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儿,孙相容不禁靠在树干上放声大哭,想到这么多年来林复坚杳无音信,也不知是生是死,自己所受的相思之苦,实在是到了已经忍受的极限。
她边哭边断断续续地念起了李商隐的《无题》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复坚,我和你心意如此相通,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我们,让我们分开?我现在连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这辈子我怎么能够过得安心?复坚,你到底在哪儿啊。”
一阵冷风吹过,吹乱了她的头发,可是孙相容浑然不觉,绕着树走了一圈,抚摸着树干,流着泪回想着往事。哭了好一阵,觉得好多了,整理了一下头发,径直下山去了。
钟子仪和吕清丹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吕清丹首先坐在了石头上,双手托着腮闷闷地想着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心情很是沉重。
钟子仪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孙师叔是因为喜欢林师叔才会这样伤心欲绝的,林师叔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想来孙师叔一直在默默地等着他,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消息。”
吕清丹道:“看孙师叔那个样子,她一定很喜欢很喜欢林师叔,可我们一点都帮不了她。”
钟子仪想了想道:“难道我们真的一点都帮不了她?”
吕清丹道:“我们又变不出一个林师叔给她,跟她提这件事,只会又惹她伤心,还是不要说的好。”
钟子仪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有了,听说麓山寺的观音灵签很灵验,我们可以到麓山寺抽一支签,看看神明给我们什么样的指示。”
吕清丹道:“真的很灵验吗?”钟子仪道:“听王向宗说过,非常灵验。”
吕清丹说道:“既然很灵验,说不定孙师叔早已经去过了呢。”
钟子仪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去试一试比较好,说不定这签上就会给我们一点什么提示呢。”
吕清丹也渐渐来了兴趣,说道:“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抽签。”
第二天一早,俩人就来到麓山寺。正是大年初二,来寺庙烧香拜佛的香客络绎不绝。钟子仪与吕清丹也和其他虔诚的香客一样跪拜了庙中所有的佛像,默默祷告菩萨:望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显灵,能够告知我们林师叔的下落,若他日找到了林师叔,一定再到菩萨面前叩谢还愿。
接着俩人来到抽签处,吕清丹举起签筒,摇晃一阵后,掉落了一支签,吕清丹忙捡起一看,上面写着:第六十九签程婴匿孤存赵。诗文曰:冬来岭上一枝梅,叶落枯枝总不摧。探得阳春消息近,依然还我作花魁。俩人看了一遍诗文,不是很懂,于是来到解签处求解。
解签的是一个文人模样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着两撇小胡子,拿过签一看,问道:“求什么?”
钟子仪道:“找人。”
那男子便道:“这是一支中上签,若论找人,人是可以找得到的,只是要费一番功夫才行。”俩人大喜。
吕清丹问道:“先生,不知这签文何解?”
那男子拿着签摇头晃脑地读了一遍,说道:“这签文是梅花占魁之象,意思是说,冬天的时候山岭上有一株梅花,虽然已在风雪中叶落根枯,但依然没有被风雪摧垮。只要是春天来了,它依然能傲视群花,做个花中魁首。这就表明多年辛苦必有一报,总有出头之日,只是这种等待是需要时日的。”
钟子仪问道:“不知还要等多长时间?”
那男子道:“这就需要卜卦了。”钟子仪道:“那就请先生起一卦。”
那男子起了一卦,看了卦象后,说道:“恐怕还得等上两年的时间,方位嘛,应该往北方找。奇怪,奇怪。”
钟子仪道:“奇怪什么?”
那男子道:“从卦象上看,要找的人应该离这里很近。”
俩人吃了一惊,忙问道:“不知还能从卦象中看出什么来?”
那男子道:“我能看出的只有这么多了。”俩人说了声多谢,付了卦金,回到住所。
吕清丹道:“正是奇怪。如果果真依卦象所言,林师叔离我们很近,为什么不回到岳麓派来呢?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钟子仪也摇摇头。
吕清丹又问道:“仪哥哥,这支签不知灵不灵?”
钟子仪道:“心诚则灵。孙师叔苦苦等了林师叔这么多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有好结果的,况且这签上的前两句‘冬来岭上一枝梅,叶落枯枝总不摧’很像孙师叔现在的情况,相信后两句也一定能够实现。”
钟子仪虽然这样说,但心中也是没有底的,只希望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多多保佑眷顾孙师叔,早日找到林师叔,以解孙师叔多年的相思之苦。
俩人径直去找孙相容,也不隐瞒,把在麓山寺求签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孙师叔。
孙相容听后,眼泪盈眶,一面是感激两个弟子为她去求的签,更多的是因为签文说能够找到林复坚,她不禁抽泣起来。
吕清丹柔声说道:“孙师叔,不哭了,这支签是支好签呢。”
孙相容更是恸哭失声。她想起复坚刚刚失踪的时候,她心中万分着急,不久以后,师父就下山去找复坚了。
那时的她相信师父一定能有办法把复坚找回来,在岳麓山左等右等,结果等来的确是师父遭人暗算,在她和师哥面前过世的打击。
从那以后,她一面勤练武功,一面每年抽时间去各地打听复坚的下落,可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渐渐地她的心灰了,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想办法找复坚,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坚信复坚一定还活着,所以她一年又一年地在等下去,心想总有一天复坚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现在这两个弟子不知怎么知道自己的心事的,而且为她在神灵面前求了一支好签,她心中真是感激万分。
孙相容颤声问道:“占卦先生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钟子仪道:“签文和卦象的意思都是一样的,相信只要再等一些时日,林师叔一定会找到的。”
吕清丹道:“孙师叔,你千万不要灰心啊。”孙相容道:“好,我知道了,多谢你们俩。”
等钟子仪和吕清丹走后,她用纸写下了签文,左看右看,特别是看到后两句‘探得阳春消息近,依然还我作花魁’时,欢喜非常,心想:“我真的有一天能重新再遇上他吗?他真的会娶我吗?”她把这张纸小心叠好,放在枕头下面。
那天晚上,孙相容睡得特别安稳,睡梦中她又看见了自己的情郎来到她的身边,向她诉说着千言万语,情意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