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行、徐志豪一行在壶关县城待了十天左右,就要开始向临安府进发了。在这十天的时间里,众人一共参加了两次战斗,都取得了胜利。徐志豪等过了一把杀金兵的瘾,心中均感十分畅快。钟子仪、吕清丹和王向宗并肩作战,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王向宗见吕清丹还是那样纯真可爱,把自己当成大哥哥一样对待,心无芥蒂,心中不禁叹道:“就让清丹永远把自己当成大哥哥吧,我就永远把她当成亲妹子一样。”
临走那天,吉乐华、林复坚、孙相容、王重远和王向宗都前来送行。自徐志豪等一行来到壶关县城以后,吉乐华经过在一旁不断地仔细观察,发现钟子仪和其他师兄弟们都非常要好,没有人有疏离他的现象,甚至是王向宗也对他没有明显的敌意。徐志豪、韩仁武和龙小明也对林复坚和孙相容很是尊敬,见到这些事情,吉乐华在心中确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那就是相信岳麓派的众人是站在林复坚和钟子仪一边的,尽管徐志豪等弟子表面上对王重远也很是尊敬。
送行的时候,吉乐华、林复坚和孙相容都劝这帮弟子到了临安府以后一切均要小心行事,万事都要谨慎,史行、徐志豪等都一一答应。王向宗见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师兄弟们转眼就要走了,心中不免有些伤感,又不便表露出来,徐志豪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说道:“不要难过,一切多保重,我们师兄弟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王向宗也低声说道:“珍重。”众人上了马,徐志豪大声说道:“师父,各位前辈,三师弟,我们走了。”说完后众人恋恋不舍地挥鞭骑着马离去了。
众人从壶关县城向临安府进发,渡过黄河,一路晓行夜宿,经过二十多天的赶路,一天傍晚来到了南京。众人径投一家大店,过来招呼的伙计将众人的马匹牵到后院的马槽去喂养,史行、徐志豪一行径直进去,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还没坐稳,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正背对着他们,和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在说话。那白衣人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向门外走去。钟子仪依稀觉得这个白衣人的背影很是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见他一转身,不禁又惊又喜,原来是岳麓书院的学生曾怀敏,四年未见,当真是他乡遇故知了。钟子仪连忙站起来,走到曾怀敏面前,小声说道:“怀敏兄,还记得子仪吗?”曾怀敏乍一见钟子仪,眼前一亮,不禁用手指着钟子仪喜道:“你,你······你是······”钟子仪小声道:“不错,是我,咱们借一步说话。”曾怀敏见是岳麓派的钟子仪,在岳麓山时两人有一段时间经常在一起谈论经书,真是惊喜交加,连忙说道:“到我房间里去谈。”钟子仪向史行、徐志豪等人点点头,然后就跟着曾怀敏来到西院的一个小房间。
一进房间,曾怀敏就关闭了房门,转身对钟子仪上下打量道:“你是子仪兄弟,真的是你。”说完紧紧握着钟子仪的手,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高兴了。钟子仪也笑道:“怀敏兄,我也想不到会在这儿遇到你,四年未见,怀敏兄可还好吗?”曾怀敏微微叹了口气,握住钟子仪的手松了开来,对钟子仪说道:“来,我们坐下谈。”
两人坐下,曾怀敏道:“我们一别四年,真不知如何谈起了。我记得那年秋天,你一下子又从此不来我们常见的地方了,我时常想到你,心中琢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在岳麓山了。接着几个月后,我们岳麓书院就被流寇给烧毁了,书院的学生死的死,逃的逃,书院也从此就没了。”
钟子仪道:“对,那一年秋天我出了一点变故,离开了岳麓派,但是一直住在深山里,因为受了伤,不能够去见你,可是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只是深山里消息不通。听说岳麓书院被毁的消息后,我一口气跑到了书院,可是那时书院已经被毁了,烧成一片狼籍,一个人影都没有了,怎么找你都找不着,也不知你怎样了。”
曾怀敏道:“多谢你的挂心。书院被毁后,我和一帮学生都失去了读书的场所,只好各谋出路。我是先回到家乡,闭门苦读一段时间后,参加并且通过了绍兴元年的州试,第二年又通过了省试,接着又参加了殿试,为兄不才,获得二等进士出身第一百零七名,后来被任命为扬州广陵县的知县,可是由于为兄性格愚鲁莽撞,得罪了淮南道节度使李成进,不久以前已经被罢免官职,现如今为兄已是闲人一个。”说完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钟子仪道:“怀敏兄已经参加过殿试了?真是可喜可贺,只是怀敏兄的理想一向是孔子的最高政治理想,也就是礼乐之治,怀敏兄一向抱负远大,为人谦恭厚道,怎么能说自己是性格愚鲁莽撞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曾怀敏道:“我上任后不久,便在百姓中推行人治礼乐的教化之风,一方面纠判冤案,严禁官吏侵扰百姓,另一方面安抚民心,鼓励百姓进行农事生产,免除不必要的税赋,在县城里教化百姓,多让老百姓知道一些孔孟之学,倡导百姓多学习经书、文学和音乐。我本以为这一系列的举措可以使百姓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谁知那淮南道李成进见我虽然爱惜百姓,广陵县也治理得很是不错,但上任后三年来却从来没有拿出银子来孝敬他,便很是恼怒,几次三番给我递出话来,要我拿出一笔银两去孝敬他,否则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曾怀敏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对钟子仪说道:“子仪兄,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读圣贤书,学孔子之道,一直有一身抱负,是万万不会去搜刮民脂民膏再送给那些贪官,以保住自己在官场上的前程的。我囊中羞涩,一年只有那一点俸禄,还要时常周济百姓,哪有银两去讨好李成进等各路官员?那李成进见我没有银子送去,渐渐从恼怒变成大怒,一怒之下便向朝廷参奏,说我为官浮躁,性非和顺,举止言行轻慢,屡次冒犯上级官员,与同僚不睦已久,实不能担任广陵县知县一职,朝廷准奏,便削我官职,贬为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