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司音从水底拖到岸边,几乎耗光了他剩下的内力。他感到虚脱,全身发麻。
但顾不上喘口气,便又抱起司音,他要去找三眼蛇女,眼下只有她能救司音。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一命换一命,只要司音能活过来,他愿意,且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当他抱着司音出现在蛇宫的时候,三眼蛇女并没有显得有多震惊,好像算准了他会来一样。
其实,方才一番打斗下来,也让她的内力消耗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她及时服下内丹,估计又要闭关调息一个月了。
“三眼蛇后,求求你救救司音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她。”大太子哀求道,嗓音有些嘶哑。
三眼蛇女冷笑道:“救?怎么救?用你的命来换吗?”
“我愿意……只要能救司音,我愿意拿我的性命去换。”
“当真?”
“动手吧!”
大太子闭上眼,等着她来取其性命。若是自己这一死,也不能让司音活过来。那在黄泉相见也好。
等了半晌,也未见蛇女动手。
“……”
“年轻人,你当真以为自己的命可以救音儿,那你也太天真了。你一个凡人的命,能值几个钱?”
“我知道我的命不值钱,但……求求你,若是你知道救音儿的方法,请你告诉我。哪怕刀山火海,我也不怕。哪怕仅有一线生机,我也要试试。”
老实说,她还真有点被他的诚意给打动了,若是把音儿的余生托付给他,她一定会幸福的吧!难道真的是她说错了吗?这世上真的有真心的男人?
她作为母亲,面对女儿的死,又怎会袖手旁观呢?
但她转念一想,倒不如借此机会,再好好考验考验他。如果他能经得起考验,那她便不再插手这件事。但反过来,如若他完不成考验,她绝不会轻饶他。
“方法有倒是有一个,只不过,要想拿到它的话,以你的功力,我看没戏。念在你对音儿诚心诚意的份上,我便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你走吧!”
“不。音儿还没醒过来,我怎能就这样走了?告诉我要拿什么?”
“蛇岛上有一座绝命崖,其上孕有一种莲花叫作往生莲,服此莲者,可令亡者重生。”
“好的。三眼蛇后,我不在的这几天,音儿,就交由你照顾了,我一定会拿到往生莲的。”
但愿吧!古往今来,就算真有人拿到往生莲,也无一例外地都没能活着回来。
绝命崖,往生莲,都像是一种诅咒,诅咒着生死。
不过,既然,他执意要去,那就且随他去吧!说不定以此感动了上苍,大难不死也说不定。
大太子离开蛇宫,去往绝命崖后。
蛇女抱起司音,来到寒冰窖,寒冰窖的门一打开,寒气就呼呼的往外面窜,内壁。
地面皆结着一层厚厚的白冰,如同北方一望无际的冻土地。
正中间摆置着一张矩状寒冰床,据说是从北方深海里耗时一个月运过来的,具有凝魂聚气之效,亦可保尸体万年不腐。
此时的司音平躺在寒冰床上,静若处子的模样,仿佛不过是睡熟了一样。
蛇女立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含着母爱的光辉。
“傻孩子,为了一个男人,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
紧接着,那条花斑巨蟒,顺着她的胳膊,爬到了寒冰床上。
林玉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因为,他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心事,就跟他把喜怒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一样,使人一眼看的明白。
“临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这样会好很多。”
难道要跟她说,父皇已经为他安排了一桩婚事,不久后他就要迎娶蛟国之女了。
即便他们两个面都没见过,更不要说喜欢了。但父命难违,他除了顺从,就别无他法吗?
不,不。这种鬼话他说不出口,而且,就算他说的出口,林玉也不会相信的。
林玉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女孩儿,他不想伤害她。
可父皇那边又绝口不答应,他心里的纠结啊!正如那拉磨的驴一样,找不着东南西北。
“嗄?没有,没有。只是时辰不早了,有些困倦而已。”
夜里,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往事如同露天电影一样,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林玉的模样,更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但很遗憾,他不能给她以幸福。
或许,就此别过,便是他能给林玉的最大的幸福。
可方才当他要离开时,林玉的眼里分明含着不舍的泪水,那一刻,他的心,仿佛刀砍斧凿一般地痛。
难道林玉已经预感到了他要离开她吗?
当时他眼里若即若离的泪水,便是对他作出的挽留吗?亦或者,她明白那并非他的本意。
但为了不让他为难,而选择随他去吗?如若是这样的话,那他更不能娶蛟国之女了。
他不能连着伤害两个大好姑娘,但无论他作何选择,似乎都要刀剑相向,只怪刀剑无眼吧!
