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每天早上晨练结束,所有人的早餐时间都大概在6:40,所以每天上午10:15,课间操结束后,大家肚子就在合奏一曲食物的赞歌。
韩菲是班里第一个每天带点心进教室的人,本来就饿得发慌的同学们,看着韩菲和谢弋凯分享着面包,牛奶,饼干的场景,饥饿就显得更加难以忍受了。
很快,上午点心在班里传染起来了。大家都会在课桌里准备上午点心,而叶繁星的抽屉里的点心,饼干永远是原味梳打饼,面包永远是手撕面包,干脆面永远是孜然味……因为这些都是林希喜欢的口味。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林希的抽屉里总会有多出一盒牛奶,孟洋每天都能收到前排杜子涛准备的鲜牛奶,所以多出的这一盒牛奶理所当然的给叶繁星了。
杜子涛是本市人,为了他上学方便,杜子涛父母在学校后面的小区买了一套住房,所以他不住校,每天早上晨练前到校就行,因此他每天都能在校外买到鲜牛奶。
本学期每天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班主任安排同学们合作讨论习题,有问题同学们之间相互帮助解决。
林希利用这节课给杜子涛讲了很多知识点,期间杜子涛的头一直点着,就像拧了发条一样,不知疲劳的点了一晚又一晚。
而后面谢弋凯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大姨妈又来了是不是?智商不在线啊?”
因为每次韩菲解不出谢弋凯布置的题目,就会可怜巴巴地说“我大姨妈今天来了,有点不在状态!”
叶繁星与林希的关系,因为孟洋的连接,从量变到了质变。
叶繁星每每遇到难题,习惯性动作就是用笔戳戳前排少年的肩。而林希也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尽之后还不忘加一句“蠢蛋,这都想不到?”可是,叶繁星并不生气。
课间,林希去打开水,总会顺走叶繁星的水杯,一并装满。课桌里匿名粉丝送的零食,总是顺手递给叶繁星。周六下午在教室做作业时,林希总是会给叶繁星一个苹果,“多买了一个,你帮我吃了吧!”
而叶繁星每个周六晚上,都会去篮球场看班里同学打球,当然,那里有林希。
家住市区的同学们每周末都会回家享受一下父母的关怀。班上叶繁星、孟洋、林希、谢弋凯等十几个同学家住离市区较远的县城,回趟家公交转短途汽车要花3-4个小时,而周六上午要补课,所以周末只有一天半的时间,所以他们一般情况下都会在学校度过。
黎姿萱课间来找林希的频率越来越低了。有人说“人生就像坐公交车,每一站都会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你身边的人也在不断的变化着”。
而这一站,坐在林希旁边的是叶繁星。叶繁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林希身边坐几站,但现在坐在他的身边,她很满足。因为她也能像黎姿萱一样,成为林希的朋友,可以课间跟他一起谈笑打闹。也许这就叫心想事成吧!
所以,人一定要敢于幻想,总会实现一些吧!
2007年四月,期中考试,叶繁星冲进全班前20名。林希,再次夺回第一。杜子涛也从班级52名变成了41名。韩菲进步两名,她开心得手舞足蹈,谢弋凯却一脸嫌弃。
第二节
“一周时间考虑,根据自己这几次考试的成绩,跟着父母一起好好分析分析,别意气用事,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学文还是学理,下周一把这张表交上来”班主任周楚在分析了一堆文理分科选择案例和文理优势劣势之后,给全班留下这么一句话!
“你这么快就确定学理了?不再想想?不再跟父母商量商量吗?”孟洋看见叶繁星豪爽地在理科一栏的下面画上了勾,急忙问道。
“不用商量了,他们一定会支持的!”叶繁星坚定地说。
听见她们对话的林希,脸上出现了浅浅的笑,迅速填好文理分科志愿表。
是的,叶繁星的父母一定会支持的,从小,跟自己相关的大事小情她都是自己做决定,父母忙于生计,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帮叶繁星参考六一儿童节表演什么节目、运动会参加什么项目、作文比赛选什么样的主题、高中志愿表上填报哪所学校……他们做的只是无条件支持她的一切选择,一切决定,因为叶繁星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叶繁星毫不犹豫的在理科一栏打上了勾,因为她分析了林希地每一次考试成绩,她知道林希理科更占优势,他一定会选理,而且对比自己文理科成绩,选理才是上策。
周一上交文理科选择表,同样选理的还有孟洋,杜子涛。而谢弋凯,黎姿萱,韩菲都选择了文科。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谢弋凯,黎姿萱,韩菲他们之间注定剪不断,理还乱,要纠缠着度过剩下的两年。虽然旁观者都知道韩菲一直在局外,可是只要她愿意,就说自己在局内,又有谁会不乐意呢?有句诗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也许从这个方面解释,韩菲是当局者迷,她的确在局里。
时光在他们的耕耘的笔尖下、挥洒的汗水间、课间的欢声笑语间流逝着,他们迎来了高中时期的第一个暑假!
