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那些珍贵记忆,正如已从指缝中流走的沙子,被时间风化成它原本的沧桑的样子。
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起伏,其实,岁月待她尚且温柔,把她变成了她想变成的样子。
她原本已无遗憾,但大太子无意间的闯入,便在她的世界掀起了蝴蝶效应。
此生她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亲口对他说那句我爱你,如果上天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一定会对那个男人说她爱他。
回忆就此停住吧!
她已无话要同母后讲,母后即已决定将她处死,便证明母后对她已经失望,如此,她还活在这世上多贪婪一口氧气干什么呢?
不如早死早投胎,下辈子她再也不要再做小青蛇了。
小青蛇的修炼太痛苦了,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而且,世人都说蛇太冷血,以致没有感情。
但这绝对是讹传,蛇族的每条蛇都曾经有一颗爱人的心,只是世人常把他们伤,故他们才迫不得已变得冷血。
这一切都是世人造成的,却偏要怪罪到蛇族的头上,实在是可笑可悲!世人从不承认自己的错误,顽固地就像是那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
“音儿,你没有话要跟母后说的吗?兴许,你认个错,母后便会饶过你。母后已经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也不差这一次。”
司音仍无动于衷,但身上正在潺潺流血的伤口,还是让她眉头一皱,表情为之痛苦,只是刚好被散下来的波浪卷挡住。
“音儿,要你认个错有那么难吗?”母后向她吼道,几乎快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没死心吗?母后早跟你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但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你现在心里是在盼着他能回来救你吗?但你连他是否爱你都不知道,却为他傻到几次丢掉自己的性命。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让你最后沦为的后果。你觉得满意吗?”
“母后,您错了。既然是我让他走的,便不会盼着他回来。我希望他走的越远越好,去到原本属于他的地方。不管,这场爱情的结果如何?既然明知它不会有结果,享受过程也是一种满足。所以,音儿,愿为这一切负责。”
司音抬起头来,看着母后,沾满血和灰的脸上,两只眼睛已经湿润。
“好,好一个满足,好一个负责。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母后便当作从没有你这么个女儿。来人啊!行刑!”
三眼蛇女简直气到飞起,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急剧的扩张,欲要把这种怒气发泄出去。
以至于,当她宣布行刑的那一刻,她不得不由两名侍卫搀扶着回到椅子上。
眼里的悲伤,犹如飓风过境一般,吹晃着摇摇欲坠的眼泪。
可她是万人之上的蛇后,在众人面前,她不得不装作一副凛然不绝的样子。即便,她将要处死的人是自己的女儿。
过去的那些美好的记忆,又何尝不是一样从她的眼前趟过。
她一手扶在司音的身后,一手拉着她,司音的脚丫便在地上满地跑了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
“音儿,真棒!”
当两名持刀的黑面侍卫,欲要手起刀落时,一个浑厚的男声阻止道:“住手。”随后,两道黑光正对两名侍卫劈了过去。
二太子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林玉的家?又是如何走出那条既黑又长的巷子?
