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望无际的黄金色中,翩翩起舞。
微风吹过金黄色的摇曳世界,羽毛般的麦穗随着她的身姿款摆,衣袂起伏,夕日的淡光将她的面容掩去。
梦幻般的世界中,他听见了庄重而轻松的甜美声音。
“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要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
“那我该怎样做?”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急促地问道。
无边无际的麦田此时齐齐随着她的话语而动,连天空也被暴风充斥席卷,转变为暗灰色,夕日落入无底深渊,梦一样的世界开始破碎,奇迹的光雨陨落大地。
“看向未来,把握当下,一切掌握在你的手中。”
在毁灭风暴的中心,世界的终结之处,她依旧舞蹈着,轻盈地转过身来,瞳孔中深邃凝重的灰色洞穿了他。
“这是最后一课。”
“拥有无数次机会的你与我们不同,终有一天,你会成功的。”
世界顷刻倒向毁灭的方向,乱流和空间碎片覆盖了一切,过往无法洞察,只有话语和其中的意味侥存。
……
安然走后的第二天,洛谱继续在家里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
虽然拿走信物的安然说等一段时间会带“专业人士”来看看柳飞青,但她渐渐熟悉了日常生活的一切,帮着洛谱照看小桐。
不过洛谱还是不放,只有白天空出时间来在医院,每天晚上依然要回家——当然是等谢锦熟睡之后才离开。
早晨七点到医院,晚上十一点到家,生活规律的不得了。
而今天发生了一件离谱又在让洛谱恍然大悟的事情。
在去蛋糕店的路上,带着美少女和可爱小女孩的洛谱被拦下了——拦下他的是警察。
洛谱甚至做好了暴露后的逃跑准备,灵力奔涌在全身,随时能抱起一大一下两个女孩踏碎地面起飞逃跑。
结果牵扯出十年前一档失踪女孩的案子。
卷宗里失踪的小女孩长相和小桐几乎一模一样,十岁,连名字也有重合,出身福利院,在领养日当天莫名失踪。
这个失踪的,名为“言桐”的女孩,十年以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真是奇事啊,不过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有人连续十年都一个样子嘛……抱歉占用了你们的时间。”
在确认户口无误后——三人被饱含歉意的警察送出了警局。
剩下的二人没什么问题,出了严重问题的是小桐。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的朋友……”
恍惚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洛谱询问,不安而迷茫,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把所有都给了我,我该怎么做?”小女孩睁大眼睛,雾气般的迷惑在其中萦绕,她局促地对着洛谱发问。
洛谱终于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这还是藉由安然之手,他们搞到了所有关于“地脉”的资料。
想要摆脱天地的桎梏,成为自由的,可以脱离山岳的天赋异禀的存在,有两个条件是重中之重,一个是扛过天地对其的压制,另一个,就是人格拟形。
妖,鬼,精,怪,地脉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但是却拥有和它们一样的共性——即都需要一个参照来“化形”。
洛桐的化形标准,估计就是那个名为“言桐”的女孩。换而言之,无论是从什么方面来说,那个失踪的女孩都是被她替代了。
“那么,她有对你说过什么吗?”沉思片刻,洛谱轻声问道。
“她说让我替她……活下去,还有好多人都对我说过,要让我去看看这个世界,可是要怎么才算替她活下去?我要怎么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有家人,什么都没有……”
灵智初开的小女孩水润的双瞳中有对朋友逝去的悲伤,也有对未来的迷茫,她有些生涩地念叨着“家人”两个字眼,不知不觉有晶莹的东西从脸颊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失去了往昔记忆,唯一能记住的只是别人对她的寄托和期望,一个朴素而简单的希冀,因此迷惑不解。
“我说,那也不要这个样子啊。”少年蹲下来,揉揉小女孩的头,凝视那张沮丧的小脸。
“她肯定希望看见你开开心心的,而不是这个样子,”
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而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和他身旁微笑着的柳飞青。
“你会平安快乐地长大,生活下去,未来还长着呢,不必担忧过去,忘记的东西总会找回来的,就算找不回来,起码此刻乃至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洛谱忽然轻柔地笑了,擦去哭花了脸的小女孩眼边的眼泪,温和出声。
“所以,别哭了,我请你吃草莓蛋糕。”
……
狼吞虎咽吃蛋糕吃得蛮开心的小桐暂时忘记了烦恼,嘴边森红色的蛋糕屑被洛谱轻轻擦去,柳飞青很严肃地拒绝了一口气吃完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于是眼睛眯成月牙,小口小口吃着。
“我的那一份呢?”坐在病床上的少女气鼓鼓地质问。
“喏,给。”
红之味,白之缀,结于圣三角,传说中的对谢锦宝具——草莓蛋糕!洛谱像是忠实的仆从一般,将蛋糕连塑料盘子一起端给坐在床上的公主。
“……切,饶了你了。”
她颇为愉悦的吃起来,嚼着食物声音模糊不清的少女,像小熊一样憨厚可爱,脸颊鼓鼓的,如同嘴里塞满果子的松鼠。
洛谱看着她,心底涌现些许无奈和好笑。
真是难伺候的公主,可也是……只属于我的公主。
十分钟后。
“蛋糕一般般吧。”谢锦撇撇嘴,对着坐在床边苦笑着的少年道。
“那你就不要连我的那份都一起吃了啊……”
“喂,来帮我绑头发。”她满足地舔了下嘴角,对洛谱道。
“啊?哦……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个的?”
“你帮小桐绑头发的时候以为我没看见么?”
无奈的少年只好在她转过身去之后,贴近她身边,细心地梳理那乱糟糟的头发。
似乎是长得有些长了,从短发变成了不折不扣的中长发,蛮好的发质在经过精心梳理后淡淡泛光,有种丝缎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呸呸呸,要变成头发控嘞。
调正心态的洛谱在梳理完后认真给她扎起头发,却发觉少女的身体绷的有些紧,有些颤抖,因为看不见面孔,他只好小声询问。
“怎么了?”
洛谱倒是想停下手里的动作,然而手被少女固执地放回原位。
“你继续扎,什么发型都好。”淡淡的哭腔,可是话语不容反驳。
云里雾里的洛谱只得将她的头发继续编织,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套上淡灰色的发绳,梳成稍微小一点的丸子头。
梳完之后,她回过头来,背着晨光,有眼泪从脸上不争气地流下来,在腮边熠熠生辉。
“谢谢你哦。”
“那什么,你谢我就谢,别哭啊……还有为什么谢我啊……”手足无措的洛谱转头四处找纸巾,好不容易找到递给谢锦,她却没有接过,而是声音细微如蚊。
“我是说昨天的事情,谢谢你。”
愣住了的少年忽然低下头去,记忆翻腾中思绪万千,然后,带着更灿烂的笑容抬头,拿着纸巾在后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擦去她的泪水,嬉笑着开口。
“那说好了,昨天的和今天的不算,以后再哭就请我吃蛋糕哦。”
“……吃你个大头鬼!”
沉默之后,绯红色染上脸庞,羞怒的少女甩开自己脸庞上的手,愤声喊道。
“嘘!小声点啊,这里是医——嘶!别打头喂!”
最后是二人被医院里怒气冲冲赶来的护士好好教导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