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仪等也来到了粮库前,看见红衣少女正在指挥起义军分发粮食给老百姓,老百姓们排起长队,井然有序。
钟子仪等正在看着,那红衣少女走了过来,向钟子仪和吕清丹施礼道:“两位有礼了。”钟子仪和吕清丹也连忙还礼。
钟子仪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红衣少女道:“我叫夏蕾。不知两位如何称呼?是湘阴本地人氏吗?”
她早就在县衙前注意到了钟子仪和吕清丹二人,见两人人物出众,随身携带宝剑,必定不是一般人,心中便想着是否能够招纳贤才,为己所用。
钟子仪道:“我叫钟子仪,她叫吕清丹,我们是从岳麓山过来的。”
夏蕾听了,心中大惊,说道:“你叫钟子仪,请问你是否有一个舅舅姓尹?你是否是岳麓派的弟子?”
钟子仪和吕清丹也是大惊,钟子仪道:“你怎么知道?”
夏蕾道:“敢问你舅舅叫做什么名字?”钟子仪道:“我舅舅叫作尹三郎。”
夏蕾又问道:“敢问你们以前住在什么地方呢?”钟子仪道:“我和舅舅以前住在离衡阳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村里。”
夏蕾大喜,说道:“这么说,你果真是义父的儿子,是我的义兄了,义妹这厢有礼了。”说着便又施一礼。
钟子仪和吕清丹是莫名其妙,一头雾水。钟子仪道:“你不要忙着施礼,你先说说你的义父是谁,我是谁的儿子?”
夏蕾道:“我知道,你是舅舅在衡阳的一个小山村把你抚养长大的,舅舅一直没有告诉过你的真实身世。后来他把你送入到岳麓派去学习武功,三年前他曾到岳麓山去找过你,谁知岳麓派的王重远掌门告诉他你失踪了,他抱憾而回。
现在我告诉你,我义父就是以前老百姓所尊称的‘老爷’、‘天大圣’,后来自立为楚王的钟相,我义母就是你的娘亲,她姓尹,舅舅的真名叫作尹卫夫,小名叫作三郎的就是,是我义母让舅舅在外面把你抚养长大的。”
钟子仪这一惊非同小可,颤声说道:“你说,我的父亲就是你们起义军的首领钟相?那他,他······已经,已经······”
夏蕾含泪道:“义父起义后,那个原先的蕲黄镇抚使孔彦舟被朝廷封为荆湖南北路捉杀使,专门来消灭我们义军。义父在起义仅仅一个多月以后,起义军内部就混进了孔彦舟派来的奸细,导致起义失败,义父和子昂、子全和子绪义兄在一个山谷中被一个地主捉住,英勇就义了。”
钟子仪道:“那我娘她怎样?”夏蕾道:“她也被官兵捉住,也······”
钟子仪自从武艺学成以后,最想见的就是爹娘和舅舅,想告诉他们自己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已经学有所成,可以帮他们干一番事业了。
他自幼没有得到过爹娘温暖的照顾,羡煞旁的有爹娘的孩子。后来得知爹娘的消息,内心高兴坏了,这些年早盼晚盼,就盼有见爹娘的这一天,谁知最后却等来了这样一个噩耗,而且自己还有三个哥哥也都见不到了。
一霎那间,钟子仪觉得天都好像在旋转,地下在震动,有些站不住了。
吕清丹也在旁边听得震惊无比,突然见钟子仪脸色苍白,好像站不住的样子,忙上前扶住钟子仪道:“仪哥哥,你还好吧,你,你别吓我。”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钟子仪深呼了几口气,勉强站住身子,心内悲痛欲绝,眼泪止不住地滚下来,一开始他还想压抑一下自己的情绪,可怎么压也压不住,站在那儿无比悲痛地哭了起来。
夏蕾和吕清丹就陪着他一起哭,三个人站在那儿尽情地哭了好一会儿,最后钟子仪最先收了哭声,夏蕾和吕清丹也渐渐止住了哭声。
钟子仪抹抹眼泪,吸了一口气,说道:“请问夏姑娘,我舅舅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见一见他。”
夏蕾道:“他现在是我们杨幺首领的得力干将,在杨幺的鼎口水寨带军,我们回到鼎口水寨就能见到他。”
钟子仪又道:“我爹娘和三位哥哥的墓在什么地方?”夏蕾道:“因为没有尸首,我们就给义父、义母和三位义兄立了五座衣冠冢,就在鼎口水寨旁的墓地里。”钟子仪落寞地点了点头。
这时突然见到远处有火光,伴随着浓烟滚滚。吕清丹道:“咦,怎么有地方着火了?”
夏蕾道:“不要紧,那是那个已经结果了性命的大财主余千文家,我们一旦夺取地主的财产后,就会放火焚烧他家的屋子,这是惯例。”
吕清丹道:“唉,好好的屋子,以后留着住人不好吗,干嘛要全烧掉呢?”
夏蕾笑笑道:“义父刚刚举事的时候就是这样规定的,凡是官吏、僧侣、道士、巫医、卜祝和地主富豪都是起义军镇压的对象,像官府、寺观、庙宇和地主富豪的房屋一律都要烧掉。”
钟子仪和吕清丹对看了一眼,钟子仪道:“杀掉官吏和地主富豪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僧侣、道士、巫医和卜祝也要杀?像僧侣和道士他们都是与世无争的,杀掉这些无辜的人太残忍了。”
夏蕾道:“对我们义军而言,僧侣、道士、巫医和卜祝与官吏、地主一样,都是不事生产的寄生虫,所以都要‘行法’。”吕清丹道:“行法?”
夏蕾道“对,宋朝的国法在我们起义军看来就是‘邪法’,杀官吏等就是‘行法’,没收地主财产就是‘均平’。对于“执耒之夫”和“渔樵之人”,我们都加以保护。凡是参加起义军的,一律免除赋税差科,不受官司法令的束缚。”
钟子仪和吕清丹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均觉起义军去杀与世无争的僧侣、道士、巫医和卜祝确实不应该,可是看到周围农民兴高采烈拥护起义军的样子,就知道农民们对起义军的“行法”非常赞成。
钟子仪心道:“起义军所行的法均对农民有利,可是也不免滥杀无辜。”想到这儿,他的不悦之色不觉显露于脸上。
夏蕾看出来了,便道:“钟四哥不必多虑,这一切都是义父生前所规定的。”
钟子仪虽然不赞成爹爹的这种做法,但是仅靠他一个人去反对也于事无补,况且起义军归根到底所做的事对老百姓有很大的好处,可以让老百姓过上比较太平安宁的日子,总比被金兵和官军、盗军欺侮好,所以不再说什么,但心里大大不以为然。
吕清丹也觉得太残忍了,她望了望钟子仪,见钟子仪没再说什么,她也就低下了头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