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站在拘禁室的门口，望着里面有些陌生的陆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入侵者吗？”陆仁突然开口道。
陆仁此时正蹲坐在地上，他的双手盘旋在腿上，那种姿势，就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才会做出的动作。
他似乎刚刚惊醒，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什么......入侵者？”
“没什么。”
萧黎很犹豫。
真相是一把锤子，而谎言是一把螺丝刀，一个更为优雅的工具。
但现在，萧黎只是想撬一个锁，却不想把窗户弄破，尽管打破窗户会带来更多的乐趣。
“那个人真的是你杀的吗？”萧黎开口问向在拘禁室角落里的陆仁。
陆仁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萧黎。
“是。”陆仁只回答了一个字。
萧黎看着双眼无神的陆仁，难过与不忍顿时涌上心头。
“为什么这么做？”萧黎难过地望着已经有些麻木的陆仁。
“忘了。”
“那个人叫莫兵对吗？你和他很早就认识了。”
照片上那两个人的身影时刻萦绕在萧黎的脑中，她可以联想到无数的版本，但无论哪个结果萧黎都无法接受。
陆仁没有回答。
萧黎突然觉得眼前的陆仁变得十分陌生，陆仁这般巨大的变化让她满是心疼。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都不能告诉呢？”萧黎几乎是以哭腔的语气问道。
在她看来，尽管之前的陆仁不喜言笑，不解风情，但是他却有一种近乎固执的责任感，他的眼中容不下罪恶，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不会放弃。
可是现在的陆仁却颓废得让人认不出，萧黎完全看不到他以前的样子了。
“我说了，我忘了。”
陆仁依旧平静地回答道，只不过他的眼睛再不敢向看萧黎了。
“没关系，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案子我一定会调查到底的，而且......”
萧黎尽力地克制内心难以抑制的情绪，她悄悄地擦掉漏逃的几滴眼泪，然后尽量平静地接着说道。
“我不会放弃你的。”
............
萧黎听到了自己脑海里的声音——她要做一个英雄。
过后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我不会放弃你的。”听起来是很让人感动，萧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可能是当时陆仁有些绝望的眼神，亦或是纯粹为了自己找些事情做。
无论处于哪种原因，她敢肯定陆仁一定是听到了，即便在那句话之后，陆仁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从那里离开的时候，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刚来到警局一个月，虽然有局长父亲的各种特权可以让她如鱼得水，但是此时的她却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我真的可以像陆警官那样破案吗？”
如果萧黎真的有陆仁那般断案如神，杀伐果断的神奇能力就好了。
突然，萧黎想起了一个人。
既然陆仁可以找何时做帮手，那么她自然也可以。
所以萧黎决定去找何时，不过当她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萧黎却被吓了一大跳。
............
“你这是怎么了？！”萧黎怔怔地站在何时的门口，十分惊讶地看着他。
“哦，是你啊。”何时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何时的脸上挂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原本精致蓬松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与之前的何时简直判若两人。
“进来吧。”
说完这句话，何时随即回到房间，在沙发上葛优躺了起来。
萧黎轻轻地走进了房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何时的房间几乎与那个流浪汉的房间差不了多少。
一堆酒瓶堆伫在桌子上，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外卖包装，衣服则随意地散落在地板上，厨房的垃圾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发霉了。
萧黎无奈地看了一眼正在沙发上颓废着的何时。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便坐啊，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说话的时候，何时甚至都没看萧黎，他缓缓地打开了电视，漫无目的地看了起来。
萧黎不禁叹了一口气，她来到这里是来寻找帮助的，可不是解决另一个麻烦的。
萧黎无奈地帮着他捡起地板上的衣服，又帮他整理好放在了一旁。
在整理房间的时候，萧黎突然注意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Niki不在家吗？”萧黎问道。
“她已经一周都没回来了。”
萧黎愣了一下，她看着猫盆中满满的猫粮，突然有些明白了何时这般颓废的原因。
“说不定她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何时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看向萧黎。
“我几乎哪里都找遍了，可是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何时顿了一下，略有思索地接着说道，“Niki能预感到自己的死亡，她之所以躲起来，可能就是不想让我发现她。”
听着何时的话，萧黎也默默地低下头。
萧黎深知Niki对于何时的意义，她并不只是何时的宠物，而更像是他的家人，一份挚爱的割舍，足以让何时变成现在的这样。
“别胡思乱想了，Niki可能只是去旅游了，振作一点，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难得你还有时间来管我，陆仁现在怎么样了？”
何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尽管神情依旧萎靡不振，但是语气明显好转了许多。
“不太好，陆仁已经承认是他杀的那个人，现在关在警局的拘禁室里，萧局长一直在压着这件事，不过应该坚持不了多久。”萧黎有些失望地说道。
“是我让他变成这样的。”
“你提供的信息只是让我们更快地找到了证据，这并不怪你。”
“你来找我做什么？”
“这起案件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隐情，甚至牵连到三年前的那场毒品走私案，我希望......你能帮我。”萧黎有些犹豫地说道。
萧黎不确定何时是否能帮她，或者说，是现在的何时是否还有心情去帮她？
“我帮你。”何时迅速回答。
“真的吗？”萧黎惊喜地问道。
“当然，其实我变成这样，并不完全是因为Niki的失踪。”
何时缓缓低下头，他身体前倾，双手握拳，两肘抵在膝盖上，宛若一尊思考者的雕像。
“那是因为什么？”萧黎不解地问道。
“是因为……我最近做过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