龙皇离开回廊后不久,灰袍人从一面墙壁走了出来,坚硬的墙面,在他看来,不过是随手掀开垂帘那般轻松。
更为奇怪的是,他走路很轻,除了宽大的灰袍拖在地上,带出一点砾石摩擦地面的声音外,再无其他任何声音,让人觉得他是飘在空中走路的一样。
此刻他伫立在那尊石像面前,端详着石像看了很久。
当他手指抚过石像时,隐藏在巨大斗篷里的嘴角邪魅上扬。
最后他说:“莫娘,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我拭目以待吧!”
李家庄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几百年的样子,到处都是杂草,破烂,房子倒的倒,塌的塌,没有一定儿生命迹象的存在,荒凉的景象如同中年便秘。
白天倒还好,起码可以四处看看风景。这要是晚上的话,估计只能与邪祟打交道了。
大黑和二白因为昨晚第一次夜巡便撞见邪祟,且差点儿命丧于邪祟之手,有点儿被吓得不轻,故一大早便回天师府调息去了。
“婉儿姑娘,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面对眼前荒凉百象,三太子眉头紧锁,这其中必有一段骇人听闻的过往。
思及于此,不免一番触景生情。
想当初,如若他没有坠落到兜寿山上,并被好心的村民发现,带回兜寿村里。或许,那个小村庄还将生生不息的存在好几个百年吧!
但因为他的到来,而遭到了天翻地覆的毁灭。如若不是他亲眼所见,生命灼烧后的绝望黑色,可能他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痛。
……
“想什么呢?”
清婉儿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吸了吸鼻子,悲伤如同潮水倒了回去。
他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一些往事。”但眼里如风般的忧伤,还是被清婉儿看在眼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很想了解这个人的过去。
“喔!婉儿姑娘,你还没说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三太子岔开话题道。
清婉儿的瞳孔顿时黯淡了下去,眼神无神地望向远方,却找不到任何的焦点。故此记忆的阀门哗然打开。
时间倒回到二十年前,那时的李家庄还不是现在这般萧条、荒凉的景象,而是一个草长莺飞、柳暗花明的美丽小村庄。
村庄里的人往来种作,民风淳朴,生活的怡然自得。
这场巨变便是从那天傍晚开始的,那是一个乌鸦飞过带血的天空的时分。
因为,天气十分的炎热,盼了许久的雨久久不下,家里根本没法待。
故村民们大都搬着条板凳,跑到大树底下纳凉去了。
不要说,大树底下还真吹过阵阵凉风,当然,摇着蒲扇的村民也大有人在。
那个穿着灰袍,把自己裹得跟个木乃伊一样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他们正听着村长的说书津津有味。
直到感到无聊的孩子害怕的叫了起来,他们好奇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个奇怪的灰袍人身上。
灰袍人解释说自己要到哪里哪里去,因为,已经赶了很远很远的路,故途径此地时,只为进来讨一口水喝。
村民们都十分的热情,见他嘴唇已经脱皮,便从家里的水缸里,舀了一大瓢的凉水,送到他面前。
灰袍人接过水瓢,便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了,交还水瓢时,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并在临走时,留下一个黑陶罐子以表感谢。
灰袍人并未说明这个黑陶罐子的用途。
灰袍人离开后,众村民望着那黑陶罐子,好奇于那罐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踌躇不决时,一个胆大的村民揭开了盖子,但只见从那个黑陶罐子里冒出来一缕黑烟。
接下来,村民们愣是把那黑陶罐子颠过来倒过去,亦再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此时,夕阳已经坠了下去,月亮摸着那轨迹爬了上来。
失望的村民丢下了黑陶罐子,缓身回到各自的家,插好门闩时,心里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埋怨。
但翌日已经日上三竿时,村庄里的各户人家仍关门闭户着,不见有一个人影。
“慕公子,你猜猜看,结局如何?”
回忆至此,清婉儿中断时,问道。
“都死了吗?”
清婉儿轻轻点了点头。
“差不多。更准确的说,村民们全都被夺去了魂魄。”
三太子一脸的惊诧,“嗄?因为,黑陶罐子里的那团黑烟吗?”
“正是。”
三太子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所以说,乱坟岗里埋葬的全都是李家庄的那些村民吗?但有一点我还没想明白,这和昨晚巷子里碰见的邪祟又有何关联呢?”
“有关联,当然有关联了。”
清婉儿凑近些说道:“有人在羸都使用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