第三节
当同学们在跟着父母游走四方时,当同学们坐在辅导班的教室里开小灶时,当同学们躺在空调下睡大觉时,叶繁星在广东定居的舅舅家附近的一个玩具工厂里,每天12小时的上着班。她在为两年后的大学攒钱。
叶繁星的家境不好,父母都是工厂工人。在叶繁星3岁时,父亲工作操作机器时,不慎把右手切断,虽然接上了,可以右手提不起力气,干不了重活。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是靠母亲,叶繁星放弃努力考上的县城重点高中重点班,去市里的云乔学校上高中,主要原因就是学杂费全免,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
其实叶繁星这一代人真是没有得到教育的眷顾,她们上小学初中时,小学初中学费都是要自费的,而大学却是公费。2006年,他们初中毕业了,九年义务教育免费了,可大学却要自己交学费了。她没有办法改变政策,她能做的就是遇见问题,解决问题。这就是她,就像一棵小草,就算有时候会被路人踩上一脚,可她依然会抬起头,自我调整,顽强的站起来。
很多年后孟洋叶繁星彻夜的卧谈,孟洋还说起叶繁星最让她佩服的地方就是她不服输的韧劲。
2005年开始,上初中叶繁星就跟着邻居叔叔去工地上搬砖,15块钱一天,那时的叶繁星还是个身高不到140的小女孩,太阳下,她的脸晒得发红,汗水沿着额头前的发丝流到了发梢,可她不喊一句累,只恨自己长得太慢,力气不够,不能帮妈妈分担更多。
可以叶繁星小小的身体里却藏着大大的能量,虽然自己力气小,每次只能搬起两块砖,可是她利用大家休息的时间,吃午饭的时间,加班加点,努力赶上叔叔阿姨的进度。
她跟珍惜这份工作,14岁的叶繁星,用于实现了赚钱的愿望,可以帮爸爸妈妈减轻一点经济负担,她无比开心。
中午气温38℃,其他人都在避暑,而她依然顶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两块两块地搬运着砖块。
看着这样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一片树荫下耕耘着。邻居叔叔眼里含着泪花,对站在身旁的包工头说:“这孩子未来一定会是人上人,和她比起来,我差远了!”
“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你自掏腰包带着这个女孩子来工地了。”包工头看着叶繁星眼里满是欣赏。
有过工作经验的叶繁星,对于玩具厂的这份工作,她游刃有余,每天的工作内容是把做好的玩具打包,比起工地上的工作,这要轻松的太多,还有空调吹,不用晒太阳,不用担心被晒黑。
认识林希之前,叶繁星并不关心自己被太阳晒的有多黑。
况且还有年龄相仿的龚小飞,他总是坐在叶繁星旁边的座位上工作,当打包大件玩具时,他总会帮叶繁星搬上搬下。每周日休假,他都会邀请叶繁星一起去海边玩,虽然每次都会被拒绝,但他屡败屡战!
在舅舅家白吃白住,周末,叶繁星会把舅舅家大扫除,打扫得一尘不染,帮舅妈做饭。
叶繁星的家庭环境,很少有亲戚跟她家走往,一年到头也难得会有亲戚去她家走动,当然,爸爸妈妈也不怎么去其他亲戚家拜访。
一方面是看见别人装修豪华的家,和自己家徒四壁的家比起来,落差太大。另一方面,从来没有亲戚邀请叶繁星一家去家里坐坐,就连最亲的舅舅和姑姑也没有过。
每次去舅舅家参加家庭聚会,叶繁星一家总是坐在厨房吃饭,客厅的大餐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少了三个座位。但迫于中国的礼节,妈妈是一定要去舅舅家拜年的,一定要去参加那一年一次的家庭聚会的,虽然他们一家及其不愿意去。
叶繁星每每逗舅舅家小狗的时候,总听见那些被称为姑婆或者姨婆之类的人在身后嘀咕:
“唉,她们家前几年借我的一千块钱,说是给孩子交学费,现在都没还。”
“我家五年前借给她家的300,我是不指望了,看看他们,怎么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
而每当这个时候,叶繁星就假装没听见,可是心里却打着鼓。
所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长大,帮爸爸妈妈还债,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在这样的闲言碎语中长大,想不长大都很难,叶繁星也因此自小就很敏感,无论借住在哪个亲戚家,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尽力讨好。
她害怕他们口中“那样的家庭,孩子还这么不懂事……”这一类的话。
