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冷枫!玄灵仙子!这几千年来的几次天地浩劫皆因你们二人而起,你们情根太深,而入天界成仙尚早,你们还需要在人间受够磨难才能共赴仙界。”
赛郎每次做梦时,常常听到有一个老者在自己的耳边幽幽的说着这些话,声音非常的遥远,好似从天上传来,她不明白,为何梦中就只能听到这段匪夷所思的话,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每次从梦中醒来,赛郎便是坐在床边发一会儿愣,然后嘴里喃喃道:“傲冷枫与玄灵仙子是谁?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就是这个玄灵仙子?”
每次讷讷完后,赛郎只是宛尔一笑,下床打开窗户,看着不远处的荷塘,目光流露出无限的眷恋,而且心口处常常一阵的揪痛,耳畔仿佛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只是,她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因为她感觉耳畔总是有些呼呼的风声吹过,以至于让她听不清楚男子在说什么。
风声?难道是她耳鸣?
有时天气温和晴暖,她都能隐隐的听到狂风肆虐吹过耳畔的呼呼声,每次一听到狂风声,她感觉自己好像从高处坠下般。
目光从远处的荷塘依依不舍的收回,赛郎不禁轻叹一声:“为何我这么喜欢莲花?可是,为何心中却觉得看着这些莲花,心里就觉得无限的遗憾?”
正当赛郎回身走向梳妆台时,赛郎的丫鬟便在门口大声的喊道:“公子!你起来没有?上学的时间快到了。”
赛郎嗔怨的唉了声,瞪着紧闭的门口道:“翠儿!跟你说了,在家就别唤我公子了。”
丫鬟翠儿嘟起嘴巴哦了一声,喃喃道:“都叫习惯了,突然叫我改口还真不习惯。”
翠儿突然想起七年前,当她见到一身男装打扮的五岁小赛郎时,根本不曾怀疑过赛郎的身份,可是,当夫人跟她说,赛郎是个如假包换的小姑娘时,翠儿不禁啊了一声,没想到外表俊俏的小赛郎是个女孩。
后来,才听说为何老爷夫人会把小赛郎当成男孩来养,因为当年老爷四十岁了膝下无子无女,后来洪夫人好不容易怀上身孕后,洪老爷日夜救神拜佛,求菩萨保佑他生个儿子。
可是,事与愿违,洪夫人产下了一名女婴,洪老爷于是闷闷不乐了数日,洪夫人为了安抚自己的相公,便和洪老爷商量,把这个女孩当成男孩来养,对外人就说生了个男孩子,并给孩子取名叫“赛郎”。
今年赛郎也有十二岁了,前不久,洪老爷在村中大荷花塘边建了个书馆,请了一个先生教赛郎读书写字。
因为书馆很大,村中的一些富裕的农民听说后,纷纷向洪老爷说情,想把自家的儿女也送去读书,而且还给钱粮作以回报,洪老爷见有利可图,便应允下来。
而男装打扮的赛郎,便与村里的十几个少男少女一同学习,因为赛郎从小被当成男孩子来养,自然有些男孩豪爽的性格,因此,与她一起读书的少男少女并没有一个人怀疑她是女孩的身份。
私塾开办不久,书馆内又来一名十三岁的少女,名叫贞娘,她家里并不富裕,听说,她娘苦苦哀求洪老爷让贞娘来私塾学习,可是,供老爷见她家穷,并没有答应,后来,贞娘的娘便在洪老爷家门前跪了一夜求情,哀求着说,会供给先生二斗米作为酬谢。
要不是洪夫人心软劝下洪老爷,想必贞娘也不能来私塾读书,而正因为她的心软,几年后,洪夫人却是非常的懊悔自己的心软。
赛郎第一眼看到贞娘时,觉得贞娘长得太高了,才十三岁,就足足高了她两个头,而且,同她年纪的几个男孩都没有她高。
可能是身材修长,让贞娘看来有些不同于其它少女,再加上她独特俊丽的外貌,更让她与众不同,高高秀挺的鼻梁显得她有些倔强,眉宇间透着朗朗英气,让她看起来倒像一个偏偏美少男,抿成一线的红唇常常隐藏着一丝不屑的讥诮,大笑时倒像男孩般清朗豪气,要不是她耳上穿有耳洞,赛郎真的非常怀疑贞娘是男扮女装。
贞娘的性格说不上活泼,也说不上内向,也说不上豪爽,她整个人在赛郎眼里好像一个秘一样,因为对于贞娘的好奇,寒郎常常下了课与她聊天,而贞娘也不排斥她,也是有问必答。
有时,贞娘常常在想,为何,赛郎一接近她数步后,她觉得自己的心非常的难受,然而却是非常的欣喜的。
其实贞娘素来性格不爱与人攀谈,而且性子有些淡漠,可是,为何她与赛郎在一起时,她却非常的渴望能天天看见赛郎?