方才来时的那般兴奋激动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伤心欲绝、心如刀绞。
往事如同洪水一般,漫过他的记忆抗灾区,那儿原本百草丰茂,如今已是一片泥沼。
他知道林玉还是爱着他的,可她却无法冲破两人之间身份的隔阂,它就好比是一条隐形的河流,使得两人不得不一个站在此岸,另一个站在彼岸,却永远也无法拥抱到彼此。
他想,是否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给予她名份,给予她蛟国公主那般的待遇,他们之间的这种隔阂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呢?这对如今已是龙族新王的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如此,他又盼着十五那天早些来临,最好明天便让他和梨衣把婚事给办了,这样他便能光明正大地迎娶林玉了。
还有一周时间,便是十五了,在此期间内,二太子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极其痛苦、煎熬。
他几乎每天数着手指头过日子,从躺下来的那一刻,直到最后实在困的不行而睡着,想的念的思的全都是小玉。
他觉得自己疯了,病了,可除此以外,他做不到不去想她。
十五的前一天,也就是十四的晚上,他来到林玉家,不过,却在林玉家门口徘徊了很久很久。
他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甚至连见到她该说些什么都没有想好,他就是单纯的来看看林玉,哪怕坐在榆树下的长凳上什么都不说,各自望着夜空发呆也好。
林玉原本以为那晚之后,他便再也不会来了。
可在院子里见到他的时候,昏暗光线里的那张略带着邪气的微笑,已在不觉间让她彻底沦陷。
于是,她便再也抑不住内心里对他的疯狂想念,冲上去环抱住二太子的腰,把脸紧紧的贴在他温暖而热烈的胸膛上。这是她第一次投怀送抱,亦是最后一次。
她或许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再慢慢将其推开,身子不自觉地开始后退。
“小玉……”
二太子叫住了她,再缓缓地,缓缓地,走近她,如同一帧时间超长的慢镜头。手指从她纤细的腰上绕过,再一把将其环抱住,紧紧的揽入怀中,望着林玉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
而邪气一笑,俯下身子,已吻上了林玉的嘴唇,直到快要窒息的那一刻,才挣脱出彼此的热情。
“小玉,你放心,我爱的人始终只有你一个。等明天一过,我一定会用八抬大轿,把你风风光光的接进黑龙堡。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从前堂出来后,三太子便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气呼呼地说道:“婉儿姑娘,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当初明明是他自己找到你们天师府,让你们帮忙查找凶手的。可现在问他什么他又都不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清婉儿掩嘴笑了起来。
“慕公子,他又没在说你,你在这较什么劲啊?”
三太子支吾着说道:“作为搭档,我……我替你们天师府打抱不平。”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唐老爷既然不肯告诉我们他儿子的埋身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道黑影,贯入了一处树丛,登时不见了。
“何人?”她大声喝道,立刻追了过去。但树丛里却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哪有人?”
三太子挠着后脑勺,这时,后院的大门咯吱响了起来。然而,当晚的风并不足以把门板吹得晃动起来。
“在后院。”
“会不会是陷进?”三太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放心,我会小心的。”
后院的门原本是锁着的,但不知何时由何人打开的。
相比于前院的灯火通明来说,这里的光线要暗上许多,只有大小不到五盏灯笼悬挂在房间门口,但不知是不是蜡烛即将燃烧殆尽的缘故,使得光线昏暗不明,与四周栽种的树木相得益彰,营造出惊悚恐怖的氛围。
而且,总的来说,这里的气氛看上去也是相当的诡异,两人身上的寒毛都不觉间立了起来。
但其实树上的叶子根本纹丝未动,证明当时并没有风,但不知为何两人却觉得寒气逼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诡异?”
不光神经,连皮肤都绷紧起来了。
“会不会是有人有意把我们带到这里?”
“难道唐七公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相互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讶的神色,不亚于曾经经历的任何一场惊吓。
然而,正当两人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挑着灯笼的老妈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因为,她挑着灯笼在前,所以,烛光映照下的那张满是皱纹的长脸,以及浑浊的老眼,看上去特别的吓人。
毫无疑问,两人都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妈子吓得浑身颤栗,清婉儿更是吓得尖叫了起来。
“这唐府这么大,二位是迷路了吗?我这就带二位出去。”
那老妈子驼着背,行动颇有些迟缓。
“您是……?”
两人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那老妈子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我知道二位是负责来调查唐公子的案子的,但不该二位插手的事,我劝二位还是不要去碰的为妙。至于,何事能碰,何事不能碰,二位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这老婆子话里的意思。”
清婉儿欲言又止,却是被三太子给拦住了。
那老妈子刚把两人送到门口,唐老爷便带着几个下人赶了过来。
“二位没事吧?”他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们没事,给唐老爷添麻烦了。”
当众人离开后院时,那老妈子却并未跟着出来,而且,下人还把后院的门给重新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