沙剑羽不只能辨别,还能使字迹不会渗开,明早有人会来会找你,你就和他带上剩余的卷宗一起去去一趟锦州,我想他们既然能想到调换案卷,那么晴儿他们的行踪看来也不是秘密了,你的行踪不在他们预料,到容易成事”
“嗯,我知道了,今天就回去就收拾东西”
“洛儿,今后的日子杀机重重,你要小心,切不可像往日那般了,你若和他们失散,就去各处的具元堂,荆芥地榆为金创,若是来人回答当归黄芪养气血,你就出示玉牌”
当天回到房里已是筋疲力尽,我不敢去想今后的路是怎样的惨淡,只想享受这最后的安宁。即香很快来了,将湿淋淋的散发着一丝丝臭味的卷宗给我,大概是清理过了,只是废水缸里的水实在太臭了。我将卷宗拿到无名楼,抄录了一份存于楼中,毕竟废水缸里的水不是普通的水,纸张均开始发黑,有些字迹也模糊了,要不是发现得早,说不定更加难以恢复。好在银沙剑羽不受影响,我在蓝光下,借银沙痕迹辨识了这些模糊的字迹。
抄录完第二份后,已是傍晚,即香过来说,我不在的时间里她会在无名楼里看管,于是我便带着抄好的第二份离开了,回到我的小房间中将东西收拾好,拿上几件衣物、首饰,实际上这些首饰都是空心的,里面装着各类药物,长命锁里是解毒药,髻头里是伤药,簪子里是迷药,当初只是做来玩,现在先备着,同时去姐姐的小药房拿了迷幻药,在多备几包别的药物。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亮,我就被叫醒了,来人是名少卫,我之前见过他,是姐姐向我介绍的,它是总卫那边的人,叫云岗。
“洛姑娘快点收拾好,我们要先去郊外马棚”
我收拾好不多多久,所有东西昨天已经包在包裹里了,这包裹不是那种拿块方布包的那种,姐姐之前就做好的布包,我随手挑了一个,形状倒是和电视里那种方布包的差不多,只是容量更大。
我俩快步来到郊外,马棚早已备好了两批快马,我的马术是去年和姐姐学的,作为我的生辰礼物,而我给她的是一只可以载人的风筝,我和她一起试飞,不过试飞前我是彻底检查过耐受能力。学完马术后很少再骑,故而现在的我骑术实在不行,倒像是云岗的累赘,好在云岗一副冷脸,不嘲笑也不催促,果然主子是这样,下人也这样,我习惯了就无所谓了。我们白天赶路,晚上寄居在客栈,到也不耽误吃饭睡觉。路上我默默地想,万一某天我要是成了那破冰的手下,练就一副万年冷脸,会不会很酷,还是更丑了,我此时只是小小地遐想一下,却没想日后真的成了事实,实际事实比遐想更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