贞娘觉得自己太不正常,毕竟自己与一般女孩子是不同的,她不可能喜欢上男人,也不允许自己喜欢上男人,因为她身上背负着一个秘密。
自从认识赛郎,贞娘梦里常常出现赛郎穿着女装的模样,而且梦里的赛郎穿上女装后,非常的美,美得令人沉醉。
贞娘不爱说话,却常常爱笑,而她的笑容是书馆里所有人最好看的一个,可是,却又是最可恶的一个。
为何说贞娘笑容可恶,这还是由赛郎这儿说起,因为赛郎经常把三字经背反,有时从后背到前,有时是胡乱的把句子打乱来背,而先生因为吃住她家门下,不敢对她有所责备,只是无奈的摇着头叫她回家认真复习默背。
其他村里的孩子见此,也不敢公然的讥笑她,个个只能闷在心理嘲笑她的糊涂,因为怕她向洪老爷告状,一但她老爹动怒,以后,他们就不能到书馆里读书了。
可是,贞娘却不忌怕赛郎,她觉得这个赛郎看起来长得精明水灵的样子,怎么读起书来却是这般的迷湖,所以,她常常笑赛郎光长了脑壳子,没有长脑。
其实,赛郎的记忆,贞娘是非常佩服的,因为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像她一样,能把三字经一个字不漏的背下,又是如此不安顺序的乱背如流。
贞娘自以为自己的记忆非常的好了,想不到,却有一个人比她更胜,可是,记忆好有什么用,没有条理性,没有顺序性,这种记忆就像一堆的乱麻塞在脑袋里,越思越混乱。
看看这会儿,先生又叫赛郎背三字经了,只见,书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个个屏着气,腹中早已经是笑翻了天,大家在想,这会儿赛郎肯定又是把三字经乱编排一通,也不知道背出来又是何调调。
坐在第三排最后一桌的贞娘,嘴角渐渐地往上翘,目光懒懒地落在赛郎的脊背上,见赛郎的背影显得十分窘困难堪的样子,贞娘知道,这回她一定又是乱背一通了。
无奈的叹了一声,贞娘把目光投向站在讲台前的先生的脸上,见他目光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失望,知道先生对于赛郎已经是没有话说了。
赛郎此时已经是郁闷之极,没有回头看贞娘的表情,她也知道贞娘的嘴角一定在上扬,虽然她素日里很喜欢跟贞娘在一起聊天说笑,可是,她就是讨厌贞娘嘴角那抹意味深长却又隐藏着讥诮的笑容,有时,她常常叫贞娘不要这样笑,她这么一笑,让她全身不禁打起冷颤。
贞娘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是么?可是,我就会这样笑,要么,以后我在你的面前不笑就是。”
赛郎听闻,很是无语,如果贞娘不笑,贞娘的样子就显得更为英姿飒爽,那骨子里透着的刚毅之气更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偏偏美少男,而与这样的贞娘相处,赛郎常常感到自己的双颊一阵的火热。
赛郎知道自己是女子,如果她不小心喜欢上贞娘,那就惨了,要是让她娘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准会气死,可是,她为什么会对这个性格有些淡漠的贞娘有如此大的兴趣?