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并没有给叶繁星带来太多的负面影响,电视剧里家境贫寒的孩子大多数自卑。在遇见林希之前,叶繁星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自卑”两个字。她从小学起,就是班级的佼佼者,性格开朗,有主见,敢作敢当,深得各科教师喜爱。在亲戚邻居眼里,她就是用来教育子女的“别人家的孩子”,她小小的身体里总是能散发着像是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
这些经历,带给叶繁星的是更多的收获。叶繁星比同龄人有着更多的生活技能,小学四年级她就能打理家里的所有家务。
模仿着大妈们在菜场讨价还价,省下的钱正好给自己买一支雪糕。
圆乎乎的小手在水里一遍又一遍的搓洗着快要被她拧出汁的青菜。
父母回家前一个小时,把自己作了一天的家收拾得看不出痕迹。
每天父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整洁的家、不是太难吃的晚餐总能帮助他们缓解一天的疲劳。
叶繁星也比同龄人更能坚持,更能忍。运动会上的长跑她总能坚持到终点,就连中考时的咳嗽她都能忍住,即使把脸憋的通红。
林希第一次注意到叶繁星就是军训场上,他被她的坚韧吸引了。
一次,因为练习方正期间,有几个同学说悄悄话,全班被罚军姿下蹲。十分钟不到,很多男生都累得受不了,东倒西歪。可第一排有个女生却能标准姿势一动不动的蹲着。这让教官刮目相看,也让林希刮目相看。所以叶繁星被评为“军训标兵”,那时名至实归。
八月的某个周日,舅舅的小儿子夏煜从北京回来了,他正在用笔记本电脑登着QQ,与客户沟通着业务问题。叶繁星悄悄走到表哥身后站了很久,她想说,又怕打扰工作中的表哥,所以她站在他身后默默的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有所察觉的表哥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叶繁星。
“哥哥,我觉得你今天真好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叶繁星卖着萌,嬉笑着说。
“行了行了,你这是夸我帅还是骂我娘娘腔呢?有事说事!”夏煜伸出右手挡在身前说到。
“那什么,你忙完了吗?我想借你电脑登一下QQ。”
“就这点事,你费那么大劲,你用吧,就算我不在家,用电脑也不是难事吧,楼下不就有个网吧吗?”夏煜带着不可思议的口吻说。
“我未成年,网吧不让进。”叶繁星可怜巴巴的看着表哥说。
“你用吧,我正好要出去见一个广东的客户谈业务,跟我爸妈说一声我不回来吃午饭了。”夏煜一边外套一边对着正在登QQ的叶繁星说。
“嗯,好,拜拜,祝你马到成功!”叶繁星眼睛盯着电脑,伸出右手朝着身后的表哥甩了甩。
“滴滴滴,滴滴滴……”笔记本里这声音持续了十多秒!
滴滴声还没停下,叶繁星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林希的对话框。“给你推荐周杰伦的电影,不能说的秘密,超好看”,消息发送时间是7月15日。
周杰伦是他们那个年代大多数人的偶像,校园广播站里播放的歌曲十有八九是周杰伦的作品,林希也特别喜欢他,mp3里只有周杰伦的歌。
7月21日,“你这段时间很忙吗?都没有登QQ”
叶繁星心里乐开了花,“他联系我了,他竟然给我发了消息。”虽然叶繁星借表哥笔记本的主要原因就是想得到关于林希的消息,对于这个意外的收获,她心情很激动。
很多年后,叶繁星跟孟洋聊到这个场景,她说“如果当时心跳的加速度的值可以进行计算的话,我想它一定很接近g”
叶繁星打开百度,输入“不能说的秘密”。她一边看着影片,一边打开着孟洋的对话框。
7月20日,“小星星,你家具体地址是什么啊?我跟林希去找你玩啊!”
8月12日,也就是前几天,“小星星,在家好无聊啊,我好想你啊,听说非幕城市区学生可以提前一天回校,我们提前一天回去好不好啊?好像跟你一起逛街,一起吃冰沙,一起去看喷泉……”
“好,那我们就提前一天回校吧,我现在在广东做暑假工,赚钱了,哈哈哈,请你吃冰沙哟,管够!”叶繁星敲打着键盘,然后发送。
叶繁星一条条地回复着其他人的消息,一边想着怎么回复林希的消息,到影片结束,在林希对话框里,叶繁星敲打着键盘输入“我暑假在舅舅家,你在忙些什么啊?”
“我之后估计都登不了QQ,问他问题也看不到答复啊!”叶繁星一边逐个字符删除,一边想着。
输入“是啊,因为要打工,没什么时间登QQ”,然后又删除。
输入,删除,输入,删除……这样反反复复很多次。
舅舅、舅妈买菜回来了,叶繁星在对话框里急忙输入“影片我看了,很不错哟!”然后关了电脑。