就在此时,讲台上的严先生负手背对着堂下的所有人,瘦削的肩膀微微下沉,看样子他正在叹气。
只听严先生无奈道:“赛郎!洪老爷叫为师今天要考你三字经,而且今日你回去,洪老爷便会考你所学,你好自为之了,为师也许从明天起就不能教你们了。”
赛郎闻言,知道先生指的是何意,如果她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也是乱背一通的话,她父亲一定会责怪先生教得不好,一定会换了他去。
赛郎知道严先生是村里才学最渊博的先生了,如果他真的被父亲辞去,恐怕再没有几个先生能比得上他。
都怪自己不争气,寒郎暗咒着自己,下学后,她见贞娘在书馆门前久久不肯离去,知道贞娘在等她,可是,赛郎就是不想回家,怕父亲考问她,站在书馆内看着贞娘一脸无奈的表情。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说,你啊,还是理顺一下你那糊涂的脑袋,不要躲在书馆里不回家。”贞娘看着赛郎低着头,用脚踢着小石子时,又忍不住叹了一声。
“我不想回家,怕父亲叫我背三字经。”赛郎眉头紧蹙,用力踢起小石子,只见小石子飞快的击向站在门口处的贞娘,赛郎心一紧,大叫一声:“小心。”
此时,贞娘看到如箭般飞来的小石子,只是勾起不屑的笑容,身子微微一偏,小石便与她擦肩而过。
见贞娘反应如此敏捷,赛郎惊讶道:“贞娘!你是练家子的啊,你方才那一闪,非常洒脱。”
贞娘微微蹙起眉头,那双深邃邪气的眸子掠过一丝的迷惘,她摇着头道:“我没有练过武功,而且,我是一名女子,练家子的话会让自己的身材走形的。”
贞娘话一落,赛郎立刻噗哧笑道:“你听谁说的?身材走形?练武功好,强身健体,看你这颀瘦的身材,以为会有男子喜欢?是我也挑身材曼妙多姿的女子做我的娘子。”
贞娘一听,不知道为何心中腾地一股怒气上升,直冲她的脑门盖,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大笑的赛郎,目光刹那间折射出森森的寒气,直穿赛郎的心脏,让她立刻闭上嘴巴。
在听赛郎说娶老婆时,贞娘恨不得想堵上赛郎的嘴,因为她真怕赛郎娶妻生子后,把她给忘了。
赛郎见贞娘脸色突然黯然,她大步走向贞娘,用手肘轻轻的撞着贞娘的手臂,嬉皮笑脸道:“生气了?那好吧,我不娶别人做娘子了,我就娶你,你高兴了?”
“你……你……非要气死我不可么?有违轮理的事你也做得出来?素日里你就爱拿我开玩笑,没个正经,有时真是被你的糊涂气个半死,我上辈子肯定是欠着你了,这辈子非要被你欺负死。”贞娘说此话时,语气非常的淡然,一点儿没有女孩家娇羞的口气,反倒像男孩般有些缅甸。
“什么有违轮理的事?贞娘你把我当成女子了?我可是堂堂的男子汉,娶妻生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我哪儿有违轮理了?”说到后面时,赛郎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底气不足,不禁心虚的睨着一脸煞白的贞娘。
见她又生起气来,觉得她挺奇怪的,为何在说娶了她之后,她还要生气,难怪爹爹常说,女人是个麻烦的动物,心比针尖。
思及此,赛郎也不禁为自己摇着头,自己何尝不是一名女子,不过,做惯了男子的她,倒觉得男子活得真是潇洒的,不用做女红,而且想怎么样玩都行,而女孩子的行为可要受约束,礼仪方面比男子学得还要多,什么三从四德啊,女子经啊,女诫啊,这些东西,想起来就让她头疼。
赛郎见贞娘又阴沉着脸,她立刻拉起贞娘的手,直往荷塘边而去,贞娘的手被她紧紧的握在撑心时,赛郎感觉贞娘的手好大,本是自己牵着她的手,反倒像贞娘牵着她的小手一样。
到了荷塘边,俩人并肩坐在荷塘边的一块青石上,赛郎感觉自己的手心不停的沁出汗来,她立刻松开贞娘有些粗糙的手,目光看着荷花池内一朵开得艳丽的荷花道:
“贞娘!你见过并蒂莲么?传说中的并蒂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对了,你听说过上古时期天界所生的并蒂莲的传说没有?他们的故事好凄美啊,一个是魔一个是仙,想不到,他们是天界所生的并蒂莲,唉!为何两个相爱的人非要折磨彼此后才知道他们是深爱着对方?”
贞娘闻言,身子明显颤抖,她顺着赛郎的视线看去,正看见一朵粉紫色荷花在夕阳之下绽放出凄美的光芒。
凄美?为何这么艳丽花朵绽放的竟是凄美的光芒?而不是艳丽的光芒?
思绪有些飘飞,手臂被赛郎轻轻碰了一下,贞娘嗯了一声,微转过头,看着赛郎微红的脸庞,只见她双颊晕红,长长的睫毛如扇般展开遮挡着她眸底闪烁的光芒,此时,她的样子就像一名害羞的少女,美丽的容颜比荷花还要娇艳。
“至今人间还没有并蒂莲,所以就没有人见过他们是什么样子,不过,大概能想像得到,他们的根部紧紧地缠着彼此,在开花时,同一茎上开着两朵如火如云的花朵。”说着说着,贞娘目光渐渐地化开一汪清澈的泉水,带着丝丝眷恋凝望着赛郎微红的脸颊。
而此刻,赛郎感觉到了贞娘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就好像她被一名男子深情凝视的感觉,羞得她立刻把脸转向另一处,看着天边的彩霞,扯开话题道:“你特地等我,是不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